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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善後

  這件事,有蹊蹺。


  那個奇怪的不男不女的聲音,明顯是在拱火兒,大有把水攪混,自己渾水摸魚的感覺。


  所以,他應該和靜默他們不是一夥兒的,也就是,他,不是純王派來的,而是潛藏在純王府裏,意圖搞破壞,至少剛剛的表現沒有展露出多少善意。


  這純王府,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姐,我去傳話兒的時候,燭風,這些話墨先生已經交待過了,而且讓三個人一起盯著。”茫茫傳話兒回來對墨梨回道。


  “噢?”


  墨梨挑了挑眉,這墨不流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

  聽雪軒後的練武場上,純王正在練劍。


  白影飄然,卻劍氣淩厲,一柄閃著銀光的寶劍舞得上下翻飛,猶如一條騰雲駕霧的銀龍。


  謫仙一般的人物,舞起劍來卻是如此這般的瀟灑疏狂,就好比寫毛筆字,你以為他會寫篆,結果他卻寫了個狂草。


  不過卻是別有一種魅惑,讓人看到冰山下湧湧而動的滾滾岩漿,似是隨時會噴薄而出,卻總是在爆發前的一刻歸於平靜。


  克製的騷動,最撩人。


  若是叫女孩子們見到了這副情景,怕是都會尖叫著撲上去吧?

  顧洲躬身而立在場外伺候,一個廝附在他耳邊悄聲了幾句話。


  良久,純王才盡興收了式,將劍拋給了南荊,走到顧洲前拿起托盤上的茶杯淺飲了一口。


  “殿下,方才牡丹亭那邊傳話來,咱們的人和王妃的人差點兒打起來,但被王妃及時製止了。”顧洲向純王稟報。


  “昨日定的,不是眾口鑠金嗎?怎會鬧得如此之大?”純王又淺飲了一口茶,眉頭微蹙,將茶杯放回了顧洲捧著的托盤上。


  “本來是吩咐如初,在牡丹亭內暗暗散布些流言,擾亂心緒即可。哪知那墨不流聽聞後,便出口回罵,靜默也是個壓不住性子的,兩人一言一語間,便吵了起來。如初還報了一件蹊蹺的事,我們的人裏有人不斷地出言拱火兒,才使事態從口角弄得一發不可收拾。奇就奇在,聲音陌生,麵孔卻都熟識。現下人都被王妃罰跪在院中,不便盤問,待得了空她會仔細調查。另,王妃似是要發落我們的人,如初請示殿下,要不要……”顧洲有條不紊地回著話,聲音平緩,沒有起伏,似乎火燒眉毛了,都會一樣的不急不燥。


  純王靜默了一刻,他知道王府早已混入了各方勢力,如今經曆了“神武門之變”後,北陳的權勢格局大變,四哥和自己都被卷上了風口浪尖,短短三個多月,兩人數次遭遇暗殺,皇宮裏王府內更是漸漸暗流湧動。


  不如,趁此機會,好好整肅一番,或許還可以發現些蛛絲馬跡。


  最近幾次針對皇帝和純王的暗殺,雖然均被挫敗,卻不得不對手做得謹慎細致、幹淨利落,一時讓純王難以尋到線索。


  而最令純王疑惑不安的,卻是墨梨。


  純王本來並沒有放太多的注意力在一個如風中殘燭般的女人身上,不過就是一枚棋子罷了。


  可是,她的變化太大,眼神都跟以往不同。


  之前,墨梨雖然身弱,又不喜熱鬧,大多時候不會參加社交活動,但還是見過幾次的。純王又是個觀察細微、過目不忘的人。


  眼神一變,即使是同一副容貌,卻也如換了個人一般。


  她的那雙眼睛,有種奪魂攝魄的力量,絕不是從前那副充滿了迷茫、悲威的,毫無光彩的樣子。

  純王緊緊地攥了攥拳頭,莫不是……

  張誠愛的,不是現在的墨梨,而是曾經那個弱風扶柳的女子。


  那日於牡丹亭初見,純王身困神亂之下,竟以為張誠是淪陷於那雙眼眸,真是大錯特錯。


  張誠傾心數年,應該對墨梨了解得更多些,純王想到處此笑了笑,道:“靜觀其變。”
……

  這次,墨梨洗漱梳妝足足用了半個時辰還多,倒不是故意拖延,想讓王府的下人多跪些時候,實在是身子不濟,中間倚著歇了好幾次,有一次還差點兒睡了過去。


  氣太虛.……

  氣虛之人最是容易疲勞倦怠。


  如果你身邊有人氣短愛出汗,常常精神萎靡,不愛話,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站沒站相,坐沒坐相,有可能他並不是懶惰內向,而是氣虛體質。


  墨梨強打著精神來到了西花廳,昨日收拾妥當,今日便派上了用場,算是開張大吉吧。


  西花廳雖些,人卻也勉強裝下了,粗使的丫頭廝則在門口,烏壓壓跪了一片。


  “我呢素來隨和,又是初來乍到的,自是十分需要大家的幫襯。我的要求不多,識實務,守本分,這兩點做到了,我自會為大家謀福利,誰不想日子過得滋潤些不是?我這人呢,不愛貪便宜,卻也不願吃虧,如果你們的炸刺兒生事兒,讓我過得不安生,我也自會禮尚往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大家一起玩兒唄。”


  墨梨話得輕鬆隨意,卻聽得下麵一陣瑟瑟。


  “靜默身為王府的一等女使,居然敢當眾出言汙蔑辱罵主子,嗬,還真是夠膽量!論規矩,直接拖出去打死就是了。”墨梨著,掃了一眼跪在第一排的靜默。


  靜默發髻散亂,嚇得直接癱坐在地,哭都哭不出來了,隻是眼巴巴地看著旁邊跪著的如初,如初卻一眼都沒看她。


  “隻是,我初嫁入王府,不便擅專,便綁了,送到純王麵前,聽他發落罷。”墨梨悠悠地道,“屠嬤嬤,還煩請您跑一趟,押了她送過去。隻是,這丫鬟們都身子單薄,怕是押不住.……”


  墨梨掃了一圈兒,思索一番又道:“李嬤嬤,鄭嬤嬤,就麻煩二位嬤嬤隨屠嬤嬤一起跑一趟罷。”


  李、鄭二人是王府派的嬤嬤,此時聽言都是愣住了,這可怎麽使得?


  “怎麽?兩位嬤嬤不願意?可是有什麽難處?”墨梨又問道。


  李、鄭二人本是不願的,但向來油滑,自是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到了純王麵前,三對一還怕辯不贏一個沉默寡言的老嬤嬤不成?

  想到此處,李、鄭二人便嗑頭應下了差事。


  屠嬤嬤當即拿繩子把靜默捆了個結實,拎著就出了門,李、鄭二人對著墨梨福了福便趕緊起身拔腿跟上了。


  墨梨喝了口水,聽著屠嬤嬤押得靜默一行出了院子,又等了會兒,方:“你們且都散了吧,這邊暫時用不上你們,回去歇息,我自有安排。”


  完,墨梨便起身回了臥墨池。


  聽墨梨進了屋,關上了門,王府的一眾熱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癱坐在地緩了半才起來,仿佛從閻羅殿門口繞了一圈兒。


  墨梨窩在睡榻裏,茫茫拿毯子幫墨梨蓋好,附在墨梨耳邊道:“燭風有話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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