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折 約定
回到庭院時，忘川走向那顆老梧桐，在上麵摘了幾朵梧桐花，那梧桐似乎知道自己完成了使命就在忘川摘下幾朵花時，樹上的花也全部脫落……
忘川笑了笑，用自己修長的手指摸了摸梧桐粗糙的樹幹，爾後變向竹屋走去。
“先生這一大早是去了哪？”此時，樓兮正在裏座裏飲茶，聽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便知道是忘川。
“去拜訪一位舊友罷了。”爾後變拿出那幾朵花放在桌上。
樓兮似乎聞見梧桐花香，在桌子上摸索著，當他的手指碰見梧桐花瓣時，一股緩緩的暖流流進他的腦海中，這記憶是那樣熟悉而又陌生……
記憶起端，夜晚一個身穿墨衣，眼睛處係著白綢帶的小男孩趴在庭院的石桌上念叨著，“三火哥哥，你說在我長大後這棵梧桐樹會變成樹神嗎？那他會治好我的眼睛嗎？你說雪山是不是白色的啊？海裏的大魚能飛嗎？”
“三火哥哥，你在不在啊？”男孩無聊地拍了拍石桌。
夏風吹來，把男孩掛在樹上燈盞吹滅了，男孩雖然看不見了，但是還是能聽見燭光熄滅的聲音，“哎呀，燈滅了，三火哥哥會找不到我的。”男孩雖些稚氣的童聲中透露出一絲的不滿，自己雖然不需要，但三火哥哥需要燈盞照亮啊！
夜空中星光點點，空氣中也有些蟬音，庭院前是一片清涼的月光。
遠處隱約傳來的腳步聲，讓男孩重新展開了笑臉。
“小樓兮你的燈籠為何掛在樹上？”尋聲追去，一個身披紅衣，披散著墨發的男子向庭院走來。
不錯，這男子正是燚狂。
“不是的，三火哥哥。我本想把燈籠掛在樹上，好讓你能找到這裏，不會迷路……”男孩嘟了嘟嘴，那樣子好不可愛。
因為男孩年幼，分不清燚與焱，而又不知焱字如何讀出，所以就隻好稱燚狂為三火哥哥。
燚狂摸了摸他的腦袋，“小樓兮，我可是神仙哦，神仙怎麽可能會迷路。”
“對，三火哥哥就是神仙，三火哥哥什麽時候你能再帶我飛啊？”樓兮雖然看不見但是卻不代表他把自己封閉，他渴望自由，就如那翱翔的雄鷹！
燚狂無奈的笑了笑，自從帶小家夥飛了一圈後，他就一直纏著自己。
微閃的燭光，開心的大笑，偶爾撒入的月光…一切都是那樣**，美好。
…………
記憶的末端，庭院中不再吹著清風，飄落梧桐，那燒著的烈火將高矮兩人分開，“三火哥哥不要離開我！！”男孩撕心裂肺的吼叫著。
相反燚狂的眼中除了一抹的悲傷便是鎮定，似乎他知道，總有一天會分別！
燚狂微笑著看著小樓兮，“小樓兮不要哭，我們總有一天會相見的……假如有一天，黃泉花開，北冥神鯤，你與我一起去看可好？”
男孩此時除了發出嗚嗚的哭泣聲，再也沒有力氣回答燚狂，隻是一個勁兒拚命的點頭。
“那就夠了。還有，小樓兮…你還是忘記我的好……”說完，紅袖一揮，幾朵梧桐從小樓兮的頭上飄過。把昏倒的小樓兮抱到床上。
再見了，小娃兒。這句話燚狂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隻能永久地埋進心火中。
……
當記憶結束後，這幾朵梧桐花也消失在樓兮的手掌中，似乎與他的血脈融合在一起。
樓兮那握住花的手掌微微顫抖著，?“先生這莫非是……”
“沒錯，這是閣主的記憶，準確來說是閣主與某位故人共同的記憶。這記憶被他一直存放在庭院裏的梧桐上。”忘川小飲一口茶，“莫非閣主不想見記憶中這位舊友？”
“不當然不是，我……現如今我還有什麽資格去見他？”樓兮重重的垂向木桌，此時手上傳來的疼痛遠不及樓兮心裏的疼痛，那種疼痛真的會讓人窒息。悔恨，充滿了樓兮的內心……
自己成人離開故地，而他卻在默默遵守當初的約定，那些早已忘記的記憶現如今也隻有他記得，而現在的自己也與世人一樣，想必他不會再來了吧……
“他現在肯定很恨我吧……”
忘川搖搖頭，“不，他雖生活在世間千萬年，但是它接觸的凡人凡事太少了，還沒有學會恨……等到那一天他自然會來見你。還有，他一直都在等你回家。”言畢，忘川走出屋子，隻留樓兮一人在木屋中深思。
入夜後，樓兮從二樓地板的隔板中拿出當初燚狂贈與自己的鳳來吟，這把琴是由千年水沉木加上天堂火鑄造成的。當初兒時，自己纏著燚狂教自己調弄琴時，燚狂就特意為自己做了這把古琴，當年自己離開時，就把琴放在了隔板裏。現在這琴已經布滿灰，就如自己兒時的記憶……
午夜，樓兮依舊坐在當年庭院裏自己坐在石椅上，就如一切沒有改變。“錚……嚶……錚……”這曲子名叫海棠鯤嘯，是燚狂寫的，這曲子就如他們之間的約定……
山中的紅光因聽見這琴聲散布夜空，樓兮直直地望著那山頂，雖然他什麽也看不見，但是他能感受到那熾熱而又溫暖的紅光。?他知道，在故園的山上有一個人一直為他照亮回家的路……
……
“燚狂哥哥，假如有一天我走丟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你會來找我嗎？”男孩笑嘻嘻地看向燚狂。
燚狂笑了笑，摸了摸樓兮的小腦袋，“當然會啊，即使小樓兮找不到光明，我也會一直在家門前掛著燈籠，不會讓小樓兮找不到回家的路。”
山中，忘川斜躺在山中的竹竿上，仰望夜空看著燚狂散發的紅光，直到天微微泛明時燚狂才一揮紅袖將紅光散盡。燚狂對著微微笑了笑，“君上，看來我也該和他告別了……君上我有一事所求，等我走時您可否告訴他，我在北冥等他……”
忘川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算是答應了燚狂的請求。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走到燚狂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保重……”
‘保重，朋友’這句話忘川隻是在心裏默默說出。他還記得千萬年前，自己的身旁總是圍繞著一直一隻小紅鳥，那隻紅鳥可能出於種族的敬畏或者心中的尊敬，總是對自己表現出仰慕的樣子。不知過了多久，自己似乎習慣他在自己身邊轉悠…或者…說習慣了朋友的陪伴。因為自己似乎從一開始就把他當做一生的摯友……
一句保重，分開兩人的道路，不知在何年，兩人應該會再度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