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世上安得兩全法
魏懷瑾看著動情的花語柔,溫柔地將她摟在懷裏,無論她怎麽掙紮,都始終不放手,“木蘭,別推開我,我不知道我還能護你多久。”
花語柔的心一沉,“什麽意思?”他向來運籌帷幄,不曾見他如此悲觀。
“此次回京,我們要麵對的局麵將十分複雜,我不確定能否在這場鬥爭中活下來,倘若……”魏懷瑾的話語微頓,想出讓她另擇良饒話,可惜他遠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大度,他不可能將她拱手讓人。
花語柔有些不解,他總是話一半,而她恰恰是最不喜歡猜的那個人,“魏西施,你又在謀劃些什麽?很危險嗎?”
魏懷瑾溫柔的雙眸鎖定她,“出京之前我已布局好一切,此次回京便是去收網的,隻不過,我隻能保證你的安全,其他人必定要有所犧牲,你務必要做好心理準備。”他的謀劃中,會犧牲花語柔在乎的人,但為了扳倒秦皇後這座大山,勢必要有所犧牲。
“誰?你會犧牲誰?公子幫?”花語柔自認為自己的生命裏在乎的人不多,唯有公子幫和曾經的李奕軒罷了。
魏懷瑾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算是默認了。
“誰?是阿誠還是璟程?”花語柔的心有些慌,阿誠身後的國公府與秦皇後有著千絲萬縷的,若是此次魏西施將秦皇後連根拔除,勢必會波及國公府。至於璟程,他偷盜令牌,私自調兵,亦是大罪,出京之時,她便想到了,隻是她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夫君身陷囹圄,自然顧不了這麽多,可如今想來,兩位公子的處境堪憂啊。
魏懷瑾背過身,不敢看花語柔,“你心裏已經有數了,不是嗎?”他的木蘭何等聰慧,一點就破,怎麽會想不到,隻是這場謀劃從一開始便是要犧牲公子幫的。
“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花語柔抓住魏懷瑾的衣袖,一臉期盼地看著他。
“除非你不想再查花家當年的真相,不想報仇,隻要不動秦皇後,便能維持現狀,你依舊在被追殺中保全公子幫。”魏懷瑾心中已有了盤算,如今的形勢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秦皇後那邊已經有了動作,他若此時不除,日後將更難進校
“如果要犧牲他們,我寧願不報仇,我寧願被追殺,他們跟了我十年,親如手足,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花語柔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一想到公子幫的任何一個人離去,她都心如刀絞。
魏懷瑾轉身,看著泫然欲泣的花語柔,她強忍著眼淚的模樣甚是惹人心疼,“木蘭,你何時變得這般心軟,這可不像你。”
花語柔一怔,確實,這一點都不像她,那個京都叱吒風雲的女魔頭,如今竟也這般優柔寡斷,猶豫不決,好像是從愛上他的那一刻開始的吧,她就變得軟弱,變得習慣於依賴他,“魏西施,我知道你一定有萬全之策。”
“有,但必須犧牲我。”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果然看到了他期待的神色,花語柔驚慌失措地看著魏懷瑾。
“我同樣不想你死。”花語柔幾乎沒有思考,脫口而出,連她自己又有些訝異,自己竟然這麽關心魏西施。
“木蘭,這世上沒有那麽多魚與熊掌兼得的事。”其實是有的,隻是他更想知道,在她心裏,他和公子幫孰輕孰重。
花語柔摟緊他的腰,將臉靠在他的胸膛上,“從到大,你事事依我,這次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我不要失去你們任何一個人。”她不是故意要這麽貪心,隻是她的世界裏就隻剩下公子幫和他了。原本她就不屬於這麽世界,所以本不該留下這麽多的眷戀,可是生而為人,總是有些寄托的,公子幫和魏西施,便是她此刻的寄停
魏懷瑾歎了口氣,輕輕撫摸她的青絲,寵溺道,“木蘭,你就吃定了我愛你,才這般得寸進尺。”如此,他便隻能讓她恨他,才能兩全了。
世上安得兩全法,不負木蘭不負情。
魏懷瑾將花語柔哄睡之後,在她額間淺淺一吻,便開始做回京前最後的準備。
夜半時分,軍營後頭的山坡上,矗立著兩個身形相似的身影,一黑一白,宛如黑夜裏的黑白無常,靜謐詭異。
“公子有何吩咐。”黑衣男子打破了夜的寂寥,他是一名宮裏的羽林衛,此次奉皇上之命,在軍中假扮魏懷瑾。
“你依舊無名嗎?”十年前,在塞外尋訪名醫時,遇見他,那時他便他的過去太過不堪,不配有姓名,故而以無名代稱。而他也不曾問過他的過去,訓練了幾年後,便讓父親替他改換了身份,進宮當了羽林衛,成了他在宮中的眼線。
黑衣男子若有所思地望向遠處,嗤笑道,“不知仇人是何饒人,不配有姓名。”當年他願意追隨魏懷瑾,便是因為魏懷瑾承諾可以送他進宮,他知道大內有很多絕密卷宗,必能找到他的仇人,可惜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依舊毫無所獲,便隻能仍用無名之名苟活於世。
魏懷瑾看著無名的側臉,心中悵然不已,即使他的眼線遍布下,也不曾替他找出仇人,無名的過去,比蓬萊仙島還要虛無縹緲。“你可想清楚,此次回京,有可能丟了性命。”
“隻要你需要,我的命隨時可以為你所用。”魏懷瑾護了他十年,雖他大仇未報,還有很多遺憾,但他是個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人,隻要魏懷瑾需要,他早已準備好隨時赴湯蹈火,“隻求公子,在無名死後,繼續追查仇人,將那饒頭顱帶到我的孤墳前便可。”
魏懷瑾點點頭,“那是自然。”魏懷瑾遞給無名一個黑色木盒,打開裏麵有一隻蠱蟲,蠱蟲順著無名的手指一路爬上他的手臂,最後在他的脖頸處咬了一口,鑽進了無名的血肉。
全程無名隻微微皺眉,一聲不吭。
魏懷瑾運功輸向無名,蠱蟲在無名的臉部遊走,改換了無名的骨架。這種痛非常人能受,魏懷瑾最是清楚。可無名像是毫無痛感一樣,依舊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