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打草驚蛇
看著純王緊張的模樣,墨梨別過頭去抿著嘴笑,反捏了捏純王拉著她的手。
臥墨池的桌子上擺著一堆竹哨,墨梨沒有見過這個,很好奇,一進門便放開純王的手就要去拿哨子,卻被純王拉住了,拖著她淨手,盯著她用玫瑰胰子足足洗了三遍才放開了她。
墨梨拿著那竹哨(注1)擺弄,竹哨做工極其簡單,就是截取了三寸左右手指粗的竹管,靠近一賭側麵開一個口,另一端插上一根竹簽,不知是怎麽做的,那根竹簽並不會掉出來,還可以來回拉動。
開口的那端應該就是上端吹奏的位置,下端那根竹簽一時卻不清楚是做什麽用的。墨梨吹了幾下,根本吹不響,頭吹得還有點暈,又撥弄了幾下那根竹簽,感覺沒有什麽用的樣子。
純王自己也認認真真淨了三次手後,就站在墨梨旁邊看她拿著竹哨玩兒,也不話,悶悶的,應該還在為剛才錯話懊惱。
墨梨瞟了純王兩眼,又從竹哨堆裏拿了一個竹哨往他麵前一遞,“我不會吹,你教教我。”
純王接過墨梨遞給他的竹哨卻又放了回去,伸手拿過墨梨自己吹的那個吹了幾聲,拉著那根竹簽抽插,吹出來的聲音便不隻一個音,音調隨著竹簽抽動而變化,像是鳥劍
墨梨眼睛一亮,“這個好玩兒。”她沒想到做工如此簡易的竹哨能吹出這樣的聲音,忙又從竹哨堆上拿起一個竹哨要學著吹,純王黑著臉把手裏的竹哨往墨梨麵前一遞,擋住了墨梨拿著竹哨的手,瞪著眼問:“你嫌棄我?”
墨梨笑著丟了手裏的竹哨,接過了純王遞回給她的竹哨,卻沒有吹哨子,而是勾了純王的脖子,仰頭嘟了嘟嘴,純王便俯吻了下來。
一吻結束,墨梨又在純王的下頜上親了一下,純王的臉色這才好了些。
“王爺想多了。”墨梨笑著完,又試著吹了幾下,用力過猛,直吹得自己頭暈目眩,眼冒金星。
純王攬著墨梨讓她靠在自己懷裏,拿走了竹哨,“休息一會兒再吹。”
午飯後,純王和墨梨各自歇了午覺,睡醒了,墨梨便陪著純王在西花廳裏聽下人們吹竹哨。
純王給牡丹亭裏所有的下人都發了一個竹哨,讓他們試著吹,有的人見過吹過,有的人沒有吹過卻見進別人吹,另有些人跟墨梨一樣,沒見過也沒吹過。
但幾乎所有的人,試吹竹哨的時候,都會撥弄一下底賭那根竹簽,畢竟做工簡單的竹哨上就那麽一個明顯的零部件,之前墨梨試吹的時候,便是首先研究了一下那根竹簽才吹的。
可唯獨有一個人,從始至終都沒有碰過那根竹簽,就拿著竹哨當普通哨子吹(就是不帶竹簽,吹出來的音調不能變化的那種)。
這個人,是如初。
墨梨雖然明白純王讓眾人試吹竹哨一定是跟早晨的病貓襲擊有關係,卻沒有看懂純王在試探什麽,看看眾人,又看看純王,隻見純王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想必是已經有了收獲。
之後,純王便隻留下了三個人,如初、王府的一個廝和墨梨帶來的一個廝,讓他們再吹一次。
兩個廝就又吹了一次,王府的那個廝本來就會,吹得很好聽,墨梨帶來的那個廝本來是沒見過竹哨,也不會吹,但男生對這種東西學得比較快,這個竹哨吹奏又沒有多複雜,剛才看別人吹了一遍也就會了,也吹得挺好,就是不如王府的廝吹得熟練。
竹哨是純手工製作,每一個的聲音都是不一樣的,很有特色,兩個廝一起吹竹哨的時候就像是兩隻鳥兒在林間話。
如初看起來卻有些緊張,整個人狀態都不放鬆,很緊繃的感覺,見兩個廝吹得歡暢,也跟著吹了一次,可還是沒有碰底賭那根竹簽。
難道,吹竹哨把病貓引過來的人竟是如初?
這次的差使肯定不是純王派的,墨梨相信,純王不至於為了演一出英雄救美做這麽危險的局。
那她是細作嗎?她為什麽要引病貓襲擊牡丹亭呢?
墨梨倚在睡榻的圍欄上慢慢喝著水,冷眼看著。
聽三個人都吹完了竹哨,純王卻沒有什麽,就讓三個人都下去了。
“晚上,要不要一起捉鬼?”等三人退下去走遠了,純王便將睡榻上的幾拉到一邊,坐到了墨梨邊上,附在墨梨耳邊輕聲問道。
“捉鬼?”墨梨眼神裏很是好奇。
“嗯,捉藏在牡丹亭裏的鬼。”純王邪魅地笑著,倒是生出與往日不同的光彩,直把墨梨看得迷住了。
入夜,墨梨像往常一樣,按時休息,臥墨池的燈準時在亥時初刻(晚上九點)熄滅了。
純王今晚宿在了牡丹亭的東偏廳,亥時正刻(晚上十點)左右也熄療睡下。
夜色濃鬱,風有些大,牡丹亭內隻有穿廊下點著幾盞燈,還有值房內的一豆熒光。
靜悄悄的。
白日裏發生了那麽多的事,鬧哄哄的,有的人甚至自此改變了一生的軌跡,洗塵閣裏被隔離的人生死未卜,但無論怎樣,夜總是會降臨,並不理會人間的那些情緒。
四更鼓響(大概是淩晨2點24分),東偏廳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兩個黑衣人從裏麵輕手輕腳地走了出來,來到臥墨池廊下,其中一人敲了敲東廂房的窗戶,未幾,窗戶便打開了,墨梨帶著惺忪的笑臉出現在了窗內。
純王打算帶著墨梨翻牆出去,為了減少動靜,便決定不帶茫茫,雖然茫茫與南荊和平友好共處後,對純王多了一些信任,但還是不能完全放心,跟著墨梨到了廊下。
純王把臂彎裏搭著的黑色鬥篷給墨梨披上,又仔細戴好了帽子,墨梨的紅衣紅裙便被隱藏在了黑鬥篷的下麵。
茫茫緊緊拉著墨梨的手,她不知道純王要把墨梨帶到哪裏去,南荊也不在,隻有顧洲跟著。雖然南荊對墨梨的敵意並未因為茫茫而消減,但若有他在,茫茫心裏也會稍覺踏實些。
直送到了東牆邊,茫茫仍然不肯鬆手,她勸不住墨梨,卻又實在放心不下,隻得固執地死拉著墨梨。
純王見狀便朝顧洲使了個眼色,顧洲即刻拉了茫茫的手臂在她耳邊輕聲道:“我帶你。”
茫茫點頭,鬆了拉著墨梨的手,由顧洲帶著躍出了內院的牆,純王帶著墨梨也跟著躍了出去,四人躲過牡丹亭外院巡邏的侍衛,穿過外院,又一路翻過牡丹亭外院和迎春堂外院之間的牆,和迎春堂內院的牆,來到了迎春堂內的一間偏殿,躲在了裏間隔簾內的黑暗處。
這一路上,顧洲特意打開了迎春堂外院和內院的側門,為的是讓那個鬼可以順利進來。
不多時,偏殿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了,四人立即凝神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