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沒有傷害,如何相愛
自從那日在牢裏與雲楉涵一番雲雨之後,暮景曦身上的炎陽真氣,經過寒元的中和,已經沒有了狂暴之氣。
徹底變成一種可以被人為操縱的真元。暮景曦的功力漲了不止一倍,有著炎陽真氣,武功也是突飛猛進。
但是,暮景曦依舊隨身帶著那一枚凝露之珠。
縱然時光飛逝,物是人非,但是,有些事情,卻是一直深藏在你的心裏麵,就算是想忘也不能忘記的。
暮景曦低頭,看著手中微微泛著寒氣的凝露之珠,仿佛又回到了在裕泰山的那晚。
那日,她被昭月誣陷和瑾瑜通.奸,還第一次在牢裏呆了一晚上。
那是她第一次坐牢,他心裏又急又恨,在佛像前站了一整夜,卻是始終想不到一個萬全之法。
他連夜差人往他們的牢房裏送了無數的東西,第二天才在禧寧宮見到了戴著腳鐐身穿囚服的她。
那是他們相遇以來,他第一次讓她受那麽大的委屈。但是,她卻像個沒事人似的,還對著他安慰一笑。
甚至,她還能那麽無所畏懼的和昭月講條件,而所得的不是金銀珠寶,也不是狠狠的折辱昭月的麵子,為她自己挽回尊嚴。
僅僅隻是為了那兩株壓製自己炎陽真氣的藥材,和這枚可以讓自己在炎陽真氣爆發的時候稍微好受一點的冰珠。
暮景曦現在還能記得她那時候的表情和語氣,鎮定的仿佛早就算計好了一切。暮景曦現在還能記得她走進去被那麽屈辱的檢查貞潔的時候,臉上沒有一絲委屈,平淡的不起一絲漣漪。
暮景曦現在還能記得那時候自己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又因為這個女人,突然升起無限的暖意。
是在那時候開始,才突然有一種自己日後寧肯死,也不拿她做藥爐的想法的吧。
以後的日子,不論兩人是爭吵還是和睦融融,暮景曦一直帶著那枚凝露之珠。在她去漠北的日子,拿著凝露之珠默默的思念她。甚至,會後悔自己把她推向那片戰場,究竟是對是錯。
現在,自己也在去漠北的路上。走她當初走過的路,看她當初看過的風景,經曆她當初所經曆的一切。
若是自己知道有一天彼此竟然淪落到如此天人永隔又無法釋懷的地步,以前,一定不會捉弄她,不會讓她成為後宮的公敵,一定不會讓她受那麽多委屈,一定會好好保護她,一定不會讓她再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傷害。
但是,若是沒有這些磕磕碰碰,怕是,也無法相愛吧。
暮景曦很希望他們之間的感情能夠純粹一點,美好一點。這樣,他每次回憶的時候,隻要嘴角帶著笑,然後心微微發痛就好了。
可是,他們從一個交易開始,從彼此的欺騙和不信任開始,從互相利用和互相防備開始,回憶起來都是斑斑血跡。溫暖的記憶,短暫的仿佛已經早被那無窮無盡的傷害和折磨覆蓋了。
暮景曦握著凝露之珠的手,不自覺握緊,心裏泛起一陣苦澀。
現在,你永遠的離開了。那麽,你要我怎麽辦?你要我怎麽辦才好呢?你留下我一個人,永遠活在愧疚和自責裏,你真的,忍心嗎?
暮景曦收好了珠子,回過頭,看著半倚著軟榻吃著葡萄的雲楉涵,挑眉道,“阿筠,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問吧,不過結果能不能讓你滿意,本神醫可就不確定了。”雲楉涵慵懶道。
自從千影和北辰聯係上,然後商量好了逃跑路線以後,雲楉涵的心情明顯好多了。既然已經確定了離開,那麽在離開之前的日子,就當做度假好了。
雲楉涵的心態一直很好,自從在神隱樓醒來以後,更是變得對周遭的一切都不太在意。
“阿筠,你說,你們女人,能夠對自己深愛的男人狠下心,去傷害他嗎?”
雲楉涵一愣,一張冷淡的臉龐變得愈發漠然,“那是自然了。愛之深,恨之切。若是哪一天她連看都不再看你一眼,那麽才算是真正的死心絕情了。”
暮景曦顯然沒想到雲楉涵會這麽說,追問道,“那你呢,你會傷害顏缺嗎?”
雲楉涵指了指自己的心,淡然道,“也許你不信,但是,我的心,已經死了。所以,我不會再對任何人動心了。包括顏缺。既然我沒有心,自然也就沒有愛,沒有愛,那就更沒有恨。若是哪天我真的傷害了顏缺,必然也不是為了情愛。”
而是,為了血海深仇。
暮景曦挑眉,湊近雲楉涵,“阿筠,那你的心,是被誰偷走了?你的第一個男人嗎?”
雲楉涵似笑非笑的看著暮景曦,“是啊,不過,不是被他偷走了。而是……”
“被他殺死了!”
話語中沒有一絲恨意,隻是徹骨的涼意,竟然讓暮景曦覺得有些心慌慌的。
我在發什麽神經?我愛的是涵兒,不可能是她!
她隻是我折磨報複顏缺的一個工具而已。
我不可能愛上這個女人,絕不可能!
雲楉涵滿意的看著暮景曦微變的臉色,懶洋洋的瞥了一眼漸黑的天色,慢慢說道,“陛下,若是你再發呆的話,我們隻有露宿山野了。”
*
這裏是去漠北的必經之地,確實極其荒涼。雲楉涵曾經隨著大軍出征,對這裏的情況,也是相當了解。
因著惡劣的天氣和地理環境,從這裏到漠北的很大一段路程都沒有建城。許許多多漠北番子從臨末城繞過來,扮成馬賊對著這裏的村寨燒殺搶掠。加上沒有城池,距離最近的城池騎馬也要兩天一夜,這裏便成了沒人管的地帶。
番子、馬賊,還有原住民山賊,以及一些作奸犯科逃到這裏來的惡人。以前那些人看見大軍過來了,自然是逃得比兔子還快。
但是,現在暮景曦輕裝上陣,不過帶了十來個侍衛,牛鬼蛇神們也不清楚,這就是皇上的馬車,指不定還要把暮景曦當成過路的商旅呢。
雲楉涵存著看笑話的心思,也不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