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3章 十年修得同船渡
十艘小船無風自動，循著海流飛快漂向霧氣籠罩的海面。
相比船上的死囚，一眾「山田淺衛門」的面色更加凝重——畢竟死囚們是別無選擇，而他們卻是奉命行事。
海上風大，無人交談，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羅戒看了一眼越來越分散的小船，心念轉動間召出全部九隻【幽靈管狐】，拖著滾滾黑霧飛向記憶中的主要角色。
其他人並未察覺到【幽靈管狐】的存在，唯有一個人做出了不尋常的揮刀動作，將飛向他的【幽靈管狐】斬成飛散的霧氣。
盲劍客「山田淺衛門·士遠」。
因為眼睛看不見，所以時刻開啟著「見聞色霸氣」么……
「大家小心，剛才我感覺有什麼東西飛過來了。」
盲劍客「士遠」的聲音剛落，十艘小船已接連被海上的霧氣吞沒，互相之間再也無法看到。
臨行前山田家給每個人配給的「電話田螺」也不知因何陷入休眠，無論如何拍打搖晃都毫無反應。
羅戒同時開啟了「見聞色霸氣」和「超聲成像」，監控著方圓百米內貌似平靜的海面，隨即視線轉向坐在船尾的「食人花魁·赤絹」。
「佛語有云，十年修得同船渡。你我能共乘這一艘小船，也是今生的緣分。」
「這位小大人真會說話，雖然妾身不記得哪本佛經中說過，但小大人說是，那就是了。」
金髮花魁掩嘴輕笑，沉重的鐐銬也沒有讓她失去那份自小習得的優雅舉止，反倒是多了幾分讓憐惜的柔弱。
「兩件事。」羅戒大咧咧的背對著船頭坐下來，與「赤絹」對面而坐，豎起兩根手指道：「第一，我叫夜魔。第二，叫「大人」可以，請不要帶上「小」字。」
「妾身今年十七，夜魔大人有十五嗎？」
「赤絹」如貓般眯起雙眼，魅惑的語氣明顯帶著幾分挑釁。
「我十八。」
「不會吧？」「赤絹」檀口微張，難以置通道：「我一直以為大人應該年齡比我小。」
「你沒錯，但我說的不是年齡。」
「……」措不及防的車輪滾滾而過，一下就把「赤絹」給整不會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臉頰微紅道：「大人還真是……率直。」
這花魁妹子的演技不錯，可惜車技還差了點火候。
「要吃點東西嗎？」
「多謝大人，妾身還不餓。」
「是嗎？我可是聽說，你從被捕到現在，可是粒米未進，只喝了一點水，怎麼可能不餓？」羅戒饒有興緻的盯著「赤絹」那張如花似玉的面孔，餘光範圍內有兩團巨大的邪惡隨著海浪上下抖動。
「既知將死，怎有心情吃飯？」「赤絹」嘆了口氣，臉上浮現起一抹哀怨。
「那喝點東西吧。」
說著，羅戒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一罐以前不知哪個場景里掉落的飲料，拉開拉環微笑著遞到「赤絹」面前。
「赤絹」下意識接在手中，遲疑著久久未動，忽然垂目低喃道：「大人如果想要妾身侍奉，大可不必用藥，那樣……大人也會少了很多樂趣。」
妹子你這樣主動，如果我不半推半就一下，很難向讀者老爺們交代啊……
羅戒輕咳一聲，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個下賤之人，拿過易拉罐先喝了幾口，才重新遞給她道：「接下來我們要相處很長一段時間，我覺得你應該對我多一點信任。」
「赤絹」盯著手中精緻的小鐵罐猶豫了片刻，毅然勐喝一大口，隨即雙眼一亮，反而不捨得繼續喝了，只是小口的慢慢抿著，彷彿在有意拉長回味時間。
「這是什麼？」
「一種叫咖啡的植物種子，磨成粉可以做飲料，和之國以外的東西。」
後面的路程，兩人沒有再說話。
但羅戒能察覺到，「赤絹」看他的眼神變得柔和了許多，同時又會不時閃過一抹矛盾的凶厲目光。
看來自己的那個猜測，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
……
不知漂了多久，四周的濃霧開始越來越澹，船頭前方百米外已隱約可以看到陸地的輪廓。
——極樂凈土，到了。
失去洋流推動的小船，在慣性的作用下緩緩靠岸。
「赤絹」剛要起身下船，卻被羅戒攔腰抱起，不由下意識發出一聲驚呼。
「你這身衣服，弄濕了不好看。」
「赤絹」沒想到居然是因為這個理由，臉頰泛紅將身體縮了縮，道：「如果大人覺得這身花魁裝很麻煩，妾身可以脫掉。」
「穿著吧，沒了這身衣服，你這個人物就沒特色了。」羅戒縱身一躍，抱著「赤絹」穩穩落在沙灘上，幫她拽了拽過於寬鬆的領口，意味深長道：「況且，這件衣服的重量對你來說，應該不會造成多大行動阻礙吧？」
「這身衣服一開始穿時確實很重，後來穿得多了也就習慣了。」「赤絹」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既然大人喜歡這花魁服，那妾身就穿著，什麼時候大人厭煩了，妾身再脫掉。」
羅戒澹澹的看了她一眼，雖然知道這少女只是在演戲，但這種欲拒還迎的小心機，還真是讓人有點上癮。
卡。
鐐銬被鑰匙打開，「赤絹」有些吃驚的望向羅戒。
「我不指望你能成為我的助力，至少不要成為我的累贅。」
羅戒將插著鑰匙的鐐銬遠遠踢開，手握刀柄走在前面，留給「赤絹」一個毫無防備的背影。
「大人，好像要找仙藥的……是我。」「赤絹」揉著有些發紅的手腕，顯然搞不懂羅戒這番奇怪的操作。
「都一樣，你找葯，我找人。」
話音未落，羅戒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轉身抱起「赤絹」躍出十餘米開外。
鬆軟的白沙下方，兩條皮膚乾枯褶皺的胳膊突然從沙子里鑽出來，如蟒蛇般旋繞絞殺，若「赤絹」還停留在原地，只怕這一下便要被勒得筋斷骨折。
如長蛇般的胳膊重新鑽回地下，緊接著一名長著怪異大頭的和尚和一名身穿「山田淺衛門」白色制服的胡茬大叔從樹后緩步走出。
「殺念佛·法流坊」。
以及他的監督官，山田家斬首組排行第三，「山田淺衛門·十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