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葉庭,你終究是我的劫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言葉庭。 那是個很美的夏天,天空湛藍的就如哭過的眼淚,微醺的陽光自窗外慵懶的射下,給桌麵投下了一層朦朧的暈影。他,一襲白襯衫,幹淨整潔的纖塵不染,映襯著他瘦削寬闊的雙肩,黑眸墨發,發絲柔軟。 如墨的眸子漂亮如星夜,又帶著一股天然的清淡。皮膚白皙細滑,泛著病態的蒼白,尖尖的下巴,淡薄的薄唇,鼻梁高挺。他就那樣在眾人驚豔的目光下攜著書走上了講台,輕啟薄唇,低沉如大提琴嗓音緩緩響起:“言葉庭,你們的曆史老師。” 說著便在黑板上寫下他的名字,修長白皙的手指鏗鏘有力。是的,他叫言葉庭,有個很美的名字。 而她,叫溫長安。 曾經有個人說她的名字很美,可是,她明白,她的名字終究不及那個人的名字美。 那個人自小時就對她說,長安,長安,不要怕,有我在你身邊,沒人敢欺負你。 那個人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黑如墨,深如潭,璀璨的一如天上的夜空。那個人會在她全身髒兮兮時擁住她,說,長安長安,哥哥帶你回家。 那個人是個俊朗少年,有著黑色的發,俊秀的眉眼,她六歲的時候,他十歲。 他十歲的時候來到她身邊,在十一歲的時候,全家移居到美國,就那樣離開了她。 猶記得那一天,他身穿白襯衫,黑發黑眸,柔軟的發徑直垂下,遮住了他略帶憂傷的眸,微啟唇道:“長安,我要走了,爸爸的記憶越來越差,他已經不記得我們了,媽媽說要去美國治爸爸的病,可能這一去,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長安長安,你知道嗎?媽媽說爸爸得的病叫阿爾滋海默症,家族遺傳,爺爺就死於這種病……” “長安長安,你知道嗎?有一天我也會變成爸爸這樣,在空白的記憶中死去,我怕有一天當我們再次相遇時我會不記得你……” 那一天,她哭的聲嘶力竭,她雖然小,但她明白死亡對一個人意味著什麽,她怕。她怕他會受苦,怕他會寂寞,也怕他離開她。 十年裏,她的心從疼痛,到麻木,再到冰冷。 她已明白,正如他所說,他們不會再見麵。 “喂!溫長安,你夢遊啦?我們的言老師點名呢!”不知是誰扯了她胳膊一下,讓她早已飛出的思緒瞬間回神。她一慌,迅速站起身,大聲的喊了一聲到!這一喊不要緊,全班氛圍立馬靜了下來,每個人都驚詫的望著她。她的同桌安七夏拽了拽她的衣角,小聲的說:“長安,沒讓你站起來,隻需要應一聲就好了啦!”長安一愣,臉立馬紅了,雙手局促不安的擺弄著自己的衣襟,頭低低的垂下。 “……你叫什麽名字?”言葉庭清冷幽深的黑眸淡淡的掃這個清秀女生一眼,麵上表情清涼如水。 眾同學一愣,愕然,“老師,你剛才不是點過她名的嗎?”言葉庭斂下眼眸,眸色恍惚,黑黑的發兀自垂下遮住了他俊秀的眉,輕啟薄唇,低沉優雅的嗓音似是自語,“是嗎?”淡淡掃了一眼點名冊,清清淡淡的目光恍若秋水,喃喃道:“長安嗎?長安是個好名字。”尾音帶著連他自己都讀不懂的柔意。 言葉庭二十一歲,她們十六七歲,他是她們的老師,一如天神般存在的老師。聽到有人叫她名字,溫長安瞬間抬起頭,不經意間與他清冷幽深的黑眸相撞,她一愣,那一瞬間,她的心突兀的漏了一拍。 他好像…… 她從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明白,他終究會成為她的劫難,可是她不後悔。她喜歡把自己的名字和他的湊在一起,言葉長安,反複的念,言葉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