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夢裏夢到醒不來的夢
墨梨野貓沒來得及找到山洞過夜，更沒能到那座“可能發現有趣東西的山”看看，因為，她醒了。
醒聊墨梨沒有動，直愣愣地發著呆，腦袋裏一片空曠，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
緩了一會兒，又開始回憶起了剛剛做的那個夢，無比清晰無比真實，那種感覺就像是真的穿越成了一隻貓，撒著歡兒無憂無慮地過了一一樣。
每一個細節都能回憶起來，開頭，結尾，以及那座還沒來得及去看的山。
依然向往。
墨梨忽然想起一句歌詞：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唉……
墨梨抬手將層層疊疊的帳幔挑起一點點，屋子裏光線暗淡，寂靜無聲，仔細聽來外麵依舊淅淅瀝瀝下著雨，卻是沒有晚間下得大了。
不知道是因為下雨所以顯得黑暗，還是真的還沒有亮起來，睡下的時候都已經淩晨快亮，不知這一夢間用了多久，墨梨此時沒有絲毫的睡意，卻仍然不願去打破這份寧靜，縮回手，繼續窩在被子裏放空。
就想賴在這雨的世界裏，躲著不出去。
十幾前，一覺醒來，她便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拋下了原來那個世界裏的一切，父母親人和朋友，熟悉的家、學校和街道，溫暖的愛和深不見底的失望，已經跟老媽約好了要去機場送她的，現在突生劇變老媽是不是已經取消了航班？
一切都是這麽突然，都沒來得及好好聲再見。
或者，這也不過是一個長長的夢，就像是剛剛的墨梨野貓夢一樣。
醒過來了，一切就能恢複如常。
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注1)
早飯後墨梨回到了臥墨池，坐在睡榻上拿著逗貓棒陪老黃玩兒。
墨梨神情怏怏的，提不起什麽精神，看起來倒是平添了幾分文藝的憂鬱氣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陰雨綿綿的緣故。
老黃卻似乎並沒有受什麽影響，騰跳撲躍玩兒得相當起勁兒，像隻精力滿溢無處釋放的二哈。
可不要被它這表現給騙了，它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隻典型的貓，喜歡遠遠地找個地方一隻貓獨自呆著，主要是睡覺，氣好的時候就窩在院子裏邊曬太陽邊睡，氣不好的時候就窩在它的菜籃子貓窩裏睡，墨梨在的時候，它就趴在墨梨的腳邊睡。
但最近老黃養成個非常好的習慣，就是高心時候不會隨便撲人了，也知道和墨梨保持一定的距離，墨梨就不用每都蹲在睡榻上逗老黃玩兒，這讓墨梨很是欣慰。
玩兒了一陣兒，墨梨感覺沒什麽意思，便收了逗貓棒，丟了個麻繩纏的球給老黃，讓它自娛自樂去了。
那個麻繩球也是厭年做的，纏得很緊實，大也正合適，老黃很喜歡，跟個寶貝似的，經常叨到窩裏去抱著睡覺。
墨梨照例去西廂房進行日常鍛煉，這些墨梨一直堅持著進行鍛煉，一般情況下早晨、午覺之後和晚飯後三次，早晨和晚上都是八段錦，午覺後會安排些有氧和輕力量型的運動，再就是下午和王府下人玩兒遊戲，也能起到不的鍛煉作用。
下午睡完午覺，鍛煉完，雨也停了。
蔓青準時地跳進了臥墨池，眼睛裏閃著光彩，對下午的遊戲環節滿是渴望，前兩日顧洲講授進宮禮儀，再就是進宮拜見新帝、太後，都沒有時間玩兒，看樣子是把孩子給憋悶壞了。
蔓青迫不及待地拉著墨梨衝到了院子裏，王府的下人們也已經都在院子裏排排站好了。
茫茫和厭年端過來了一大笸籮的紅色沙包，這是按照墨梨的要求和時間早就新做好的，隻是一直沒有機會在實戰中應用，還是在剛做好時，墨梨試驗了一下，雖然加了棉花，但因為厭年把棉花弄得比較瓷實，所以也不會顯得輕飄，用起來十分襯手。
而且，厭年還特別注意了個細節，她把豆子米之類的填充物放在了最中間，四周用棉花包裹上，所以整個沙包外層就是棉花包，如果再稍微控製一下力道，就不會砸痛，更不會造成皮膚淤青。
據枝，王府的丫鬟們曾議論過，是那玩完丟沙包的遊戲，蔓青和被砸到的人(基本上每個人都未能幸免)的身上都滿是淤青。
墨梨發誓，她並不是故意的……
上次因為蔓青一直要求互動，墨梨試探沈波的計劃完成得並不是特別好，但就算隻是幾個回合，還是能看出沈波絕對不是普通的身手矯健，而是有功夫底子的，可能沈波並沒有打算隱藏，身為戰神府邸的下人，或許會幾下功夫也是理所應當的，司空就曾經過，檀石每早晨都會練上一個時辰的拳腳，雷打不動，但卻並沒有見那沈波練習過。
今墨梨打算再不動聲色地試探一下沈波。
就在王府的下人已經排好了隊形，蔓青像是隻麻雀一樣，蹦蹦跳跳朝墨梨喊著：“丟我！丟我！”的時候，朗叔帶著兩個廝又從院門探頭探腦地進來了，見遊戲還沒有開始，趕緊揮著手喊道：“王妃且等一等，老奴有事兒回稟。”
“朗叔，快進來！”墨梨見是管家朗照，心下頗為疑惑，諾大個王府的管家都這麽閑的嗎？每次傳話兒都是他親自來。
又被打斷了遊戲，蔓青的熱情像是被一盆子冷水給澆了一下，火苗不但沒熄，反而因為激了一下火勢更旺，怒火！
蔓青的怒火並爆未發出來，一個人蹲在邊兒上生悶氣。
朗叔跑著到墨梨身邊，施禮請安後笑著道：“墨公爺和墨二公子在迎春堂候著，請王妃示下，是請二位公子到牡丹亭來，還是王妃移步過去？”
墨玉和墨允來了，墨梨第一反應是昨“走百病”的時候落水，家裏不放心，所以遣了兩個哥哥來看看情況，便道：“有勞朗叔，請二位哥哥進來吧。”
“是，老奴這就去。”朗叔應了聲，告退而去。
今又不能玩兒了，墨梨遣散了王府的下人，讓他們回去抄《心經》二十遍，不幹活兒，不陪玩兒，那也不能閑著！
眾人都默不作聲地告退出了院子，直到快到住所了才敢聲地抱怨，真是不如讓他們幹活兒呢！
前兩日抄得手都抖了！
但他們看到靜默的時候，心裏就稍稍覺得安慰些，靜默每不僅要做工，還要抄五遍《仆使規儀》，別看她隻抄五遍，卻遠遠比二十遍《心經》多多了。
蔓青依然蹲在地上生悶氣，她自然是不用抄的，卻依然賴著不肯走，墨梨也沒有趕她走。
“來，進屋裏呆著，墨先生這兩日從百味齋裏買了些點心回來，挺好吃的，你來嚐嚐。”墨梨走到蔓青跟前，伸出手道。
顯然蔓青對點心並不感興趣，但卻依然沒有拒絕墨梨的手，拉了墨梨的手懶洋洋地站了起來，跟著墨梨進了臥墨池。
“我的兩位哥哥來了，或許會帶什麽好吃好玩兒的東西來，一會兒一起看看。”墨梨著，讓殘夜絞了塊兒濕巾子給蔓青擦手，殘夜卻不住地偷瞄墨不流，眼波脈脈，含春帶羞。
雖妙齡女子懷春，也屬於正常，但殘夜……墨梨總是覺得要出事兒。
“哎，來嚐一塊兒。”墨梨捏了一塊兒棗泥山藥糕遞到了蔓青麵前。
蔓青看了一眼，伸手接了，咬了一口道：“殿下那裏有很多這個，王妃喜歡吃嗎？”
“啊，原來你吃過了，我還當新鮮物兒給你嚐呢！”墨梨笑道，“看來，是我少見寡聞了。”
“我很喜歡吃，王妃也喜歡吃嗎？”蔓青著便三口兩口吃完了墨梨給的那塊兒棗泥山藥糕。
墨梨也沒再讓，倒了一盎自己的玫瑰紅棗陳皮茶給蔓青，“嗯，我喜歡吃。我喜歡吃甜食，還喜歡吃綿軟的東西，這個棗泥山藥糕正好具備了這些特點，而且它清甜不膩，極合我的口味。另外，墨先生，它於我的身體有益。”
“那，我下次多給你帶些來。”蔓青喝了口茶道。
墨梨拿帕子給蔓青擦了擦嘴角，：“眼下我這兒還有很多，墨先生剛買回來，等我這兒沒有了，你再給我帶吧。”
“嗯！”蔓青點零頭道。
蔓青居然可以隨意拿聽雪軒的東西送人，墨梨卻是不怎麽驚訝，上次純王把蔓青從牡丹亭帶走的時候，墨梨便看出了這個二等女使在純王府的地位，純王基本就是拿蔓青當姐在養。
但到現在，除了知道蔓青原本是個六品罪臣之後外，枝司空他們仍未打探出其它有用的信息來。
忽然，墨梨心裏突地一驚，看來老黃上次叨回來的那塊棗泥山藥糕果然是從聽雪軒得來的，好險！
正自暗想著，便聽到院子裏一陣喧鬧，應是墨玉和墨允來了。墨梨起身迎出門去，正是朗叔引著墨玉和墨允進了來。
朗叔和墨允著話兒，墨玉跟在墨玉邊兒上東看看西瞧瞧，墨允沉穩自若，墨玉卻仍像個長不大的孩子，這樣子看上去，難免讓人生出墨允才是墨王爺，而墨玉是墨二公子的誤會。
眾人後麵跟著幾個廝，提著大包包的各種東西，像是要把整間鋪子都搬過來一樣。
墨玉見墨梨出來，忙跑了過來，滿臉又是擔憂又是歡喜，拉著墨梨叫道：“阿梨！阿梨！你沒事真好！爹和娘可擔心死了，爹娘昨夜一晚上都沒睡，娘一大早起就催著我們過來看看，爹不讓，是昨兒散得晚，你和純王剛到府裏又被陛下叫去問話，弄到很晚才回，怕是要多睡會兒。中午這才放我們出來。”
“我沒事，玉哥哥回去跟爹和娘，叫他們不用擔心，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就好。”墨梨笑著。
朗叔見墨梨墨玉話兒，便沒有出聲告退，隻是在墨梨正好看向他時施了個禮，墨梨會意，點零頭，他便默默地退下了。
墨梨這便拉著墨玉和墨允進了屋。
廝們也魚貫而入，按照茫茫的吩咐把東西放下便退了出來，殘夜帶著他們去了值房歇息喝茶，好讓主子們話兒。
茫茫和厭年則給墨玉和墨允上茶，又端上了剛剛備好的鮮果點心並蜜餞堅果等食。
老黃本來窩在它的菜籃子貓窩裏睡覺，可能聞到熟饒味道了，便顛顛地跑過來在墨玉和墨允腳邊聞來聞去，上次兩人送花燈來的時候老黃已經聞過了味道，這次又確認了一遍。
墨允似乎有招貓體質，雖然隻見了兩次，老黃對他卻格外熱情。
這裏要明一下，別看老黃對墨梨像隻柴柴一樣賤兮兮的樣子，但它其實也是一隻高冷貓，也就隻對墨梨耍萌犯賤，跟茫茫和厭年比較熟絡，其他人卻是一概不理的，而且堅決不讓人碰，誰碰跟誰急，對墨允竟是個例外。
墨允不怕貓，直接把老黃抱了起來，放到了腿上，四仰八叉地躺著任由墨允擼，墨允的手法似乎很專業，擼得老黃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喵喵地叫著。
跟墨玉熱聊的墨梨撇了幾眼，幾次都想衝過去拎起老黃教育一頓：姑娘家家的能不能自重一點兒！
沒臉看！
“阿梨的手很燙，是發熱了嗎？”墨允一邊擼貓一邊對窩在旁邊的墨不流問道。
“恩，昨晚就開始了！”墨不流答道，他見墨允擼貓擼得很開心，便忍不住也伸過手去想抓一抓，結果老黃出爪如閃電，好在墨不流反應迅速，不然怕是會被老黃狠狠抓上幾條血道子。
“操！”墨不流直接大喊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躍出好幾步才停，若得屋裏的人一陣哄笑！
殘夜扭著腰肢走了過去，一甩帕子拂過了墨不流的臉，拉著他道：“你瞧瞧你，一隻貓都不待見你，還吹牛，是有多少姑娘媳婦惦記你！”
許是春到了，又或者是屋裏的氣氛太歡樂了些，殘夜滿身散發著春意盎然春色滿園春光明媚的氣息。
“咳！”墨梨不輕不重地咳嗽了一聲，殘夜似是收到了訊息，拿帕子捂著嘴笑了笑，便扭到邊上站著了。
黑不流又坐了回去，和老黃互瞪了一眼，老黃就繼續眯縫著眼享受墨允的擼毛服務。
墨允憋著笑。
墨不流也送了墨允一個大大的白眼，卻再也不敢上前了。
“那怎麽不好好臥床休息？”墨允微皺了皺眉頭問道，仍是接著之前的對話。
“沒什麽，就是最近身子好些了，精力旺盛。”墨不流答道，他不打算從他嘴裏出墨梨和純王吵架的事，畢竟那是人家夫妻間的事，告不告訴娘家人，得由墨梨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