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被打
瓜爾佳氏進府的那一日,是個天氣晴朗的好日子。
下午的時候,一頂小轎子將人抬進了西院。
清歡抬眉:「看時辰,瓜爾佳氏進府了。嬤嬤封些東西送過去吧,新貴入府,禮數上不可怠慢。」
羅嬤嬤點頭應是:「涵格格那邊,奴婢親自去布置的,您可以放心。今兒個是涵格格入府第一天,晚上……」
瓜爾佳氏閨名亦涵,因著稱呼「瓜爾佳格格」繞口,四爺便直接下令日後府中諸人稱呼「涵格格」。
「禮數不可廢,既然是第一天,爺自然得去陪著她的。」清歡伸了伸懶腰:「中午吃的大魚大肉的有些膩味,小廚房那邊晚上準備了什麼?」
石竹收拾了一番桌子上的筆墨:「主子之前說想吃八寶鴨子,今兒個晚膳就有。除了這些,還有一些新鮮的口蘑、黃瓜、茄子等小東西。」
清歡點頭,隨口又點了清炒口蘑,小蔥炒肉片,炸茄盒:「還有什麼能做湯的嗎?」
「小廚房新磨了豆腐,主子要不來個銀魚豆腐湯嘗嘗?」
清歡撐著額頭,輕笑:「石竹跟我久了,連我的想法都能猜中。我今兒個還正好想用豆腐湯呢。」
等到用晚膳的點,正院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清歡詫異的盯著他,思索四爺是不是忘了今兒個瓜爾佳氏進府的事兒。
「怎麼這般看著爺?爺臉上有東西?」四爺隨意的掃了一眼,看到桌子上顏色鮮艷的菜色,頓時笑道:「爺看你這幾日臉圓了點,現下是知道原因了。」
清歡面色大變,狂奔到鏡子前,細細的扯著自己的臉:「我臉圓了嗎?要是真圓了,我可得少吃點了。」
「沒事,圓點好。」四爺失笑,「過來,吃飯。」
清歡再次詫異的轉身,默默地提醒:「爺,您忘了今日是什麼日子嗎?」
四爺果然怔住,回過頭看向張起麟。
張起麟面色微頓:「今兒個是涵格格入府的日子,下午已經入府了。」
盯著張起麟的頭頂,四爺眼神漸漸變冷。
他的確是忘記了此事。
可張起麟身為他身邊的人,不可能忘記。
前院的人和後院有關係這種事情,他素來知道。
想著無非是想要打聽他何時回府,也就沒理會。
張起麟這廝,前些時候有意無意的提起李氏,他怎能注意不到?
今兒個故意不提醒,想必也跟李氏有關了。
張起麟心中慌亂不已,等看到四爺陰沉的臉色,嚇得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主子爺,是奴才的錯。奴才見您往正院來,想著等用過晚膳了再去西院也是來得及的,便沒提醒。」
四爺喝了口茶,沒叫起:「張起麟,你跟著爺也有不少年了,這種小事都提醒不到位,留你有什麼用?」
瓜爾佳氏是滿軍旗,還是大姓。
若是鬧起來,可不是隨隨便便能解決的。
「爺,奴才大意了,奴才下次再不敢了。」
「蘇培盛。」四爺沉聲喚道:「拖出去,在院子里打二十大板。這半個月不用近前伺候了。」
張起麟面色大變。
原以為四爺對福晉這麼的上心,就算是沒提醒也頂多被罵幾句。
他是四爺跟前最親近的奴才,被按在正院院子里打,就丟光了顏面!
但四爺一向說一不二,又有蘇培盛這狗崽子,怎麼可能允許他再求情。
張起麟不免將眼神投在清歡身上,可等看到清歡眼中的諷刺,心中大震。
連福晉都知道了,四爺必定是知道了才嚴懲的吧?
思及此,張起麟再無生氣,任由人拖下去,在院子里十足十的被打了二十大板。
清歡朝著門外的王天保使了個眼色,王天保趁著人不注意,悄沒聲的離開了正院。
打完二十大板之後的張起麟,被扶進了自己的房間休息。
王以誠看著這一幕,心砰砰直跳,立刻給他上藥:「四爺怎的這一次下了狠手?可是有其他什麼原因?」
「別問!有時間琢磨這種事情,還不如趁著我這幾日受傷,好好地在四爺面前長長臉。蘇培盛那狗崽子,還真以為我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
張起麟一氣怒,又止不住的咳嗽:「你可是我親手帶出來的,別被蘇培盛比下去。眼下正院得寵,你也跟明圍院保持距離。」
王以誠心下大驚:「您的意思是,明圍院那邊,怕是要失寵?可我們最開始就幫了明圍院不少,四爺目前唯一的孩子又是李主子生的……」
最主要的是,他們現在想要攀附正院,還來得及嗎?
明圍院這邊,李氏聽到消息,驚愕的手中的筷子都掉了:「爺打了張起麟?是怎麼一回事?明音,你準備點上好的膏藥送過去給張起麟。」
明音卻沒動:「主子,張公公被打,是因為今兒個沒提醒爺去西院,他是被按在正院院子里打的.……」
李氏蹙眉,抬眸看她:「你想說什麼?」
明音心中一頓,見李氏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詫異的眨了眨眼。
李主子這是覺得,張起麟被打的事情,跟她無關?
明慧顯然也意識到了,唯有婉轉的提醒:「中午奴婢去廚房提膳的時候,正好碰上了王以誠,順道說了些話。」
李氏恍然大悟,下一刻又提起了心。
張起麟被打,是因為沒提醒四爺該去瓜爾佳氏那。
那是否也知道,是她讓人去找過張起麟?
明音低著頭,不屑的撇嘴。
張起麟也是個蠢貨,在四爺身邊這麼多年,竟然摸不清四爺的想法。
涵格格是德妃娘娘親自賞下來的人,爺可以忘記這個日子,可他絕對不能忘,反而必須得提醒。
偏他竟然真的順手就沒提了……
莫非——他是故意的?
是故意將自己和明圍院的關係,捅到四爺的面前?
想到這層可能,明音渾身一個哆嗦。
若真如此,這就是個可怕的人了。
李氏想通了卻反而肆無忌憚,讓明音包了葯,暗地裡交給王以誠。
西院這邊,瓜爾佳氏早就拆下了髮髻,柔順的長發垂在腦後,晚膳是正院送來的吃食,她吃的不亦樂乎:「沒想到正院的吃食這麼好吃,我可從未喝過這麼好喝的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