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3章 羞愧
然後婆落後知后覺的意識到：覺得悲戚的原因，是因為心裡在那瞬間想要放棄某種東西。
大概是角。
作為婆落應當看做至寶看做命的角，角裡面有她誕生時的原初之力，這真的是命嗎？浩瀚意志把她的角也算計在裡面了嗎？
現在孟離熬不住了，世梵令又恰巧在這個時候提出自己的角能讓孟離多撐撐。
如若他不提，如果自己不知道這件事，孟離消亡了，自己可嘆息一聲然後重新尋解決噬滅之法。
可惜他提了，他手中有個東西和自己的角能讓孟離撐下去，自己再不拿出，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孟離死？最主要的是，一定要眼睜睜看著一切枉費？
就一個角，不是一對。
婆落在腦海中催眠自己，自己還有一個角，可……
孟離看著婆落，不知道她為何糾結，見她把自己遞給她的手帕都快捏碎了，孟離有些茫然地看了世梵令一眼。
婆落總也不說話，像是在想事情，孟離也就不打擾了，她艱難起身，世梵令扶過她，孟離輕輕走了幾步，離婆落稍微遠一點。
「為什麼不讓我回去見問情，難道想要我死不瞑目嗎？」孟離問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生氣，很平淡的語氣。
世梵令說道：「等接下來的十個完成了，我再帶你回去。」
「我總覺得我堅持不下去了。」孟離實話實話，她無力地笑：「怕等不到那時候。」
「別總是講喪氣話。」世梵令說道：「當初你決心走這一條路，就要走到底。」
「想過漫長而痛苦，沒想過如此痛苦，痛苦的有時候一心求死。」孟離半響才說道。
「我累了，你考慮一下吧，你不帶我回去我怕只能抱撼而死了。」她抬頭看著世梵令，眼神里沒有往日的光彩，她沒動，目光沉寂的像一幅不靈動的畫，然後她慢慢合上雙眼，又昏睡了過去。
世梵令把孟離抱上轎子，讓她睡下，坐在旁邊默默地看了一會兒孟離。
他明白孟離的話，她的意思是，我現在沒能力走了，你願意帶我回就帶我回，你們不願意帶我回，我也沒辦法，只是我回不去會比較遺憾，我也不生氣，僅僅是遺憾而已。
他看著孟離姣好的面容，這張臉，從來沒變過，但是他在她的臉上，她的身上，感受到了枯木朽株的氣息。
看著孟離的眉頭又開始皺起來了，世梵令知道孟離即使在睡夢中，也忍受著非人的痛苦，他出去了，看著婆落。
婆落也看著他。
「我答應過孟離，還是帶她回去吧。」婆落說。
世梵令：「還是不肯捨棄奉獻嗎？」
婆落說道：「若她最終還是沒堅持下去，我的角還能回來嗎？」
世梵令笑了笑：「原來你也在計較得失。」
「怕人死了，事沒成，雞飛蛋打？」
婆落：「難道我這樣是罪惡的想法嗎？」
「不罪惡。」世梵令說道：「世人都知道權衡利弊，卻總是有個傻子為了一絲渺茫的希望往前沖，付出一切，撞得頭破血流，命在旦夕，也還無怨無悔，心甘情願被所謂的浩瀚意志，被所謂的執行種族耍的團團轉。」
「而與她同行的人，在後面退縮不肯往前。」
世梵令的話說得婆落羞愧不已，世梵令說道：「據我所知，一個角，一個你平時用不上的角，不到關鍵時刻你不會動用的角。」
「行了，別再說了。」婆落面色掙扎了下，深深吸了一口氣：「給你就是了。」
「你要保證孟離安然度過接下來的十個。」
「我不能保證，這並不是在和你做交易，天道算計了你的角，難道沒算計我嗎？」世梵令勾了勾唇角，抬起頭說道：「天道好算計，當真難逃。」
如果這個靈魂體不是孟離，自己不會管，因為是孟離，自己才照顧這一路，讓孟離挺到了這個時候。
婆落：「知道了。」
「東西。」世梵令的臉很冷。
婆落：「之後會給你，現在不能。」
世梵令只是說了聲好，轉身去轎子里了，過了沒多久外面傳來一陣動靜，是神巫們嘰嘰呱呱說話的聲音，世梵令只覺得聒噪。
貌似是，婆落要拿出一個角，而其餘的神巫們不同意，在外面發出了爭執。
世梵令並不想理，更不會去調節亦或是講道理，他只要最終結果。
婆落那邊已經爭論出來了，她已經答應了世梵令，所以還是把角給了世梵令。
世梵令拿過手后，看了看婆落頭上的，和自己手中的，兩相對比，婆落頭上的長一些，大一些，看著更威嚴一些，這個稍微小一些，短一些，但裡面有點本源之力，這就是這個小角的優勢了。
不過其他方方面面還是比不上婆落頭頂的。
婆落見世梵令還在看她頭頂，往後退了一步，謹慎地說道：「我已經給了，別再想了。這頭上的，真的得殺了我才行。」
「我只是看看。」世梵令收下小角，對婆落說了聲謝謝。
「你會浪費嗎？你要怎麼用？你和什麼一起用。」婆落心都在滴血，這是她最為珍貴的東西，彷彿生生在她身上割肉，其實割肉都沒這麼不舍。
世梵令說道：「你放心，我自然用好，發揮它最大的價值。」
婆落看世梵令不肯說，也就算了。
她是想讓自己的東西發揮最大價值，想來世梵令為了孟離也不會浪費，但想到過去些年，世梵令的奢侈程度，她心裡又有些忐忑。
她的角，全是寶，一點都不該浪費。
痛，太痛！
「你取走了一些原初之力對嗎？」世梵令本來都走了，停下腳步回頭問她。
婆落心頭一驚，她是取走了一些放在另外一個角裡面了，這東西對她，對他們神巫族都太重要，只是做的這樣隱秘，竟也沒騙過他。
「你該給我說一聲，這樣只會叫人恥笑。」世梵令發出了一聲輕蔑的笑。
給就給，不給就不給，給了卻要動手腳。
神巫婆落也不過如此，世上一切都不過爾爾……
婆落羞愧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