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失語觸逆鱗
純王的話,著實讓墨梨震驚,瞪著一雙眼睛直直望著純王,樣子竟有些委屈。
但細想一下,純王問的問題,就是表達了他最真實的心意,他想墨梨早點死,一直都是。
這些日子的百般刁難,諸般羞辱,依著墨梨之前的心性和身子,怕是早就折磨出內傷,更多添出些病來,而離一命歸西更近了一些。
純王卻不必為此負什麽責任,反正最後墨梨會是病死的,又關他什麽事?
打得一手如意算盤。
“我就那麽惹人厭嗎?”墨梨聲地嘟囔了一句,純王沉默不言。
墨梨都想抽自己一巴掌,幹嘛要明知故問,豈不是叫人看輕了,自取其辱嗎?
“那,我都死了,又要怎麽好好地做純王妃?”墨梨又問道。
“你已入族譜,無論生死,都是純王妃,再娶,便是續弦。”純王冷冷地道。
“入不入族譜的倒也無所謂,隻是,王爺可不可以,護隆國公府上下一世平安?我們可以不要爵位,不當官兒,上交所有的銀錢,當,當然,能留點兒傍身錢,最好。”墨梨諂媚地笑著道。
純王低垂著長睫,依舊默然不語。
墨梨本就不是一個喜歡求饒人,又一連兩次被純王默拒,心裏的逆反早就被激了起來,算了,求人不如求己,自己和家人還是要靠自己來保護,不要去指望他人。
“行吧,我答應王爺,你想讓我什麽時候死,我就什麽時候死,想讓我怎麽死,我就怎麽死,其他事,咱們可以慢慢商量。”墨梨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道。
“答應得這麽痛快,到時可不要反悔。”純王輕笑了一聲道。
“不會,純王要的不就是一個結果嘛,至於過程如何,大可以靈活掌握。”墨梨壞笑了一下回道。
“你又要耍什麽花招?”純王聞言瞪著墨梨,目光咄咄。
“王爺要的不過是純王妃墨梨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若是我到時還活著,想必美麗大方溫柔善良的七王爺,不會介意我來個金蟬脫殼,假死一下吧?”墨梨調皮地笑笑,不等純王搭話,墨梨又道:“我保證我會消失得比死了還幹淨!甚至可以離開北陳,去南楚,去東嶽,如果王爺覺得還不夠遠的話,我也可以出海。”
墨梨嘿嘿笑著,又爬上了桌子,輕輕拉著純王的衣袖,晃悠著道:“給個機會嘛,王爺!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想必王爺不會那麽心狠一定要至我於死地吧?!”
“坐好,再議。”純王道,低垂著長睫,看都不看墨梨,看似不為所動,話口兒卻有鬆動。
“好,坐好。”墨梨見純王的心意有所鬆動,便乖乖地依言坐了回去。
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火慢烤,就是冰山也會化了吧?!
墨梨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信心,嗬嗬。
“凡事換個角度來看,或許便海闊空了,人生在世不過數十載,何必一味地鑽牛角尖呢?!”墨梨輕輕轉著茶杯道,“比如,其實想想,王爺娶了我也算是一樁幸事。”
“何幸之有?”純王道。
“王爺娶了我,可以坐享齊人之福啊!若是真娶了那位慕雪姑娘,王爺身邊的這些鶯鶯燕燕怕是都要被遣散了,哪有可能左擁右抱過得如簇美哉愜意呢?”墨梨道。
純王忽地臉色微沉,目光淩冽,“為何?”
提那個白慕雪作甚?多這個嘴作甚?剛才還好好的,這下算是觸了純王的逆鱗了.……
墨梨吸了一口氣,要死就死吧,反正頭兒已經開了,躲也躲不過去,索性個痛快。
“因為太愛。”墨梨道,“因為太愛,所以王爺定要許慕雪姑娘一個明媒正娶。若不是太愛,而隻是喜愛,便早就收了她做侍妾,王爺和慕雪姑娘此時也不必飽受相思之苦,而是金屏繡褥帳暖香紅了。”
墨梨頓了頓又道:“而於一個太愛你的女人,她要的並不隻是明媒正娶,或者,她可能根本就不在乎純王妃這個名頭,她要的,是你的獨寵,是你的偏愛,是你待她與別人不同。所以,她又怎麽能容忍,與這麽多女人一起分享你的愛呢?關心則亂,太愛,便會患得患失,便會生出妒嫉和怨恨,愛也就變了味道,豈不煎熬沉重?哪像與我一起來得輕鬆?如果王爺願意,咱們可以互不幹擾,各自安好。”
純王聽完,便陷入了沉默。
“王爺,時辰不早了,臣妾就不攪擾王爺了,臣妾告退。”墨梨趕緊趁純王失神的時候開溜,怕等他回過了神兒便走不了了。
院裏的寒風讓墨梨徹底清醒了過來,剛才是中了什麽邪?純王最大的逆鱗她也敢碰?不僅提了白慕雪,還得那麽透徹,當純王是傻子嗎?用得著你來多嘴嗎?
雖然陷入愛情裏的人大多是傻子和瘋子,那你跟做傻子和瘋子有啥可掰扯的?
人有時候很奇怪,會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做一引起莫名其妙的事,仿佛不受理智控製,像中了邪一樣。
但願,純王明一覺醒來全忘了吧.……
正在墨梨認真地作自我批評的時候,茫茫輕聲對墨梨道:“今兒,枝尋了個機會,悄悄對厭年,那邊兒的丫鬟見她被降成了粗使丫頭,便趁機離間她和姐的關係,意圖拉攏她。枝便想著不如假意接受拉攏,實則為姐充當眼線,便和那邊的幾個三等丫鬟混到了一起。想讓厭年問問您的意思,是不是需要這麽做,以後都要做些什麽。”
墨梨聽了不禁眼前一亮,這枝倒是個伶俐的,便道:“就讓厭年對枝,我她做得很好,先不必特意做些什麽,慢慢相處,取得信任,那邊有什麽風吹草動及時傳消息過來便可。就讓她與厭年聯係吧,不可轉托別人。若是做得好,日後定有好處。”
“是,”茫茫回道,“我悄悄讓厭年回了她。另外,枝,那邊兒詢問了很多有關姐的事,她撿了一些不重要的了,另外,那邊還問姐都怕些什麽,枝一時緊張便直了姐怕蟲子。”
“那,我怕蟲子嗎?”墨梨問。
茫茫一時愕然,就算失憶,這個問題也要問嗎?就看你現在怕不怕就行了嘛。
雖是這樣想,但還是趕緊回了話兒,“以前怕,姐現在還怕嗎?”
“現在,還好吧。”墨梨想了想,“關鍵問題是,她們問這個,怕是要有新的動作,讓咱們的人這幾日心注意些。另外,以後讓枝回話兒盡量詳細些,重要不重要不是由她來判斷。”
“是。”茫茫回道。
枝倒是提了個醒,也可以主動安排一些人打入敵人內部嘛,不僅可以知己知彼,還可以離間敵人,以便更快地分而治之,墨梨想著,轉了轉眼珠,嘿嘿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