第三章：獲救

  不知何時，已下起了大雨，掩蓋了所有的罪惡與肮髒。雲尚源的頭腦一片空白，昏昏噩噩之中。在漂潑大雨裏，他仿佛看到了母親與姐姐的麵容。他伸出手欣喜又不敢置信的去觸碰，卻一瞬之間，打碎了所有的幻境。 從今以後，他就是個沒有姐姐與母親的人了。至於那個父親，嗬，還不如沒有。 就這樣吧，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見到母親與姐姐了。不用再麵對這肮髒的世界，也不用這一生背負著複仇。 “你也放棄了嗎？”一雙流金白底雲紋靴映入他的眼簾。 他驚愕地抬起頭來，來人戴著一副銀色的麵具。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白色的衣訣翻飛。明明該是一副謫仙的樣子，卻生生被麵具上的彼岸花紋破壞了，紅色的彼岸花紋妖嬈卻透出一種詭異之感。 “你是誰…”許久未說話的嗓音嘶啞幹澀，再怎樣早熟，他也不過是個六歲的孩童。多日來的逃亡，與這漂潑的大雨已另他發起了高燒，臉頰上浮現出不正常的紅暈，神智似乎也有些不大清楚了。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你隻要告訴我，想複仇嗎？”清冷如月的聲音在這雨夜也格外醒目。 抬頭望著天空，張了張嘴，用雨水滋潤他那幹裂的嘴唇。無心理會身上的傷口被雨水打濕。 “想…”不說母親躍入火海之時決絕的背影，隻姐姐死前不甘的眼神便足以叫他付出一切來複仇。 “好。我會讓你達成所願的。” 這是雲尚源的意識消失之前所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呃…”費力的睜開雙眼，入眼的是銀紅蟬翼流雲帳。 “水…”身體的本能讓他艱難的開口。“公子，你醒啦！”一婢女見狀驚喜的說道，忙起身從桌上倒了一杯茶扶他喝下。 微微滋潤了自己幹澀的喉嚨。他便忍不住開口問到“這裏是哪裏？我怎麽會在這裏？” “公子是由閣主帶回的，這裏是千機閣。奴婢夢婉，以後就由奴婢照顧公子起居。” “你們閣主是…” 話音未落，便被這個婢女打斷。“奴婢知道公子有很多疑問。隻是再多的問題奴婢也不能回答，待到閣主來了，公子盡可詢問閣主。公子還是好生休養吧。” 知道再多的問題婢女也不會知道了。雲尚源也沒有為難對方。揮揮手，便讓對方下去了。 這時候的雲尚源才有機會打量這間屋子。大紫檀雕花龍璃案上放著青綠梅花鼎，楠木雕花大理石屏風後隱約可見牡丹式幾上的汝窯美人觚裏插著時鮮花卉。空氣中彌漫著龍涎香的味道。 “還真是非富即貴呀。”他不由得感歎到，疲憊的又靠在了床沿上。不管如何，對方既救了自己，就不會多此一舉的去害他。所以目前來說，自己還是安全的。 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去想，卻總是妄想著，如果，如果那天那個人早一點到來。會不會姐姐就不用死。對方救了自己已然是該感激的，他卻有如此忘恩負義的想法，睜開眼睛，空茫的看著床頂，他覺得自己已經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