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跨年
跨年夜，整個世界都沉溺在一片辭舊迎新的歡樂氛圍當中，對過去的一年，大家或悲傷或快樂，但能支撐一個人繼續向前走的，是對未來的憧憬，也可以稱之為希望，一個人心中若有希望，那世界就還算充滿光明，一切美好的事情都值得期待。
??這是石小羽度過的第十八個跨年夜，她將窗簾拉上，點上一支蠟燭，她不過才十八歲，一個本該朝氣蓬勃的年紀，但她卻時時感覺自己的心被什麽東西啃噬著，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致。本以為愛情能讓自己變得鮮活，但她發現愛情除了讓別人受累，對她沒有任何作用，她甚至開始抵觸“愛情”，覺得那不過是男女生理上的各取所需。
??在她和孟曉天的愛情中，她知道那個單純的男孩是愛自己的，而且愛的瘋狂，但越是被愛，她的心越是難安，生理上的錯覺總覺得自己也同樣愛他，但她發現還是沒有辦法感知溫暖，也沒有辦法以同樣的愛回饋於他。
??她剛拿出煙準備點上，突然傳來敲門聲，她吹滅蠟燭，把燈打開，世界又如此赤裸裸的在視野裏展現。
??她剛開門，外麵就一窩蜂湧進了很多人。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哈哈哈……”
??她見蘇野，喬佑靈，熊嫚，羅海浪四人手裏提了滿當當的都是吃的喝的。
??“你們怎麽來了？”石小羽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喬佑靈一笑：“當然是來你這跨年了，新的一年怎麽能少了你。”
??蘇野也笑著說：“我們買了好多吃的，你肯定沒吃飯吧。”
??熊嫚和羅海浪開始將塑料袋裏的吃的一一擺到桌子上，其實這些吃的大多是喬佑靈買的，她們說隨便買點夠吃就行，但喬佑靈可不含糊，說跨年可是重要的日子，非要濃重不可。
??石小羽見眾人臉上都洋溢著激動的表情，也不好掃興，隻能把家貢獻出來，還貢獻了一冰箱酒水。
??“我算是知道你是個酒罐子。”喬佑靈看著著各色的酒，有洋酒，紅酒，啤酒，還有白酒，知道她肯定是個酒鬼。
??蘇野心裏隻是擔心，俗話說借酒消愁，不知道石小羽心裏有多少不願和別人言語的憂愁啊。
??熊嫚找杯子倒飲料和酒時，發現石小羽家所有東西都是單份，單份的飯碗，單份的筷子勺子，單份的水杯，這下犯難了。
??“我，我出去買一次性杯子。”羅海浪突然道，今天這些吃的大家沒問她要一分錢，雖然她確實不寬裕，但總想盡一分力。
??熊嫚說：“我陪你一起。”
??“小區門口就有一個小超市，我自己去就行。”羅海浪說著已經走到門口玄關。
??大家見她執意說要一個人，也就沒再多說什麽。
??等羅海浪拿著一包一次性杯子回來後，大家已經把客廳的電視打開，電視裏正播放著跨年演唱會，石小羽坐在旁邊獨立的小沙發上，蘇野和熊嫚坐在長沙發上，喬佑靈則岔開腿坐在地上，茶幾上零食袋全開，真有絲過年般的味道。
??海浪脫下外套也加入其中。
??大家都在評論著電視裏跨年演唱會上的明星陣容，以及發生在明星身上的八卦，時而笑得前俯後仰，時而又因為一首好聽的歌而靜默。
??終於進入了倒計時，10，9，8，7，6，5，4，3，2，1！
??電視裏中所有的明星都在喊著“新年好！”
??喬佑靈突然站起來，舉起杯子特別豪邁的說：“這杯酒我幹了！”
??“你這是不是酒？”蘇野不相信。
??喬佑靈連忙讓她看，“貨真價實。”
??“你可別喝醉了。”熊嫚著急說道。
??隻有兩個人話少，一個是習慣沉默寡言的石小羽，一個是一怕說話就結巴的羅海浪。
??“大家許願吧！”喬佑靈問眾人有什麽心願，大家果真都認真的在想。
??不一會兒，蘇野說：“我希望新的一年，父母身體健康，考試不掛科，在坐的所有人都快樂。”
??熊嫚也許願，“我希望，父母身體健康，可以買相機，考試不掛科。”同時她也在心裏也有一個不能言說的願望，不是不能對別人說，而是自己都在懷疑這個心願。
??“你呢，海浪？”
??大家圍住羅海浪。
??羅海浪想了一會兒說：“我希望哥哥傷好起來，然後考試不掛科。”
??蘇野替她補充道：“還有歌手大賽冠軍。”
??問完海浪，大家又圍住石小羽，此刻她正在小口酌著一杯洋酒。
??“小羽，你也許個願吧。”
??石小羽淡淡的說：“我沒有願望。”
??“啊，人怎麽會沒有願望呢，肯定有。”喬佑靈把雪碧參進白酒中，不光自己參了，還給大家也參了，說這樣喝酒沒有苦味。
??“那就希望新的一年，你們的願望都能實現吧。”石小羽被逼無奈說道。
??大家知道她總是神秘莫測，也就沒再逼她，而是互相喝著酒。
??“我們都說完了，你有什麽願望啊？”熊嫚問喬佑靈。
??喬佑靈一笑，“我的願望說不準明天就實現了，曖，還有……”她又想起了一個願望，“我今年要留長發了。”
??大家都笑問：“究竟是什麽願望明天就能實現，不會是大吃一頓吧？”
??喬佑靈故意要賣關子，死活不說，大家隻能拭目以待。
??轉眼間，大家都困了，也都醉了，橫七豎八的躺一地，隻有石小羽清醒著，她走到陽台點了一支煙，想著不知想什麽的心事，突然不知哪裏竟然放起煙花，把黑色的天空炸的絢爛，她呆望了一會兒，然後把四個醉醺醺的人一一安頓好，把個頭小一點的羅海浪安排在沙發上睡，把熊嫚和喬佑靈安排到另外一間臥室，而把蘇野安排到和自己一張床。
??看著身旁的蘇野，她心裏不禁一震，原來這個女孩早已將她列為自己親密的人。
??……
??新的一年，蘇野起床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在石小羽床上，不禁大吃一驚，但她沒看到石小羽，走到客廳隻看見羅海浪在收拾昨夜的殘局。
??“小羽呢？”蘇野問。
??羅海浪也驚訝道：“她不在房……裏睡覺嗎？”
??“沒有，你什麽時候起來的？”
??羅海浪道:“有半個小時了。”
??蘇野從飲水機裏倒了一杯水喝下，說：“那奇怪了。”
??這時熊嫚從另一間臥室也出來了，手一直托著頭，出來就說頭疼，其實大家頭都有點疼，因為昨天喝了酒。
??“都怪喬佑靈拿雪碧兌白酒，一杯杯的喝了那麽多。”熊嫚道。
??喬佑靈聽到有人說自己，人還沒出來聲音就先從臥室飄出來，“說我什麽呢？”
??熊嫚聽她聲音，更是整張臉苦瓜似得：“喬佑靈你還知道醒來呀，昨天晚上我都快被你踢死了，叫了你好幾次。”她沒想到喬佑靈睡覺這麽不老實，一會兒左翻一會兒右翻，還拽被子，手腳都不安分的動來動去，像似夢中和人打架。
??“真期待以後誰會娶你。”熊嫚感歎道。
??“啊……！！”從臥室傳來喬佑靈殺豬似的叫聲，不一會兒就從臥室衝出來，整個頭發都是立起來的，像孔雀開屏。
??“現在幾點了？”喬佑靈急著找手機看時間。
??蘇野的手機正好在手邊，看了一眼說：“九點四十了。”
??“啊……”喬佑靈又殺豬似的叫了一聲，慌作一團，一邊整理衣服，嘴裏一邊叫喊著：“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什麽來不及了？”蘇野問。
??“大事！大事！”說著已經衝到門口玄關，正準備出門的時候，石小羽正好拎著好多東西回來。
??蘇野起身迎過來，“原來你出去買早餐了。”
??石小羽把從麥當勞拎回來的吃的，放到餐桌上說：“吃了早飯再走吧。”
??喬佑靈見到美食進退兩難，但還是拿著一個漢堡走了，臨走時說：“大家晚上見。”
??熊嫚搖搖頭說：“不知她又要搞什麽名堂。
??吃過早飯，大家幫忙把石小羽家裏收拾的一塵不染，甚至比她們來之前還要幹淨，到中午吃飯的時候，她們才離開去學校食堂吃午飯，石小羽自然哪也不去，捧起一本茶花女開始讀。
??回到宿舍，她們去澡堂洗了澡，感覺一天才開始，可馬上就下午了。
??羅海浪再為幾天後的總決賽做準備，開始練唱《落羽》，果然五音全的人，聽一遍竟然就能夠看著歌詞唱出來了，蘇野說：“我有預感，這次你肯定能拿冠軍。”
??羅海浪說：“難說，其他同學也，也唱的很好。”
??“你要自信點。”熊嫚說道，她正在回複龍凱給他發的一大串QQ消息。不一會兒就從床上跳下來，梳了梳頭發照了照鏡子，說：“我出去下。”
??“和龍凱去約會?”蘇野問道。
??熊嫚臉紅著說：“什麽約會，我們又沒談戀愛，就見個麵。”
??蘇野和羅海浪都神秘一笑，等熊嫚走後，倆人開始八卦起來。
??“我覺得熊嫚肯定喜歡龍凱。”蘇野說。
??羅海浪點點頭：“我，我也看出來了。”
??“你說他倆能不能好?”
??“目前，有……有點難度，熊嫚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
??蘇野麵色一滯，說：“換做我，我也會憂心忡忡，畢竟龍凱那麽有錢。”
??“你，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
??蘇野突然嚇一跳，也結巴了，“你，你怎麽這麽說？”
??羅海浪一笑，晃了晃耳機，蘇野臉刷的紅了，問：“海浪，你從哪裏看出我喜歡他的？”
??羅海浪說：“你一提起唱……《落羽》的這個人，眼神就，就特別亮。”
??蘇野悻悻的拿起桌上的小鏡子看了看，說：“有嗎？”
??羅海浪隻是笑不說話。
??蘇野神情突然變得凝重起來，“海浪，你還學什麽英語，應該去學讀心術。曖……”她聲音突然變低，“你可千萬別和任何人說。”
??“你指的任何人，應該隻有一個人吧。放，放心吧，我，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聽著羅海浪這一語雙關，蘇野直覺得可怕，沒想到這個宿舍裏最低調，最不願意講話的人，竟然能看出她的心事，而且知道和石小羽有關，真不簡單！
??羅海浪不難猜，《落羽》中有石小羽的一個“羽”字。歌詞大意也是描述一個女孩和男孩相依為命般的情感。
??熊嫚收到龍凱讓她去校門口的信息後，出了宿舍就開始一路狂奔跑，到樓下時已經上氣不接下氣，等氣息平穩在靠近龍凱。
??龍凱穿的很單薄，就一件簡單的風衣，他靠在他的車門上，像位王子一樣等待著他的公主，不時吸引不少女孩癡癡的目光。
??熊嫚穿著在街邊小店買的哪件白色毛呢大衣，整個人顯得清秀又聖潔。
??見到熊嫚，龍凱的眼裏就像兩盞燈突然被點亮。
??“新年好！”龍凱笑道，然後從車窗在車內拿起一大束花。
??“送你的。”
??熊嫚臉上一片火燒似的，“謝謝！”
??“昨天給你打電話也不接，發短信也不回，還以為你從此再也不理我了。”龍凱委屈的樣子，在熊嫚眼裏是那麽讓人心神蕩漾。
??“我昨天和朋友一起跨年，沒注意看手機。”
??“那今天能一起過元旦嗎？”龍凱期待的看著眼前這個人比花更美的女孩。
??“我……還要……”熊嫚想說還要複習功課，但怎麽也說不出口，特別是望著龍凱那雙如火似的眼睛，自己的心似要點燃。
??“你看你又要拒絕我。”龍凱撇著嘴。
??熊嫚羞澀的點點頭說：“好吧，那去哪裏？”
??龍凱見她同意臉上綻出了孩子般的笑容，“帶你去看畫展，有個歐洲三百年經典油畫展，感不感興趣？”
??熊嫚點點頭，問：“遠不遠？不遠咱們坐地鐵去吧。”
??龍凱臉上一滯，隨後笑著說：“好，我好久都沒坐了，那咱們坐地鐵去吧。”
??龍凱把車開到距離學校最近的地鐵站，然後兩個人買了票進站了。
??因為元旦，今天地鐵上人真是不少，兩個人換乘了兩次都沒有坐位，熊嫚直自責：“本來怕堵車，沒想到地鐵裏也這麽多人。”
??龍凱說：“這有什麽關係，隻要能和你一起就行。”
??熊嫚臉上又飛上兩朵紅暈。
??終於到了繁華的新安區，他們一起去了展會，現在已經下午三點了，還有兩個小時畫展就結束了。
??兩個人看了很多畫，都相對無言，因為每個人對藝術的感覺都是不一樣，龍凱見熊嫚站在一副宮廷油畫麵前一站就是好久。
??油畫中一個穿黑裙的女人抱著大提琴，眼睛似看非看的望著前方，臉上一片喜氣，眼裏卻無神光。
??龍凱沒有打擾她，而是和她一起看著，自己也像是沉浸在畫裏的情緒當中。
??“這幅畫太了不起了，沒說什麽，但又像講了一段長長的故事。”熊嫚感歎道。
??“每個人的眼光，在心裏投射出來的東西都不一樣，也許換作其他人來看，這個女人就是在走神。”龍凱說道。
??“那你覺得她在想什麽？”熊嫚問。
??龍凱想了想，微笑著說：“或許她正在拉琴，忽然聞到了烤披薩的味道，然後就走神了，臉上浮現出了笑意，但想想現在還吃不到，眼神就暗淡了。”
??熊嫚聽完捂著嘴直笑，覺得他真會編故事。
??“那你呢？”龍凱問。
??熊嫚盯著畫，努力讓自己和畫裏的女人融為一體，過了一會兒才說：“我覺得這個女人，肯定不喜歡大提琴，她應該是聽見姐妹們叫她出去玩，但想想還要練琴，所以既向往，又不得不彈，顯然她是被逼迫才學琴的。”
??不慣兩個人怎麽假設，這個女人內心肯定充滿矛盾，這點他們倆很有共鳴。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