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老爺爺
於是乎，剛當完護花使者的李亞，立刻便撒丫子衝出了校北門，打了個的士，直撲青北市著名的小吃一條街釣魚台。
青北大學與釣魚台相隔老遠，當李亞趕到釣魚台小吃一條街時，時間已經接近晚上十點。
這個點，正是夜市生意即將步入高潮的時候。
李亞最喜歡吃的沙長臭豆腐，位於釣魚台入口處不遠，小攤老闆鄭犯蚩，跟李亞也還熟。
此時，鄭犯蚩的沙長臭豆腐小吃攤前，已經排了足足二十多人的長隊。
李亞也不以為意，優哉游哉地站到隊后，一邊玩著手機刷著《我的壓力能折現》，一邊老老實實地排隊等待。
等了約莫三十分鐘后，李亞終於爽歪歪地站到了攤前。
「鄭老闆，來一……二.……三盒臭豆腐。」李亞看著在油鍋里翻滾的小臭豆腐塊，瞬間覺得心情大好，美滋滋地說道。
「老弟，好久沒來了，今天咋不來五盒？」
顯然，天下老闆如老鴇，鄭犯蚩也認得李亞這個回頭客。
「剛吃飽飯，現在最多也就吃得下三盒，多買就浪費了。」李亞看著鄭犯蚩熟練地打包裝盒，食指大動。
地道的沙長臭豆腐到手，李亞根本不顧及自己的土豪身價，直接站在街邊，美滋滋地吃了起來。
吃了一盒，李亞覺得不過癮，於是又吃了第二盒。
第三盒吃了一個，李亞大呼過癮的同時，也覺得有些飽，正準備帶著臭豆腐回宿舍，忽然就聽到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大哥哥，這臭豆腐你是不是吃不了了，能不能別扔了，給我吃一點好嗎？」
李亞微微一愣，轉眼一看，這才發現一個年約十二三歲蓬頭垢面的小女孩，抿了抿嘴唇，眼巴巴地站在他身後。
「額，小妹妹，你也喜歡吃沙長臭豆腐么，我給你再買一盒就是了。」李亞一時沒搞懂是什麼情況，尷尬地笑了笑。
「不用。爺爺說，叫我不要浪費人家的錢。如果有大哥哥或大姐姐吃了一點但吃不了準備扔垃圾桶的，我就可以問問。」
李亞聽到這裡，鼻子忽然一酸。
李亞忽然就想起了他的小時候。
那時候家裡也窮，李亞都是偷偷摸摸撿些煙紙殼，然後攢一個星期左右，賣一毛錢換根冰棍，或者一小杯葵花籽吃。
那時候的李亞甚至覺得，一星期手裡有一根冰棍或者一小杯葵花籽當零食，就是最幸福的日子。
至於像水果罐頭這種當時需要一塊甚至好幾塊巨資的零食，那時候的李亞卻是想都不敢想。
那時候，李亞甚至還暗暗發誓，長大了一定要開家水果罐頭廠，專做水果罐頭，天天吃水果罐頭，吃吐為止，撐死為止。
直到現在，李亞對水果罐頭都有一種別樣的執念。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你爺爺在哪裡？」想到這裡，李亞蹲下身子，將臭豆腐遞給蓬頭垢面的小女孩。
「我叫阿秀，我爺爺就在那裡。」小女孩指了指小吃一條街街巷入口不遠處，地面上那攤了一圈雜草舊衣服狗窩一樣的所在。
說完，阿秀便狼吞虎咽地把一盒臭豆腐吃完了，湯都沒剩下。
李亞順著阿秀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一個滿頭白髮鬍子拉碴同樣蓬頭垢面的枯瘦老頭，正全神貫注地盯著阿秀，似乎生怕要食的阿秀被人拐走。
一瞬間，李亞甚至就想起了網路上那個著名的段子，「世上最沒尊嚴的三種生物，三哥家的蛇，戰鬥民族那邊的熊，還有俺們這邊沒有錢的男人」。
枯瘦老頭見李亞目光瞧了過去，滿是感激地朝李亞點了點頭。
那一瞬間，李亞似乎感覺他遠在天堂的爺爺，在同樣微笑地注視著他。
「哎，這爺孫倆是真可憐，他們家是鄉下的，本來來這裡投奔爹娘，沒想到爹娘不久前被人騙進去了傳銷窩點，他們進退無門，暫時就在這裡撿點吃的先湊合.……」
沙長臭豆腐攤老闆鄭犯蚩說起阿秀爺倆，也是不勝噓噓。
臨近的幾個小攤老闆，也都無比同情地點了點頭。
「那他們怎麼不要點錢回老家？」李亞微微一愣，顯然生瓜蛋子社會經驗不足。
「要錢，現在這年頭哪這麼容易要錢，大家看到這老少搭檔，不認為是騙錢的就不錯了。」鄭犯蚩先是看外星人一樣看了李亞一眼，隨即撥浪鼓似的搖了搖頭。
「老哥你既然知道他們的情況，怎麼不行行好借點錢給他們。」李亞疑惑了，「我看老哥你挺熱心腸的呀。」
「別，高帽子我可不要，什麼顏色的我都不要，我這可是小本生意，也就掙口飯吃。」鄭犯蚩一聽李亞這般說話，頓時臉色大變，好像李亞要跟他搶錢似得。
甚至，臨近幾個小攤販老闆聽到李亞的話，臉色也立即變了幾變，似乎也在說我們也不要帽子，然後趕緊一個個裝作沒聽到一般別過頭去。
李亞看了看一臉市儈的鄭犯蚩，也懶得跟他多說，轉頭看著阿秀，柔聲說道，「小妹妹，你還想吃什麼，還有，你爺爺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哥哥有錢，你儘管說。」
「大哥哥，給我爺爺買個盒飯吧，我爺爺這幾天都沒怎麼吃東西，肯定餓了。」阿秀清澈的雙目眨巴眨巴地看著李亞，滿臉的感激。
「你一個臭學生，一身的地攤貨，裝什麼大頭蒜。」鄭犯蚩聽見李亞這般說話，以為李亞是在暗諷他沒錢，不由得直接開聲冷嘲熱諷。
「鄭老闆，以前我跟你稱兄道弟是覺得你仗義。但現在，我發現我看錯你了。從今往後，你不再是我朋友。」李亞鄙夷地看了鄭犯蚩一眼。
「哎呦呵，你真以為自己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誰稀罕做你朋友！」鄭犯蚩噗嗤一笑，「小子，不買臭豆腐走開點啊，別影響我做生意。」
李亞不再搭理鄭犯蚩，拉著阿秀，在小吃一條街買了一盒煲仔雞排飯，又買了一瓶礦泉水，然後走到老頭面前，「老爺子，來，先吃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