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她長大了

  林牧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機場等待托運的行李，他已經離開裏斯本半個月了，口袋裏的手機忽然想起來，接通便是男人的聲線，仔細聽時才有些不妥的中文，“你好，林先生。我是艾倫。” 林牧到達艾倫所說的餐廳時剛好是下午五點鍾，這個時間陌上該下班了。他收回視線走進餐廳。 他記得這家餐廳是裏斯本有名的私人會所，非會員無法進入，他進入富麗堂皇的旋轉大門，對門口恭敬等待的服務人員說，“艾倫先生……” “請跟我來。” 林牧落座後幾分鍾艾倫才到，他穿著妥帖，一絲不羈的笑容始終保持在嘴角，讓人覺得這個人總是那麽玩世不恭。 他坐下的時候隨意寒暄著說，“有點事耽誤了，林先生不要怪罪。”他的中文意外的很流利，與人說話也是貼近中國的對話方式，幾乎讓人忘記了他是個土生土長的葡國人。 林牧微微一笑，沒說什麽。 艾倫隨口吩咐了下人幾句，精致的葡式頭盤就被端了上來，配合著開胃酒。 葡式釀蟹蓋配AVELEDA　BRANCO白酒。 “都說幹一行愛一行，林先生主理餐飲，這道前餐不知和不和胃口。”艾倫啄了一口白葡萄酒說。 林牧拿起刀叉品嚐，“沙律醬的搭配很美味，白葡萄酒更是葡國除波特酒外的特產，氣泡和蟹肉……” 艾倫點點頭，“這種起泡酒拿來開胃最適合不過了。” 林牧吃下第二口蟹肉，心中充滿疑惑，他不明白這位艾倫先生為何遲遲不切入正題。 他想做什麽？他與艾倫不過幾麵之緣，那一日在酒會陌上不小心灑落他一身紅酒他非但不生氣，看著陌上的神色裏似乎還有濃濃的愛意，那愛意裏還裹挾著不忍和眷戀，像是兩個明明相愛卻不能白頭的人所露出的一麵。 林牧承認他與陌上的感情隻是比友情更高一點罷了，若說是愛情還談不上，但他有信心能一點一點霸占陌上的整個心，可這個人的忽然出現讓他的信心滿滿猛然間日薄西山。 這個艾倫斷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所以那一天他以爭取紅酒合作為由跟他說他就要與陌上結婚了，艾倫平靜的神色裏居然出現了一閃而過的敵意。 而後的了解中他終於知道這個艾倫果真不是那麽簡單的。 直到飯後甜點，艾倫也隻是與林牧談談菜色談談剛剛合作的紅酒生意，艾倫看了一眼擺盤精致的甜點，忽然自嘲的一笑隨即自言自語道，“我記得她很愛吃這個。” 林牧看著盤裏的葡式蛋撻，一種一葉知秋的感覺忽然襲上心頭，他記得陌上曾跟他路過那家聞名葡萄牙的蛋撻老店，他問陌上要不要排隊去買，陌上卻神色恍惚地說，“再好吃的蛋撻都不好吃了。” 那個時候他不明白這話的意思，而今這預感仿佛是印證一般讓他心中一冷，他還是盡力笑著，“是艾倫先生喜歡的人嗎？那一定很優秀。” “她嗎？她不優秀，愛哭膽子又小，嘴硬心又軟，有些時候明明心裏害怕到不行卻要硬撐著，我喜歡看她笑起來的樣子，純粹到讓人覺得她就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艾倫說這話時仿佛那人便在他眼前，刻骨銘心的過去深深的烙印在骨血中，林牧的心涼了一半。 “這個人我認識嗎？”林牧無法控製的問道。 艾倫被這一問似乎從回憶中抽身，避而不答，“我看到你女朋友的那一刻開始知道人離開了誰都是可以好好過下去的。” 林牧的心涼了徹底。 “陌上長大了。”艾倫一字一句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