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妖狐·諫山黃泉
咣當！
藤編的果籃掉落在地上，色彩繽紛的各式水果摔得四散滾落。
身穿國中生制服的短髮蘿莉「土宮神樂」雙手緊緊的捂住嘴巴，瞬間失去血色的小臉上寫滿震驚。
「夜魘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羅戒沒有解釋，隨手放開刀柄，平靜的看著面帶微笑逐漸停止呼吸的「諫山黃泉」，鮮紅的血跡在純白的病號服上慢慢暈開，如同層層綻放的鮮艷花朵。
「回答我啊！黃泉姐那麼喜歡你，你為什麼要殺了她！」
「土宮神樂」含淚哀鳴，手中空壓式退魔居合刀【舞蹴拾貳號】彈射出鞘，向羅戒斬出一道凌厲的靈氣刀光。
鐺——！
一把熟悉的粉紅色武士刀突然從旁刺出，輕描淡寫的擋住了這致命的刀光，雙刀碰撞引爆的靈力亂流，將房間內的雜物全部掀起在空中。
「黃……黃泉姐？」
「土宮神樂」的刀險些失手掉在地上，她怎麼也沒想到，出手阻攔她的居然會是已經「死亡」的「諫山黃泉」。
然而，她面前的「諫山黃泉」似乎又與以往有著明顯的不同。
那頭如錦緞般光亮的黑長直發的左右兩側，各冒出兩簇半掌高的火焰，就像兩隻獸類豎起的尖耳。另有一道粗長的火柱由她的身後尾椎處延伸而出，靈活的自由舞動著，化作一條華麗的火焰之尾。
最讓「土宮神樂」感到震驚的是，她從「諫山黃泉」身上已經感知不到一絲靈力的氣息，曾經那純凈的靈力完全變成了妖力，而且在殺生石的滋養浸潤下愈發龐大驚人。
「諫山黃泉」死而復生，「土宮神樂」不喜反驚，抽身後退橫刀於前，細密的冷汗滲出額角。
「黃泉姐，你……被殺生石控制變成妖怪了嗎？」
殺生石是「玉藻前」的屍身所化，對妖怪來說是提升妖力的至寶，對人類卻是致命的毒石。
土宮家代代相傳的靈獸「白叡」就是靠指甲大的一小塊殺生石碎片來配合供給靈力，對於殺生石那污染精神的可怕詛咒，「土宮神樂」是再清楚不過了。
如果「諫山黃泉」被殺生石控制變成了惡妖，站在退魔師的立場上，「土宮神樂」就必須在這裡將她清除。
「諫山黃泉」收刀入鞘，看著緊張兮兮的「土宮神樂」不由莞爾一笑，神情中帶著七分坦然三分寞落。
「我確實已經不再是人類了，但不是殺生石控制了我，而是我融合了殺生石……或者說，是融合了這把【千鬼櫻火】。」
其實「諫山黃泉」也並不完全清楚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已經與手中的這把刀徹底成為了一體。
與其說是人刀合一，更不如說刀即是她，她即是刀。
殺生石的那龐大的妖力通過刀身持續不斷的流入她的體內，迅速修復著她被斬斷的手腳筋，並將那些干擾著傷口癒合的殺生石細塵，全部溶解為系出同源的精純妖力。
從人類變為妖怪，說不忐忑那是不可能的，「諫山黃泉」甚至並不知該以何身份去面對收養她的諫山家與對策室的退魔師同伴。
然而，無助的躺在病床上，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成為親人的拖累，被整個世界拋棄的那種絕望感覺，她就算是變成自己曾經厭惡的妖怪，也不想再去體會一次了。
「夜魘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土宮神樂」不解的望向羅戒，希望他可以回答她心中的疑惑。
「和我無關，是【千鬼櫻火】的力量。」
羅戒搖搖頭，他不想讓「土宮神樂」認為是他對「諫山黃泉」做了什麼，把人類變成妖怪這種事，一旦被誤會就很難解釋。
「這把刀是我早年得到的一把妖刀，通體由殺生石打造，如果使用者有勇氣以身侍刀，就能變為妖怪，並繼承九尾妖狐的部分力量……對於這一點，黃泉應該是最清楚的。」
「諫山黃泉」面露恍然，她之前在這把刀身上感受到的情緒果然不是錯覺。
「這麼說……黃泉姐以後就無法再變回人類了？」
在這個世界，人類與妖怪雖並未全面開戰，但從陣營上始終還是處於敵對關係，甚至比與喰種的敵對還要早上數千年。
越是歷史悠久的退魔師世家，對妖怪的敵意就越強烈，哪怕「諫山黃泉」曾是退魔師中的一員，想要再重新融入原本的人類世界，基本也是不可能的。
而且很諷刺的是，即便是妖怪陣營，也存在同樣的歧視，由人類轉化的妖怪或是混血的半妖，都很難得到族群的信任。
羅戒毫不在意的笑笑：「黃泉就是黃泉，是人類還是妖怪很重要嗎？」
「諫山黃泉」聞言握緊了羅戒的手，滿眼儘是濃郁得幾乎化不開的濃情蜜意。
她選擇這條兩邊都是懸崖的危險之路，其實就是在賭——哪怕她被全世界拋棄，至少還有人會對她不離不棄。
幸好，她賭贏了。
此刻的她愈發感激當初義父「諫山奈落」為她退掉了飯綱家的婚事，若這事發生在之前，就算「飯綱紀之」不在意她變成妖怪，飯綱家族也絕對不會允許一個妖怪與他們的少族長扯上關係。
無論是陰差陽錯也好，還是冥冥註定也好，是眼前這個男人改變了她的命運。
如果說「諫山黃泉」之前對於羅戒的感情還僅僅只是初嘗戀情的朦朧好感，此時已是將全部身心都交付給了對方。
「神樂，你先出去吧，我還有點私事要與黃泉談……另外，記得這件事暫時不要外傳。」
「土宮神樂」加入對策室已經有些時日，期間還斬殺過曾經憧憬，卻變作惡靈的校醫老師，在心智上早已不是初入對策室的那個單純小女孩了。
「諫山黃泉」變成妖怪這件事茲事體大，如果處理不好可能會引發一系列不可預料的後果，她點頭表示自己會守口如瓶，隨後退出房間，將空間留給了羅戒與「諫山黃泉」二人。
羅戒深吸一口氣，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了最後一枚【血新娘之戒】，輕輕擺在病床旁的儲物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