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6章 歷史的局限性
接下來的幾日,所有相關手續辦理完畢,羅戒在一隊士兵的護送下乘車出發。
「艾斯德斯」親自帶領狩人送至城門口,並鄭重其事的將黃金打造的家族徽章作為信物交到了羅戒的手上。
「塔茲米,等你到了封地,想做什麼就儘管去做,不需要顧及任何人的看法,如果有與你做對的人,無論是貴族還是官員,直接殺了就好,帝都這邊的事我會替你擺平。」
低頭深深一吻,「艾斯德斯」轉身上馬,抖動韁繩帶著狩人全員調頭回城,走得乾淨利落。
將自己變化得其貌不揚的「切爾茜」,臉色怪異的嘆了口氣:「雖然是敵人,但不得不承認,艾斯德斯這個女人真的很帥氣呢!如果是男人,就沖剛才她對你說的那些話,我估計我很可能會愛上她……」
羅戒轉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才歸隊幾天,這麼快就被梅拉德給掰彎了?」
「才沒有呢!」「切爾茜」面紅耳赤的分辯道:「我是結社裡最正常的一個人好不好!一個女孩子,會被又強大又帥氣又深情的男人吸引,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按你這個標準……那你應該最先被我吸引才對呀?」
「臉皮真厚,你哪裡帥氣了?」
「切爾茜」向羅戒扮了個鬼臉,調皮的吐著舌頭略路略。
羅戒忽然眼疾手快的揪住了「切爾茜」伸出的舌頭,少女瞬間瞪大了眼睛,蹲在地上不斷呸呸呸的吐著口水。
「抱歉,忽然發現你的舌頭挺長的,一時忍不住就……」羅戒掏出手帕擦了擦濕淋淋的手指,笑道:「所以說,什麼強大深情都只是幌子,你直接承認你是顏狗就完了。」
與奧貝爾格殺手結社的其他人不同,「切爾茜」不信教,對羅戒這個奧貝爾格神的化身也沒什麼敬畏,再加上本身開朗外向的性格,平時和他說起話來也沒什麼顧忌。
羅戒也很喜歡這種輕鬆的氛圍,並未刻意去改變什麼。
「不要隨便把那麼髒的東西伸到我的嘴裡來啊!」「切爾茜」抓狂的齜著牙,猶如一隻暴怒的小野貓,「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喜歡帥哥不是很正常的嗎?少女時代只有一次,至少讓我保留一點美好的幻想啊!對不對,妙子?」
「妙子」愣了愣,忽然臉紅小聲道:「我……覺得夜魘大人很帥。」
「切爾茜」無語扶額,她發覺自己犯了個錯誤,居然忘記了自己這位閨蜜好友是眼前這位自稱神大人的小迷妹。
「事實證明,妙子的眼光比你好多了。」羅戒得意地向「切爾茜」挑了挑眉毛,隨即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了一把黑鞘長刀塞到「妙子」的手上,伸手揉了揉她頭頂的烏黑長發,柔聲道:「來,拿著,這是對你說實話的獎勵。」
「切爾茜」只覺得一陣胃疼,頭頂在車廂的天鵝絨內飾上,連吐槽的力氣都沒有。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難道所謂的「神」都是這副模樣嗎?
長刀拿在手中,「妙子」不由得怔住了。
「夜魘大人,這……是帝具?」
「對,這是【死者行軍·八房】,原本屬於狩人成員「黑瞳」的帝具,就是我上次抓回來的那個黑色齊頸短髮的小姑娘。」
「嗯,謝謝,我會為您好好使用它的。」
「妙子」小心翼翼的將長刀抱在胸前,很顯然,這把【死者行軍·八房】並沒有排斥她。
這也是羅戒預料之中的情況。
【死者行軍·八房】這把刀的死氣極重,常人很難從心理上接受這樣一把操控屍體的邪刀。
而「妙子」從小信奉掌管死亡的奧貝爾格神,對於屍體與死亡的認知與常人有本質上的偏差,越是死氣重的東西,對奧貝爾格的信徒來說就相當於是聖物。
當然,其實【死者行軍·八房】並不是最適合「妙子」的帝具,真正適合她的是一件名為【月光麗舞·風刃劍】的帝具。
那是後期出現的「狂野獵犬」組織中一名叫「炎心」的海盜所擁有,效果是可以發出如同劍氣效果的真空刃,並且威力會隨著月齡變化,滿月時的效果達到最強。
不過現在「狂野獵犬」這個組織還沒有出現,「炎心」這個海盜頭子估計還不知在哪片海域漂著,暫時只能先拿【死者行軍·八房】給「妙子」做個過渡。
就算不用來召喚屍傀,這件帝具本身也是非常鋒利的一把寶刀,除了沒有即死咒毒,其餘屬性與「赤瞳」的【一斬必殺·村雨】完全是一樣的。
……
書說簡短,經過半個多月的長途跋涉,羅戒終於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海青城。
這裡是「艾斯德斯」封地太東省的首府所在,從地圖上來看,大約是現實世界中青島的位置。
三面平原,一面臨海,還有一座天然的深水港,地理位置可謂十分優越。
按理說有這麼好的地理條件,哪怕當地太守無為而治,嗯,意思就是混吃等死,百姓的生活也應該差不到哪去。
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一路走來,隨處可見衣不遮體的孩童和瘦骨嶙峋的農人,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一望無際的碧綠麥田,和沿途村鎮富戶豪華的大宅與堆積如山的穀倉。
「我看不下去了!」「切爾茜」氣鼓鼓的拉起車廂的窗帘,咬牙切齒道:「夜魘大人,能讓我去殺幾個為富不仁的奸商富戶嗎?他們明明隨便施捨一點就可以救活很多人,卻寧願將糧食拿來餵雞餵豬,難道人命還不如牲畜值錢嗎?」
一直在閉目養神的羅戒慢慢悠悠的睜開眼睛,淡淡道:「你殺掉他們又能改變什麼嗎?你殺掉的家主,還有他們的子女,財富和糧食依舊不是你能做主的。」
「你現在不是代理領主嗎?你可以隨便安個罪名剝奪了他們的家產,然後分給這些百姓啊!我當初還在鴿命軍時,總部的人就是這樣做的!」
哦?打土豪分田地嗎?這個世界的起義軍的思想貌似很先進啊……
「土地也分了?」
「那倒是沒有,土地都分給戰鬥有功的將士了,財物折現后充作軍費,糧食拿出一部分接濟百姓,另一部分是要做軍糧的。」
說起鴿命軍的所作所為,「切爾茜」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羅戒聞言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幸好還是沒有拋開歷史的局限性啊……
若真是搞出打土豪分田地那一套,他就只能放棄一切不切實際的幻想,立刻終止任務脫離本場幻境了。
偉大導師的革命理論是不可戰勝的,一切跳樑小丑都會在人民皿煮專蒸的鐵拳下粉身碎骨。
「切爾茜,你要記住,我是來做領主的,不是來做義軍的……這些貴族豪商不是不能動,但要動必須得師出有名。」
「切爾茜」曾經做過一段時間的輔政官,對於官場上的種種規則與掣肘也有了解,嘆了一口氣后坐回座位,不甘心的嘟囔道:「所以我才放棄優厚的薪資待遇叛出帝國,原本我還想過嫁入豪門做貴婦的,現在想想這種天真的想法真是可笑……」
「你的化妝術就是為了這個目標學的嗎?」羅戒順勢岔開了話題。
「當然,像我這種小戶家庭出身的女孩子,想嫁入豪門不是光憑一張漂亮臉蛋就可以的,像算學、騎術、禮儀社交、烹飪、房中……咳,總之,要學的東西可多了。」
「唔,我不信,要不你把這些都給我演示一遍?」
「呸!不要臉!」
調戲著氣急敗壞的美少女女僕,華麗的馬車在百餘名將軍府私兵的護衛下,逐漸抵近那高聳的城牆。
城門外的大路上,當地太守與鄉紳代表正列隊迎接羅戒車駕的到來,足以并行數輛馬車的寬敞官道,被這支鑼鼓喧天的歡迎隊伍堵得水泄不通。
「停車。」
羅戒在「切爾茜」與「妙子」兩人的侍奉下,架勢十足的走下馬車,面前這些肥頭大耳的鄉紳代表齊刷刷跪倒一片,視野內全是烏泱烏泱的腦瓜頂和撅得老高的屁股。
唯一還站著的只有隊伍前方穿著官服的小老頭。
羅戒在來之前曾經看過當地的官員資料,知道這就是海青城的太守,走上前非常官方的寒暄了幾句,便抬手示意鄉紳代表們起身說話。
接下來便是地方上為代理領主到來安排的接風宴,地點就設在城中最大的酒樓,羅戒笑笑沒有拒絕,一副和光同塵的模樣任由海青城太守熱情的攜袖而行。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接下來就該是放鬆身心的商務大寶劍時間……嗯,是正經的那種大寶劍,整個澡堂子連個母蒼蠅都找不到。
現在幾乎整個帝國都知道這位代理領主是「艾斯德斯」將軍的男人,誰不要命了敢給這位爺身邊塞女人?
好在這位代理領主大人把自己的身份擺得很正,並沒有向他們提出什麼不切實際的要求,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
隨後的一星期,羅戒帶著隨行人員入住了修繕一新的領主府,每日深居簡出,完全沒有要干涉政事的意思,表現得倒是傳聞中靠天賦異柄吃軟飯的小白臉。
這讓海青城中那些擔心這位代理領主大人會搞「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官員和鄉紳們,著實鬆了一口氣,各種奇珍異寶成車的往領主府送,頗有一種打算把羅戒當養起來的意思。
羅戒也是來者不拒,照單全收。
這日午飯後,身著女僕裝的「妙子」端來了餐后水果,並帶來了「梅拉德」一隊人的消息。
「夜魘大人,梅拉德姐姐她們已經到了海青城,現在暫時住在旅店中,等候您接下來的安排。」
算時間估計她們也該到了,羅戒略作思索,吩咐道:「嗯,讓她們先在海青城內購置一處偏僻些的房產安頓下來吧,我不能確定外面的衛兵中有沒有「艾斯德斯」的眼線,暫時不適合直接見面……對了,切爾茜呢?」
「切爾茜還在後院倉庫統計今天送到的禮物,需要我叫她過來嗎?」
「嗯,麻煩你叫她過來吧,禮物隨便堆在那裡就行。」
不多時,「切爾茜」跟隨著「妙子」出現在書房內,還沒說話就沒好氣丟過來一個大大的白眼。
「夜魘大人,你真是好自在啊……你收禮收到手軟,我點錢點到抽筋,說好的改變世界呢?」
「妙子」在旁邊隱蔽的戳了戳滿肚子怨氣的「切爾茜」,示意她不要亂髮牢騷,卻被羅戒笑著抬手阻止了。
「改變世界可不是章口就來的。」羅戒伸手拍了拍桌面上一摞半人高的文檔,「這幾天我一直在看海青城的地方志,同時也在思索,怎麼才能改變城中這暮氣沉沉的現狀。」
「切爾茜」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抓起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邊喝邊道:「把那些貪官污吏奸商劣紳都幹掉,整個海青城就是河清海晏了——問題是,你敢這麼做嗎?」
「我當然敢,但這沒有意義。」羅戒將一摞賬本丟在「切爾茜」的面前,「這是太東省的田產登記冊,就算算上隱報瞞報,這點產量也不夠養活一省之民,所以太東省每年都需要從周邊的產糧省購買大量糧食……將一省的官員貴族殺掉倒是簡單,但沒了這些人,糧食誰來運?鹽場出產的鹽誰來賣?我敢跟你打賭,到那時你看到的景象要比現在可怕一百倍。」
稍停,羅戒忽然笑道:「你要是輸了,就把你會的技能在我面前表演一遍,敢不敢賭?」
「呸,不要臉!」
「切爾茜」說這句話都快成口頭禪了,好在她早就發現這位新首領只是喜歡拿這個開玩笑,並沒有真的要對她如何的意思,反而這樣與對方鬥嘴讓她頗有一種很親切的放鬆感。
「妙子」靜靜的聽著兩人的交談,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羨慕之色,鼓起勇氣試著加入話題,道:「那……夜魘大人,那您打算要怎麼做呢?」
「開源節流,雙管齊下。」
「呸,不要臉!」
「???」
這姑娘的腦迴路這麼清奇嗎?怎麼跟本書的書友似的,啥破路都能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