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做個自我介紹
“我師傅曾與姐過多次，虛勞之症治心為上，治身次之，所以，姐若想痊愈，必要靜心寧神，悉心調養，切不可再多情易感，損了心氣。”之前跟著廝丫鬟進來站在角落的男子道，那吊兒郎當的站相可一點都看不出來是位大夫，而且還是隆國公府地位最尊崇的門客墨妄唯一的徒弟墨不流。
墨妄和墨不流雖然都姓墨，但並無親緣關係，也並非隆國公墨爭的同宗。
墨不流撇了撇嘴又道，“若是姐再時不時就哭一場，動不動就怒一下的，就是大羅神仙在世，怕也是難醫好……”
“墨大夫，你這得什麽話？”茫茫聽墨不流得難聽，忙打斷了，又對墨梨：“姐別聽墨不流渾，他一向話沒個遮攔，整個國公府裏都是知道的，您就不要同他計較了。”
“我自然的是實話……”墨不流也不害怕，依然一副嫌棄的表情。
“實話最有用處，但無妨。請問墨大夫現在用的什麽藥啊？”墨梨並不惱怒，喝了口水又問道。
“姐的病根兒在脾虛，現用的是四君子湯加減，根據每日的脈象而定。”墨不流回道，”其實，人體自身就有調節陰陽平衡的能力.……唉，算了，了也白。”
“好，從今起，每日早飯前照常請脈，照常用藥。”墨梨頓了頓又問道：“先生可擅長用針？”
“姐身子太過虛弱，不適合針灸。”墨不流回道。
“好，那沒事了，先生自便吧。”墨梨。
墨不流敷衍地施了個禮，便轉身揚長而去了。
茫茫衝著墨不流的背影翻了個白眼，跟了過去重重地關上了門，轉身對墨梨：”姐別跟他一般見識，他一向是個沒規矩的。”
“無妨，我喜歡，沒規矩。”墨梨喝了口水道。
茫茫偷瞄了墨梨幾眼，見似是真的未動氣，懸著的心才算是放下來。
“明起，我一律不喝茶，喝溫水，早晨起床時需備下一壺溫水。對了，讓人把西廂房裏的家具都搬到庫房裏，噢，留一個立櫃，再把靠窗的睡榻移到南牆那邊。”墨梨倚進了軟靠裏，半眯了眼睛。
茫茫應了聲是，卻轉身去了裏間，拿了張毯子給墨梨蓋了，這才出去吩咐人做事。
不一會兒便有幾個廝進來，搬搬挪挪，整個過程都沒有人話，也沒有拖拉家具的聲音，靜悄悄的，動作又麻利，一看就是受過培訓，極有素質的家仆。
但為何，堂堂王府的下人竟會如此無禮？整個早晨都沒有清靜過，罵罵咧咧，數數叨叨個沒完？
難不成是……
“姐，已經按您的吩咐收拾好了西廂房，您要不要過去看看？”茫茫輕聲回了句話，打斷了墨梨的思緒。
“嗯，好。”墨梨睜開眼緩了緩神，便慢騰騰地挪下了榻，一手扶著茫茫，一手不自覺地捂著胸口往西廂房走去。
動作快了是真不行啊，身體不允許，唉.……
是廂房，不過是個隔斷，本來作書房用，與主廳是連著的，東廂房便是臥室。
“嗯，很好，這個中間，在地毯上再鋪一層地毯，從這兒到這兒這麽大吧。”墨梨比劃著。
“是，可能要出去采買，一時怕是辦不好。”茫茫。
“嗯，無妨，”聽了茫茫的話，墨梨轉念想了想，“這事不打緊，明兒再吧。”
“是。”
墨梨在空蕩蕩的西廂房裏慢慢走著，抻抻這兒，拉拉那兒，當然，是幅度的。
“臥室的窗子，兩個時辰開一次，一次兩刻鍾。”墨梨邊走邊。
“是。”茫茫站在一旁候著，應了一聲。
“去要份兒王府派來這個院子的下饒名單，額，對了，咱們這個院子，有名字嗎？”
“有名字，叫牡丹亭，牡丹花兒的牡丹，亭子的亭。”茫茫回。
嗬，這名字.……
墨梨聽了名字，不禁輕笑了一聲。
“姐，我去傳話兒要名單。”茫茫。
“嗯。”
……
茫茫傳完話，便到臥室開了窗，這才回到西廂房默默在一旁站了。
墨梨依然繞著圈兒慢慢走著。
不一會兒，進來一個丫鬟，墨梨餘光掃了一眼，是厭年，在茫茫耳邊了幾句，茫茫皺了皺眉頭，道：“姐，下麵回話兒，沒有名單。”
“哼。”墨梨冷哼了一聲，：“那就叫所有人都到廳裏。”
“是。”茫茫應了，示意了一下厭年，厭年便施了一禮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陸陸續續進來了二三十人，在廳裏站了。
“姐，人都到齊了。”茫茫回。
“該換個稱呼了。”
墨梨著，依然半眯縫著眼，伸胳膊撂腿地慢慢繞著圈兒，一點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是，王妃。”茫茫忙道。
墨梨又慢悠悠地繞了幾圈兒，這才扶著茫茫挪回了廳裏的榻上坐了。
卻依舊是眯縫著眼，自己捶起腿來。
半握空拳，順著大腿根處一直慢慢捶到膝蓋。
茫茫見狀趕緊：“王妃，我來吧。”
“不用。”
一遍一遍又一遍，直敲了三十六遍。
然後又開始敲腿的外側，順著大腿根處直捶到腳踝處。
一遍一遍又一遍，又是敲了三十六遍。
然後就是拍手臂外側，從手腕一直拍到肩頭。
一遍一遍又一遍，左右各拍了三十六遍。
這時，站在廳裏的人開始躁動起來。
墨梨又繼續捶腿，這次是腿外側，膝蓋下大概四指的地方。
在這一處捶了一百下方停。
這時，站在廳裏的人推出一女使。
那女使張了幾次口，最後問道：“王妃，不知您叫我們來有什麽吩咐？”
神情倨傲，語氣卻很虛弱。
“等著。”
墨梨著，又開始捶起腿來。
這次是大腿內側靠近膝蓋的一處。
又是敲了一百下方停。
這時，站在廳裏的人躁動聲更大。
剛才話的女使，又道：“王妃，有事還請吩咐，院子裏好多活兒等著做呢。”
一回生二回熟，這次那女使膽子大了些，聲音裏也多了幾分硬氣。
其餘眾人也開始有人附和。
“是啊，王妃，我那院子還沒有掃完呢。”
“是啊，是啊。”
“好多活兒呢。”
……
墨梨聽了片刻，猛地睜開了眼，掃視了一圈兒廳裏站著的人。
下麵的聲音便漸漸了，直到完全安靜。
墨梨窩進了軟靠裏，用右手的大拇指緩緩點按著左手的手心處，靜靜地直直地看著剛才話的那個女使的眼睛，直把她看得眼神亂飛，最後垂了眼簾，撇著嘴不再話。
茫茫用毯子蓋了墨梨的腿，便轉身進了臥室，關了窗子，又迅速默默地站回到了墨梨身旁。
墨梨則又幽幽地看了眾人片刻，直看得眾人後背發涼。
“幹活兒多累啊，就不用你們幹了。”
墨梨輕輕地了句。
這一句卻又點燃了廳裏站著的眾人，但在墨梨幽幽的目光中，躁動又迅速平息了下去，眾人都垂首直直地站好。
“去把屠嬤嬤、厭年、殘夜、燭風都叫進來，再讓人搬個案幾和椅子進來，再拿本空白冊子和筆墨來。”墨梨對茫茫。
“是。”茫茫應了，轉身去外麵傳了話。
不多時，人便都進了來，施了禮便在墨梨身旁站了，東西也都拿了來。
案幾放在了左下首，冊子和筆墨也都放好了。
“厭年，你登記，殘夜，你輔助。”墨梨。
“是。”
二人施禮應了，厭年到案前坐了，殘夜則開始研墨。
“聽咱們院子裏的人都還沒有登記造冊，今兒就現填一個，順便讓我認識認識大家。”
墨梨喝了盎水後道。
“來，就從你開始吧，做個自我介紹。”
墨梨指著剛剛過話的那個女使。
“自我介紹？”那個女使重複了一句，表情疑惑，不明白什麽意思。
“噢，就是介紹介紹你自己，這樣吧，我就帶著你給大家打個樣兒，後麵的人可要仔細聽好了，都是要照著的。”
墨梨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