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二章 愛，從心動始
顧府，顧語霓指揮工人修整花園的荷花池。
此時正是初冬，氣越來越冷，很久沒下雨，池中的水很少。
工人們先將池中的水抽出，把池中凍土淤泥清出，再弄來新鮮泥塘填進去。眼看著荷花池裏重新續了水，顧語霓才鬆了一口氣。
顧語霓想起來，每年的初冬，都是爹爹親自督促工人們做這事。
有一年夏，顧夫人荷花開得稀落，不如往年開得妍；若能換換新鮮的泥塘荷花才能開得好。
顧老爺聽到就記心裏了，不僅記著，還實打實地去落實。
下人們誇老爺有心，為了夫人一句話，做什麽都是高心。
大多數有錢男人都是妻妾成群。顧府老爺的眼裏隻有夫人，夫人這福分，是八輩子修來的；……
娘親和弟弟的慘死，幾乎要六爹的老命。顧老爺一病不起，臥床多日，再無意顧家的生意，……
顧語霓眼圈一紅，哽咽不語。
冷風中漾起梅花的陣陣幽香，讓她的意識清醒著。她抬眸，尋覓著搖曳飄逸的梅香。娘親最愛梅花，每年這時候，花園裏少不了她忙碌的身影，……
顧語霓呆呆地站著。
“姐，您忙了許久了，稍稍吃點墊巴一下。”
顧府的下人端來吃食，放在茶幾上便匆匆離去。
夫人走後，一到這時節，顧語霓都是這樣子。
下人們能躲就躲，誰也不敢多什麽。
“哎，…我，……”
顧語霓點頭，抬眸想搭訕，發現周圍沒人可使喚。
她不由蹙眉。
她低眸，茶幾上有一碗溫熱的銀耳蓮子羹，旁邊擺放齊整的細磁盤裏，有各色精致的點心。
胃裏“咕嚕，咕嚕”一陣陣悶聲響。
感覺有點餓，晚飯還沒吃呢。
她端起瓷碗，吃了一碗蓮子羹，又吃些點心當做晚餐了。
她在長椅上坐下，微微閉上了眼睛。
他，怎麽還沒來？
不過，為啥會盼望他快點來？
她的臉有點發燙。
她羞澀地低下頭去，撫弄著鞋子，拽拽衣角，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麽傻，也免得別人笑話她。
他，怎麽會笑話呢？
她低下頭去，傻傻地笑著。
想著那個人，她的心變得柔軟起來。
他還沒有露麵，她等得心有些急了。
她抬起手腕來看。
手表上的指針，又走去半個時。
她不由輕歎了口氣。
……
武山贇踏入後花園，望著前麵發呆的人兒，心裏不由得一緊。
顧語霓一動不動地站在梅樹前，穿一件粗呢方格絨外衣，齊齊利落的短發往後攏著。她的眼神是飄忽不定的，思維也不知飄蕩去了哪裏。
“語霓，”
武山贇走上前，輕輕地攬著她的肩，“又在想你娘親和弟？……看開些，伯母也不願看到你這樣，……”
“嗯，你來了?”
顧語霓轉過身望著他。
她的眸子有些晦暗，覆蓋著一層灰蒙蒙的霧氣。
“我還好，隻是回想起以前，心裏會難過；……”
她沒有以前那麽抗拒，任由他攬著她的肩。甚至，願意將心裏話，給他聽，隻給他一人聽。
喜歡一個人，不是從分享秘密開始的？難道，她心裏已默默喜歡我了？
武山贇心裏好生感動。
她願意信任他。他覺得，兩饒心比以往貼得近了。
“語霓，讓你久等了，巡捕房有事耽擱了。”
他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魔力般安撫著她。
她的心頓時安穩了。
“剛剛去公共租界，一定要許多事情要忙吧。”顧語霓是柔聲細語的。
她抬眸，瞧見他額頭細密的汗珠，不禁有些心疼。
“瞧，你額頭都冒汗了。左右，我都是在家裏，你不用這麽急趕著來。”
他緊握著她的柔荑，“我每每想著要見你，心裏就迫不及待的，恨不得立馬飛奔過來，跑到你身旁。”
“你……你什麽？”
她羞澀低下頭，身子微微戰栗著，雙頰漾起緋紅，“你……你心裏在想什麽？”
他稍稍用力，將手心的溫度傳遞到她的手心，“如果每能這麽看著你，陪你話，實在是很幸福的事。我真希望，永遠牽著你，一生永相伴，……”
“武山贇，你什麽呢！”
她急切地打斷他，結結巴巴地問，“武山贇，非常時期，你……你，怎能這？”
“喜歡你，愛慕你，還分什麽時間？”
武山贇深深地望著她。
他將藏於心口，難於開口的秘密，就這樣了出來。
他凝視著她，她何故羞澀臉紅？
他逗她，“顧姐，你不會拒絕我吧？”
“我……我，不行！”
顧語霓緊咬唇瓣，“武山贇，今，是有重要的事要。你可倒好，偏就喜歡跟我貧嘴！”
“重要的事？”
武山贇嘴角上揚，笑道：“有什麽事，比我喜歡你更重要？”
“你？！你真是個混球！”
她嬌俏的臉板著，像是很不高興。
武山贇看她得有趣，越發緊緊盯著她看。
他眉頭一揚，“惹顧大姐生氣，確實是個混球。既然大姐生氣了，我就別在這礙眼。我還是先走吧，等哪您高興了，我再來。”
他完，轉過身要走。
“武山贇！”
顧語霓顧不得斯文，大步走上前擋住他的去路，大聲吼道：“你要是這樣走了，以後就再也別來了。”
“哎呀，好怕怕呀，有那麽嚴重？”
武山贇放肆地笑著。他開起玩笑沒個正形。
“能不能嚴肅點，好好聽我？”
顧語霓銀牙緊咬，臉頰緋紅，眼睛閃躲著，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好，大姐，有話盡管吩咐，的洗耳恭聽。”
他依然一幅嬉皮笑臉的樣子。
顧語霓正色道：“局勢動蕩，公共租界將會不安寧，危險隨時襲來，……你自己要心。”
“大姐，您要的，就這？……日本侵華戰爭以來，國家哪裏不受影響，局勢哪裏又不動蕩？”
武山贇不以為意，黑眸一閃，順勢將她攬入懷。
“大姐這樣關心我，是舍不得我吧？”
“你混蛋，混球！！”
顧語霓臉漲得通紅，“一邊去，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