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懷疑人生的小桃花
白桃別開了臉,托著腮幫子,手上胡亂揪著地上的雜草。
她早該想到的,今日太和殿肯定不太平,就連黎侑都被纏住無法脫身,應咺又能在此時出現在天牢裏。剛才從他內袋中掏出的那些糕點,恐怕也是在他翻牆的時候不小心壓碎的。
“那些人……並不想就這樣放過我吧?反正他們要的也不是真相。”白桃將頭埋在雙臂間,露出一雙通紅的眸子在外麵,聲音很輕,不難聽出在顫抖,“我本就荒唐,在外的名聲也不好,如今他們正需要一個人站在風口浪尖上,扛下天魔兩界關係破裂的罪責,倒也……能理解。”
應咺不知道如何開解白桃。
他本還覺得她還像以前一般懵懂無知,傻得叫人羨慕,從方才被她看破自己是翻牆偷跑來時開始,到現在她正確的見解和分析,應咺忽然明白了,她早已不是那個昆侖山上那個無憂無慮的桃花仙子,而是三界之尊的徒弟。
這一刹那,他無比慶幸,自己幫著黎侑將白桃藏在昆侖山上,藏了一千年。
白桃問他:“那些人是不是說了很過分的話?師父有沒有生氣?”
應咺將手輕輕地搭在白桃的肩頭,“你不必理會這些,我和天尊會處理好的。”
白桃苦笑著,“我一直嚷嚷著要成為你們的左膀右臂,沒想到還是變成了累贅。以前闖禍都是重陽和師父替我擦屁股,眼下好了,你和靈兒也要跟在後頭替我收拾殘局。”
“我並沒有覺得你是累贅,天尊他們也絕不會這樣覺得。”
白桃將頭又埋得深了些。
自她記事起,從未有過什麽時候像今日一般,無助、無奈、憤恨、怨惱、恐懼.……所有的情緒和心思堆疊在了一起,她偏偏還不能由著自己的脾氣,衝到大殿上,揪著炎廣的衣襟理論一番,或者和對她有怨言的人打一架,直到對方趴下,或者自己趴下。
她總以為,所有的事情都很簡單,隻要她問心無愧,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
應咺靜默地陪在白桃身邊,一言不發,隻靜靜地陪著,他想讓她知道,即便她什麽都不說,他也會一直在她身側。
直到應咺不得不離開了,他才緩緩起身,將白桃從地上拉起來,又帶著她往天牢中走,目送著她又回到牢房裏。
鐵門關閉的那一刹那,白桃的聲音傳了過來,“小大人,你告訴師父,有什麽罪責,我自己擔著,讓他不要生氣,也不必為我辯解什麽。”
應咺盯著白桃的背影,小窗外的陽光將她的身影印到了鋪著軟稻草的地上,異常的筆直。
他知道,黎侑一定不會不管她,也一定不會讓她受那五道天雷,他也知道,白桃不能知道這些事。
半晌,應咺低沉地聲音響起,“好。”
諾大的牢房間,沒有了交談的人聲,隻剩了應咺離開時的腳步聲,噠噠、噠噠,分明並沒有被鐵鎖鏈束縛,卻是那樣的沉重。
玄青見她又回來了,十分驚訝,問道:“你怎麽又回來了?”
白桃一見到他就想起橈輕曼,心情糟糕的很,對他的態度也好不起來,瞪了他一眼,自顧自地坐到了角落裏,“這天牢是你修的?我來不了了?”
玄青被她忽然的怨氣弄得摸不著頭腦,實在好奇,卻又拉不下麵子,隻能冰冷著一張麵孔說:“你不是說羨慕那些有兄長的女子嗎?若是不嫌棄,我能暫當你片刻的兄長。”
白桃挑眉,盯著他的臉,“我自己有兄長,為什麽要讓你暫當?”
“你有兄長?”玄青一愣,“你不是說.……真羨慕她,有我這樣的好哥哥……”
白桃恍然大悟,冷笑著說:“是啊,我真羨慕橈輕曼,有你這樣的好哥哥,不像我,從小到大,不僅有重陽那樣的好哥哥,還有阿澤那樣的好弟弟,還有那樣好的一個師父,我簡直是三生有幸。”
玄青後知後覺,“你那是……那是套我的話!”
白桃雙手一攤,“沒錯。”
“你!”
“怎麽,不服?要不要和我打一架?”
白桃心情煩躁,正愁著沒地方撒氣,玄青若是不介意,她真的可以在這牢裏和他大幹一場。
沒想到玄青卻通紅著一張臉,十分為難:“我、我母親教過我,不能打女人!”
“那你就不要將我當我女人!”白桃一拳打在棉花上,心裏很不舒服。
玄青扭過頭,獨自打坐,不再理她。
白桃無聊得慌,扯出幾根稻草往玄青頭上扔,玄青一動不動,她便用稻草去撓他的臉頰。
終於,玄青忍不住了,漲紅著臉望著她,似乎是生氣了,又不像是生氣,低聲吼道:“你方才接近我,與我說話,是為了從我口中套話,眼下又是做什麽!”
白桃被他吼得愣住了,連連往後退了數步,最後跌坐到角落的草堆上,心裏頭忽然騰升初委屈之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麽,她覺得與玄青說話很有意思,若是在以前,她定會毫無防備地與他談心說話,真心待這個朋友,但是如今,她看每個人的麵上都像是蒙了一層麵紗,看不清、參不透,不敢相信、害怕背叛.……
白桃撅著嘴,坐在角落裏,安靜地像一隻兔子,過了一陣,她才糯糯的開口:“其實我之前說的羨慕,是真的羨慕……並不隻是為了套你的話。”
說完,她又縮成了一團,準備在一片寂靜中等待著應元的到來。
打坐的玄青後背一僵,合著的眼皮子顫了顫。
其實他並沒有生氣,隻是方才與白桃交談時,他沒有感受到其他人同他說話時的鄙夷與嫌棄,他本覺得白桃是與他站在同一平麵說話的人,卻忽然發現那隻是為了從他口中套話。
相較於憤怒,他更多的是失落與自嘲。
可看她剛才的作為,分明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在向自己的兄長撒氣!
半晌,他歎了口氣,出聲打破了這份寂靜:“若你不嫌棄我隻是個無名無份的奴仆,倒也可以將我暫時當成你的兄長,不暢快的事情可以同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