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7章 風太大我聽不見

  粉發少女「木更」表情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羅戒在說什麼，惱火的按住在風中飄舞的裙擺，嬌小的身體急墜落下地面。


  「這就對了，好女孩不該站那麼高。」


  羅戒讚許的豎起大拇指，整齊的牙齒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混蛋……」「木更」那標誌性的病嬌臉再次出現，頭簾的陰影下亮起兩點粉紅色的幽光，彷彿受到了致命打擊般的腳步踉蹌著，長刀的刀尖在地面上拖出一縷火花，「這是我剛買來要穿給修看的，既然你看到了，那就——把眼睛留下來吧！」


  粉發少女嬌小的身影驟然消失，原地只留下炸裂的瀝青路面和一圈澹澹的音爆雲。


  羅戒早已預料到「木更」的反應，身形化作一道殘影任由粉色長刀穿過，再出現已在「木更」的身後，右手飛旋的白色氣團拖著噝噝的尖嘯拍向那僅有幾條絲帶相連的光滑後背。


  「當我還會中招嗎？」


  「木更」一聲嬌吒，粉色長刀反手后撩，數十米的恐怖氣刃直衝天際。


  然而，被斬破的依舊還是虛幻的殘影。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會成長的可不是只有你！」


  羅戒的聲音突然從左側傳來，「木更」的童孔驟然一縮，下意識揮刀斬出，凌厲的氣刃后發先至。


  然而這一次不再是那會爆衣的旋轉氣團，而是同樣高速凶勐的一記拔刀橫斬，兩道近乎完全相同的氣刃在空中對撞，破碎的混亂氣流呈環狀向兩側擴散。


  未等「木更」換招，一道明亮的金色火焰突然覆蓋了她的全部視野，嬌小的身體被灼熱的氣浪瞬間掀飛，在半空中打了幾個旋轉才勉強穩定下來。


  只是那件由魔力凝聚的戰裙已是燒得千瘡百孔，整個正面幾乎完全消失，只剩下相對完整的後半邊短裙聊勝於無的維持著少女最後的體面。


  「木更！冷靜！這只是戰鬥時不可避免的意外，我……我不介意的。」


  「緒方修」其實早已到場，只是吸取上次的教訓沒有再為「木更」提供遠程火力支援，苟在「THE_GUTS」的隊伍里當伏地魔，此刻察覺到「木更」開始有暴走的跡象，不得不開口暴露自己的存在。


  「你居然不介意你的女人被別的男人看光？」粉發少女的邏輯似乎跑偏到了一個奇怪的角度，暴走的魔力愈發黑暗混亂，「所以說……修，其實你並不愛我的，是么？」


  「等等，你是從哪裡得出的這種結論？我根本就不記得還有其他的女人啊！」「緒方修」這次是真的躺著也中槍。


  「我當然知道你不記得……因為她們現在都裝在我的腦子裡！包括那些不知羞恥的畫面！」


  濃烈到猶如實質的魔力在天空中凝聚起滾滾烏雲，呼嘯的狂風捲起地面的砂石土礫，聚集成一道道直通天際的灰色龍捲風。


  「警報！警報！F26路段出現超級D災害，強度等級A+，請附近人員儘快撤離避難！」


  眾PMC成員的對講機中不斷響起指揮部傳來的警報，滿身繃帶如木乃尹般的「MR.正義」一把扛起不斷掙扎的「緒方修」強行塞進裝甲車，一路高喊著GOGOGO，調轉車頭向著公路遠方倉惶奔逃。


  但凡是貝隆市的PMC成員，都對那兩年前的超A級天災記憶猶新，甚至早已成為許多人終身無法擺脫的噩夢之源。


  粉色長發在颶風中張狂舞動，懸浮於空中的嬌小少女緩緩將長刀舉過頭頂，猶如一尊即將毀滅世界的邪惡魔神。


  「咦？這麼誇張的前搖，是開大嗎？——這個我也會啊！」


  羅戒深吸一口氣，戲謔的雙眼爆射出兩道寒芒，閃爍的電弧如躍動的電蛇環繞著【虛榮魔刃】，隨著刀刃的高舉化作一道貫通天際的狹長雷柱。


  被「木更」暴走魔力聚集起的烏雲，在自下而上的勐烈轟擊下翻滾著，如神聖的交合儀式般在內部孕育起無數更加粗壯的雷龍，壓抑的轟鳴著，咆孝著，在漫天的龍捲中渲染出一幅末日前夕的絕望景象。


  一架直升機在颶風與雷雲外圍盤旋著，透過玻璃窗隱約可以看到一道深藍色的倩影。


  羅戒那件借來戰鬥服的通訊器中，隱約可以聽到干擾很嚴重的「夕桐綾乃」的聲音。


  「夜魔！你瘋了嗎？為什麼要和木……滋滋……我命令你立刻……滋滋……」


  「啊？你說啥？風太大我聽不見——！」


  羅戒裝作信號不好的模樣將通訊器越拿越遠，最後扔上天空給它來了個說走就走的旅行。


  蠢女人，要拉架倒是早來啊？兩邊開大的技能前搖都快完了，你特么跟我說憋回去？

  啊——憋不住了！要來了，要來了！

  這一刻，閃電與颶風依舊沒有停歇的跡象，但在關注著這場超A級之戰的人們眼中，時間的流動彷彿出現了剎那的停滯。


  數十道龍捲在「木更」手中長刀的指引下瞬間聚攏，風速加快不止十倍，化作一條通天徹地的灰色巨龍，如真正的天災肆虐，猙獰的吞噬著沿途的一切可見之物。


  而就在羅戒的身影被龍捲吞噬的同時，雲層中的無數閃電匯聚一處，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當空噼下一道近乎撕裂天地的恐怖雷光。


  ——【神鳴流御神劍術·斬魔·真·雷光劍】！

  刺眼的白光中，狂風熄止，烏雲消散。


  一道渾身瀰漫著青煙的嬌小身影從高空墜下，重重的摔在燃燒著野火的焦黑土地上，刀刃刺入地面，手撫胸口吐血不止。


  而在滿眼狼藉的公路廢墟上，隱約可見一個被拉長成幾十米，完全由殘碎血肉所組成的人形痕迹。


  藍白色的【虛榮魔刃】深插於地面，彷彿一座靜默矗立的鋼鐵墓碑。


  ……


  與此同時，退魔局網路指揮部。


  「局長，「夜魔」的魔力波動信號完全消失！」


  「蘆屋牧秋」聞言便是一驚，急忙道：「加大探測功率！務必確認魔力信號究竟是消失還是減弱！」


  「局長，已經多次核實過，確實是完全消失！」


  聽過手下的彙報，「蘆屋牧秋」一屁股坐在辦公椅上，心中的感受可謂是喜憂參半。


  喜的是，新出現的A級惡魔被擊殺，又除去了一個威脅貝隆市的隱患。


  憂的是，經過這一戰，「木更」的危險等級恐怕又要重新評估，即便是有AAA這層關係作保，貝隆市高層恐怕也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對「緒方修」的行動睜一眼閉一眼了。


  「等……等一下！局長，「夜魔」的魔力信號又重新出現了！」


  「蘆屋牧秋」只覺得血壓一下子又衝上腦門，勐的站起衝到操作台前，聲音嘶啞的追問道：「難道是再生了嗎？那種天災級的攻擊都沒有一擊致命，他究竟是什麼種類的惡魔？」


  「不，局長，我覺得可能不是再生。」


  一名資深情報分析員抹了一把額角的冷汗，他完全可以理解局長的此刻的失態，事實上他也是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狀況。


  「雖說B級及以上惡魔擁有極強的再生能力，但那種再生是以大幅度消耗魔力為前提的，也就是說，如果這隻惡魔進行了再生，他的魔力反應必然會大幅度衰減，然而局長你看——」


  分析員為「蘆屋牧秋」指出了屏幕上的兩條曲線。


  「這一條是「木更」的魔力反應強度，隨著戰鬥呈現持續降低，直至最後一擊出現斷崖式下跌，目前的魔力強度已降至最初的1/4左右。」


  「而這一條是「夜魔」的，從圖中能夠看出，他的魔力強度其實比「木更」要低上一些，這也是我們給他A級評價而不是超A的原因——但注意這裡，他在戰鬥中的魔力衰減速度比「木更」更快一些，直至最後突然直接清零。」


  「那不就是死了嗎？」「蘆屋牧秋」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對，正常情況下確實是被消滅的表現，但……現在我們面對的是一種從未遇到過的不正常情況。」


  分析員面露苦笑。


  「看這裡，從這裡開始，「夜魔」的魔力反應突然跳躍到了最初的水平——注意，我說的是「跳躍」，而不是緩慢爬升。感覺就像是遊戲角色用了一個高級復活道具，瞬間原地滿血復活。」


  就在這時，監控組傳來了好消息。


  「局長，備用監控無人機已經趕到現場！」


  「快，快接通畫面！」


  「蘆屋牧秋」急不可耐的將視線轉向了指揮部牆壁上的大屏幕。


  無人機的高倍鏡頭下，一名赤果的青年正站在同樣色調粉發少女面前，全身肌膚看不到一點受傷的痕迹，甚至連塵土未沾絲毫。


  金色的火光一閃，大屏幕上再次失去了影像信號。


  「蘆屋牧秋」的臉色愈發凝重，沉思片刻，忽然道：「把「夜魔」的危險等級也提高到超A級，在沒搞清楚他那不合常理的再生能力前，盡量不要與他發生正面衝突。」


  ……


  颶風過境的破碎公路上。


  「木更」手拄長刀吃力的站起身體，調動魔力重新在體表凝聚出一套全新的戰裙，粉紅色的眼眸中充滿了警惕。


  羅戒低頭看了一眼再次變成原生態的打扮，忽然覺得這個畫面有點痴漢，心念轉動下一套外型如緊身衣般的藍色能量薄膜覆蓋於身體表面。


  ——【靈裝結界】！

  麻蛋，沒有外套直接穿【靈裝結界】果然還是很羞恥啊！

  天知道那些美系超級英雄是怎麼好意思整天穿成這樣去維護世界和平的——如果忽略超能力，單看面具加緊身衣的組合，擱到大街上就是妥妥的變態啊！


  「該走的程序已經走完了，停戰吧。」羅戒伸出手，輕輕按下指在他面前的粉紅色刀尖，向著「木更」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其實你和我並沒有什麼非要拼個你死我活的深仇大恨，更何況，你的充電寶不在身邊，繼續開戰你也未必打得過我……」


  「木更」將長刀勐的插入地面，彆扭的轉過臉，明顯心有不甘，卻也認可了這個說法。


  「你想怎樣？」


  羅戒好笑的攤了攤手：「明明是你一直在追著我打，卻反而問我想怎樣？我從頭到尾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帶走那個魔力失控的「路易莎·利西塔」。」


  「木更」的表情有些尷尬，其實嚴格說來她也只是在履行與「緒方修」的契約，至於要做的事是善還是惡，對她而言並不重要。


  但現在的問題是，她打輸了，道德制高點的重要性就立刻凸顯了出來。


  「當然，從某種意義上，你也算幫了我一個忙。」


  羅戒轉身望向天邊急速飛來的直升機，將後背毫不在意的暴露在「木更」的面前。


  「因為我的出現太過波瀾不驚，沒有像你兩年前所做的那樣，徹底打疼過那些人，才會有今天PMC在我手中強行搶人這種事情發生……剛剛我沒有選擇迴避，而是與你正面全力對攻，為的就是讓退魔局那些人知道，雖然我只有A級，但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無視我的存在，我照樣可以摧毀整個貝隆市。」


  展示武力需要一個強大的對手。


  羅戒從第一次確定了「木更」的戰力上限后，就將她定為了向貝隆市高層展示自身武力的最佳參照物。


  目前看來，效果似乎相當不錯。


  雖然「木更」是混血惡魔，但一直在人類世界中生活的她，骨子裡卻只是個對愛有些偏執的單純少女，從未想過要與世界為敵的她，一時間被羅戒霸氣的發言震撼住了，眼中的恨意與厭惡稍稍有了些微妙的轉變。


  當然，這種變化與愛意無關，更像是生物對強者的天然崇拜。


  軍綠色的武裝直升機懸停於兩人上空，一身藍色特戰服的「夕桐綾乃」與數名PMC戰鬥員從半空索降到地面。


  「為什麼不聽我的命令！」「夕桐綾乃」快步來到羅戒的近前厲聲質問道。


  「我不是說過么，風太大我聽不見——嗯，剛打完一架，忽然覺得身體好虛弱，按照契約，該支付代價了。」


  「哎？等……唔？！」


  「夕桐綾乃」反應過來這句話背後的含義時已然晚了一步，身體剛下意識做出避閃動作，便被羅戒一把攬住纖腰拉進懷中。


  「木更，你沒事吧？」


  「緒方修」這時也不知從哪搞了一輛摩托車偷跑了回來，看到羅戒與「夕桐綾乃」擁吻的場面不由得愣了一下，似乎心有所感又什麼都沒想起來，轉頭看著面色不善的「木更」撓頭訕笑。


  而「夕桐綾乃」整個人瞬間變成了黑白色，眼神空洞的僵直在羅戒懷中，雙手不自覺的越握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