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水與火
“就是風寒，我昨天晚上已經去看過她了，快好了。”阿西意味深長的微笑著說，能看出這弟弟對小羽有意思。
??“姐，我改天再來。”薛藍天奪門而出，一口氣跑到石小羽家，他從初中就有石小羽家的鑰匙，所以沒敲門就直接進去了。
??石小羽吃了感冒藥在沙發上睡得正熟，突然冷不丁進來一個人，直接從夢中驚醒。
??“你怎麽來了？”她張開的眼睛看到來人是薛藍天又輕輕的合上。
??“怎麽生病了也不告訴我？吃藥了嗎？吃的什麽藥？現在好點了嗎？”薛藍天氣喘籲籲的說。
??石小羽穿著一身病號服似的睡衣，從沙發上坐起，啞著嗓子說說：“就感冒，快好了。”
??薛藍天拿起茶幾上的藥看了看，然後又觀察了下她的臉色才放下了心。
??“我以為你會在阿西姐那裏，還打算叫你陪我買自行車。”薛藍天說道。
??“薛小龍，掛了？”
??這世界上隻有石小羽知道他的自行車叫薛小龍，也隻有石小羽沒有勸過他換車。
??薛藍天說：“今早手閘失靈差點撞了人。”
??石小羽閉著眼第一次勸他說：“你那車是該換了，都修了好多次了。”
??薛藍天不是不願意換車，是這車對他有特別的記憶，初二認識石小羽後，他就騎著這輛車載著石小羽逛遍了大街小巷，最重要是這車不是普通的車，它叫“薛小龍”在石小羽的見證下起的。
??薛藍天問她在三中怎麽樣，初中畢業後，薛藍天本計劃和石小羽繼續在同一所高中念書，可石小羽說什麽也讓自己去一中，而她去三中。
??石小羽拿起杯子喝了點水說：“沒什麽好，也沒什麽不好，就過一天算一天。”說完雙眸閃動著一絲冷意。
??薛藍天想勸她些什麽，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內心深處的話又不知如何下口，雖然他和石小羽是最親密的朋友，但他覺得自己始終不了解她，他認識她的時候，她的眼神就這樣冷漠。
??“小羽，以後……”薛藍天小心翼翼的說：“初中都是胡鬧，咱們都快十八了，要多為以後想想，總不能混一輩子吧。”
??空氣突然凝固住了，整個屋隻能聽見牆上掛著的歐式鍾表“嗒，嗒，嗒……”走動的聲音，石小羽沒過了好久才說：“我想再睡會兒，你趕緊回學校吧。”
??“那你記得吃藥，多喝水，我晚上再來看你。”薛藍天起身準備走。
??“不用了，不就是個感冒，死不了人。”石小羽有氣無力的說。
??從石小羽家出來，薛藍天很低落，他覺得自己和石小羽的關係似乎在悄悄改變，不再像初中那樣說什麽都無所顧忌，而且總感覺她有意無意的推開自己，他以為即使他們高中不在一個學校，也會像過去一樣，之前她生病肯定第一個告訴自己，而現在卻什麽也不說，之前他們還會聊人生，聊過去，談未來，而現在觸及到這樣的話題，她幾乎都是沉默的。
??“薛藍天……”
??突然一陣撕心裂肺的呼喊從身後傳來，薛藍天全身一栗，回過頭看到石小羽正站在陽台，一頭紅發如一麵旗幟隨風飄揚，臉色蒼白，眼神充滿絕望，他發了瘋似的往回跑。等重新回到石小羽家，她和剛才判若兩人。
??薛藍天抱住了她，自己眼裏也不可抑的痛苦著。
??石小羽哭著說：“石春霞生孩子了，和那個煤老板……”
??“沒關係，你和她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薛藍天安慰道，她很感激石小羽能在最痛苦的時候把他叫住，但她的痛苦又那麽讓他痛苦。
??剛才把薛藍天打發走，石小羽以為自己是對的，無論對她還是對他都是好的，她不能再事事依賴薛藍天，可當聽到門被關上的那一刻，突然陷入了一陣恐慌，像掉入一個無底深淵，她害怕永遠的失去了薛藍天，永遠的失去一個了解自己、對自己好的人，她害怕孤身一人，她一下子從沙發上掙紮起來，連鞋都沒穿的跑到陽台叫住了他。
??等看到他出現在自己麵前，並擁住自己後，她才覺得自己在墜落中安全的著地，她開始哭訴對石春霞的不滿，當心在所有的不快說出來，當眼淚隨著委屈流出來後，整個心變的輕飄飄的。
??薛藍天用手擦了擦石小羽臉上的眼淚，憐惜的說：“說出來就好了，記著，以後什麽事別藏在心裏，有我呢？”
??石小羽突然眨著眼睛怔怔的問：“我們會是一輩子朋友嗎？”
??薛藍天的手在石小羽臉上停頓了幾秒，笑著說：“會的。”
??石小羽聽到這麽回答，終於如釋重負了，心也安了，也許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薛藍天怎麽可能對自己除了朋友有其它想法了，忽然她含著淚笑道：“我自己都覺得我挺神經病的。”她哭，不隻是因為石春霞生了孩子，而是怕失去薛藍天，這個世界她就隻有這一個知心的人了。
??薛藍天清楚石小羽多變的情緒，在學校她是暴躁的，看似不好接近，其實她是最脆弱的人，她的情緒像隻有兩個極端，要嗎置人於死地般的狠辣，要麽脆弱到這個世界都要崩塌。
??流了一會兒淚，石小羽說：“你下午還有課，趕緊走吧。”
??薛藍天看了看表，起身說：“那有事跟我打電話，對了，明天下午我放假，陪我一起買自行車吧。”
??石小羽點點頭，待薛藍天走後，她覺得全身輕暢，病也似好了一大半，可沒過多久她的眉頭又鎖住，她想到石春霞，上次她孩子滿月，她去了，其實她沒想去，是她老公在三中門口截下她帶她去的，一路跟她說，她就要多個弟弟了，她感到好笑，這孩子和自己有什麽關係，為什麽就是自己弟弟了，等到了酒店，看到眾人簇擁著石春霞，而石春霞親昵的抱著懷裏的嬰兒，石小羽轉身就走，她也不知自己要去哪，總之沿著馬路一直走，等走到實在走不動了，就抱著橋邊一顆楊柳樹哭了一鼻子，她想不通石春霞同是自己和那小嬰兒的母親，為什麽待遇如此不同，從記事起，她從不記得石春霞有抱過自己，甚至牽手也是在小時候不認紅綠燈，過馬路時拽著，她越想越委屈，越委屈眼淚越是止不止，等風幹了眼淚，她又覺得自己太可笑，為了一個根本不在意的人又浪費了感情，最後搖搖頭離開，讓人想不到的是今天她當著薛藍天的麵又哭了，而且還把這件事說出來，她皺眉是對自己生氣，為什麽屢次死性不改。
??這時，敲門聲又此起彼伏的響起，石小羽開門，是三中同學竇豆，她們初中同校，自石小羽初二轉學過去，就跟著她混，一起打過很多架。
??石小羽見竇豆滿臉紅印，身上全是土，一看就是剛被人打過，問：“誰？”
??竇豆是個男孩子打扮的女孩，即使被打，麵上也看不出來多大的挫敗，反而有一股不服的恨勁，她說：“昨天晚上放了自習，幾個女的找我，說讓我別囂張，要不在三中沒有安生日子過，我讓他們滾遠點。”
??石小羽雙手環抱，眼裏跳動著一絲火苗，“昨天怎麽不告訴我？”
??竇豆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石小羽，“你不是病了嗎，我想著等你好了再說，沒想到剛才她們就動手了。”
??石小羽已經猜到打竇豆的是誰，沒想到自己這邊還沒動手，對方先急不可耐了，在三中高中部已經有一些學生老大，他們肯定要給下馬威，不過讓石小羽氣憤的是，她們並沒惹下什麽麻煩，別人隻是看不爽了打，她最痛恨這種卑劣的行為，自從她成了混混，她就有一條原則絕不無事生非，可今天……
??她告訴竇豆：“沒事，用不了多久她們會給你道歉的。”說著讓竇豆去洗臉，她拿起手機群發了一條短信：
??“晚上七點，阿西冰室見。”
??一場風暴即將要來了，石小羽已經沒有恐懼了，而是興奮，感冒藥在身體裏散發的倦意也阻擋不了她的心血澎湃，這架打的結果，關係到她未來在三中的生活。
??下午六點，石小羽就提前到了阿西冰室，阿西姐正在看一部愛情片，正一把鼻涕一把淚，石小羽進來好久，她才發現。
??“阿西姐，打擾你看電影了。”石小羽抱歉的說。
??阿西淚眼婆娑，笑了笑：“這電影太好看了，”然後動情的講述起片子裏的情節，說一個男鬼魂在一顆樹下等自己心愛的人等了幾十年沒去投胎……
??十年後在一個午後的咖啡館石小羽突然想起了阿西說過的這部電影，還特地打電話問了她什麽電影，才看完，哭的也和現在的阿西一個樣。
??石小羽說明來意，阿西明白了，準備停業，別看阿西是個文藝範十足的女孩，其實石小羽打架，怎麽打還是她教的，關於阿西的故事，要講起來，估計也有一本小說那麽長。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