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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不好看

  「那是阿水自己的主意,她覺得拖累了那麼多人,心中甚是不安,也不想別人再為她牽腸掛肚,不如說自己死了,讓別人斷了念想,一了百了,也不會再禍害其它人了。」

  阿水如此想,是為關心她的人考慮,可老鴇那裡如何交差呢。

  那老鴇在煙花巷裡多年,恐怕不是好對付的。

  阿水活著,她要見人,阿水死了,她要見屍。這是藍褪打了保票的,如今偷偷把阿水藏在陸府,藍褪恐怕有難處了,自己這個堂兄儀錶堂堂,家世顯赫,想來老鴇不敢把他怎麼樣,倒是那個相遂寧,她一個不受待見的相府姑娘,如果老鴇找她要人,她該如何?

  庄氏瞧不見陸御臉上的擔憂,笑著給他理了理荷包:「你爹爹的遠房堂兄府里前些天遞來消息,說是二月初二,他們府上,公主要大擺宴席,到時候許多貴子,貴女前去,都是跟你年紀相妨的,你準備著,那日便穿戴齊整,別失了禮數,到時候去見識見識,也省的悶。」

  庄氏自顧自的說著話,陸御的心裡想的卻是相遂寧。

  那個相遂寧會去參加宴席嗎?

  管她去不去,自己又不為看她,反正她也不好看。

  陸御一時無法收心,說著相遂寧不好看,可腦袋裡卻是她各種不好看的樣子。

  不好看也有毒。

  真是服了。

  估計是難得看見這麼不好看的嫡女,所以印象深刻。

  藍褪的爹被喚做長信侯藍庸,宣國侯爺有四五位,長信侯倒不是獨一無二的,他做人靦腆,脾氣很好,是個容易親近的人。

  據說當年藍庸的祖父跟陸展的祖父一塊考取了功名,有同窗之誼,當年兩人窮時,還曾共吃一盤鹹菜疙瘩,後來二人皆中進士,光耀了門楣,藍庸祖父一路高升,在朝廷大施拳腳,陸展的祖父卻早早的埋入黃土,或許是看同窗留下的孤兒寡母心中不忍,於是便在陸展祖父死後,共結了兄弟。雖陰陽兩隔,但也杯酒為憑,以後兩家互相也有個照應。

  到陸御這一代,已經隔了三四代了。

  當年的事,零零碎碎的,大抵記不清了。

  不過按老規矩,陸御遵藍褪一聲堂兄,藍褪倒也答應的乾脆。

  這親戚雖遠一點兒,到底是祖上認的。

  陸御跟藍褪,小時候一起騎過馬,一起掏過鳥窩,是有交情的。

  藍褪病時,陸御也曾鞋子都顧不得穿前去給他送葯。

  藍褪被他那公主母親訓斥時,陸御也陪著跪過的。

  藍褪這個人雖然沒趣,不過卻是靠的住的。

  相遂寧那個風風火火的姑娘不曉得靠不靠的住?

  怎麼又聯想到她?

  扯了一圈還能扯到她身上。

  陸御有點恨自己不爭氣,想什麼不好,非得想她。只覺得腦袋裡沉的很,按按太陽穴便欲回房去:「娘,我怕是沒睡醒,我再去睡會兒。」

  庄氏又提醒他:「二月初二的事,你不要忘記了。」

  「知道了娘。」

  相府。

  湯小娘已經叫流雲坊的人來給相嫣量體裁衣了。

  流雲坊專給達官貴人家的女眷做衣裳,用料紮實,刺繡精緻,響噹噹的招牌,引的宮裡的娘娘們都要青目。

  只要是現下有的料子,不管是蜀錦,還是浣花錦,三梭羅,軟煙羅,綢緞,妝花緞,雲霧綃,天香絹,流雲坊都有存貨。

  煙羅裙,石榴裙,留仙裙,鳳尾裙,條條精緻。

  無論是蜀綉,還是湘繡,或是緙絲,夾金銀線,綉娘都會。

  便是衣裳之外的配飾,小到銅暖爐,銀鐲子,貴如翡翠簪子,金銀簪子,紅寶石手串,只要想戴,馬上就會用鋪著貂皮的漆盤呈上來。

  只要有錢,在這流雲坊都能花乾淨。

  如今湯小娘把裁縫請到家裡來,想必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跟相嫣的大出風頭比,這點小錢算什麼呢?

  湯小娘仔細的盯著裁縫下布尺,又說「這裡窄一分才好,顯的腰身細,這裡寬一分才好,走動時裙擺搖,能像花兒一樣散開。」

  裁縫一一照做,相嫣舉著胳膊由著裁縫們量完了,直喊累。

  湯小娘笑著取了十兩的銀子給量體的人,算是她們的辛苦錢,一面安撫相嫣:「以後你可是要做當家主母的人呢,這人情應酬還在後頭,量個衣裳,怎麼就喊辛苦了,以後可怎麼撐起一個家呢。」

  「以後我若嫁了人,只管美美的讓人伺候著就行了,撐起一個家,是男人家的事,我既嫁了他,他便要養我疼我寵著我,就像爹對娘你一樣,我才不要辛苦操持,我的命就不是辛苦命。」相嫣得意一笑,雙手在腰下一拱,屈膝一蹲問湯小娘:「娘,我這禮行的可好?」

  「我教導的當然無可挑剔。那些個貴女,雖出於名門,我瞧著,多半不如我嫣兒。」

  見湯小娘給銀子利索,裁縫不忘誇讚:「都說湯娘子持家有方,沒想到生的女兒也如花似玉,又識得規矩禮數,真是招人喜歡,這青城裡啊,再找不出第二個這模樣的人來。」

  相嫣得意的抬起小臉,生怕裁縫看不清。

  湯小娘也覺自己面上有光。

  流雲坊的裁縫見多識廣,她們皆說相嫣好看,想來是不會錯的。

  都是她這個當娘的會生。

  若是後院那位瘋瘋傻傻的,也只配生出來小老鼠一樣不上檯面的東西。

  她又想到了如今還在後院兒睡覺的相遂寧。

  都日上三竿了,還睡著,也不知道能不能睡死過去。

  還好她睡著,不然她知道了二月初二宴席的事,動了心怎麼辦?

  裁縫卻提了起來:「湯娘子給三姑娘裁衣,要不要給二姑娘裁?不然把二姑娘叫來一併量體?」

  湯小娘的臉上立即就籠了一層黑雲。

  裁縫趕緊圓場:「都是我們多嘴了,如今是去參加宴席,自然是嫡女去,哪有庶女去的道理,也不配的。」

  這次相嫣的臉色都不好看了,紅的發紫,紫的發黑,緊咬著銀牙幾乎撕了手中的帕子,如果不是為了名聲,真想手撕了這倆裁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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