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生死何懼

  陌上用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下樓的時候碰巧遇到內科的一位醫生，陌上隻覺得眼熟，於是摘下口罩上前打招呼，那醫生叫維爾特一眼認出陌上，“原來是你！”


  陌上淺笑回應，“你也在這工作。”


  “畢業之後就留在這了，你在哪個科室？”維爾特與陌上寒暄起來。


  “還在輪轉，目前在心外。”陌上回答，心裏有些著急。


  “你可是你們教授的得意門生，加油。”維爾特笑著說。


  陌上點點頭，“樓下有急診，我……”


  “我也是要去幫忙的，聽說是大型車禍，傷了不少人。”維爾特和陌上說著便下了樓。


  各司其職的搶救工作。


  陌上負責的是一個隻有24歲的年輕男孩，男孩傷到了頭，暫時昏迷，還好沒有生命危險。


  工作結束已經是午夜了，陌上疲憊不堪的坐下來，剛喝了口水同班護士就推門進來，“陌上，這邊有點情況，你看……”


  陌上不等她說完就已經起身，原來是那位24歲男孩的家人嚷著要進重症監護室。


  男孩的媽媽哭的很厲害，一個中年男人在一旁勸慰，一看便知是男孩的父母，陌上走上前才看到他們的身後還站著一個同樣淚眼婆娑的年輕女孩。


  陌上輕聲說，“您好。”


  還是男孩的父親回應，“醫生，現在家屬可以進去探望嗎？”


  那男孩的母親不等陌上說話一把握住陌上的手，“醫生，安德魯不會有問題的吧！”


  陌上趕忙寬慰，“顱內輕微出血，沒有生命危險，觀察一天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


  聽了陌上的話那女士才放心了，跟著丈夫慢慢離去，陌上看到剛才一直默默流淚的女孩還在原地隔著玻璃想看監護室裏的情況。


  陌上讓護士先離開走上前，“明早十點是探視時間。”


  女孩兒默默點頭，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來。陌上隻當她是擔心男孩，而且累了一天也沒力氣再多說什麽便離開了，直到幾個小時後查房才看到女孩並沒離開而是坐在走廊地上出神。


  陌上有些擔心，走過去蹲下身，“需要喝點什麽嗎？”


  女孩顯然沒想到還有人來管她，點點頭接過陌上遞給她的熱咖啡。


  “他是我的朋友……”女孩忽然說到。


  陌上點點頭，聽她說下去，“不光是朋友吧……我們在一起半年了，我很愛他，我一直覺得他不會離開我，我們吵了一架……”女孩忽然哭出來，自責的說，“我知道我不該這樣，我沒想到他會為了來找我出車禍……”


  陌上坐到她身邊，抱抱她，輕聲安慰她，“沒關係……”


  上午的時候女孩終於見到了自己的男朋友，陌上站在玻璃窗外看著她窩在男朋友的懷裏痛哭忽然濕了眼眶，昨晚女孩對她說，“我以為他不會離開我。”


  這世上有太多的以為，不過都是畫地為牢，陌上也曾以為那個人不會不要她，她忽然想起很小的時候爸爸跟她說，輾轉不一定不好，歧途之後必是康莊大路，細水才能長流，不要過早哀悼。


  陌上侃去淚水，心頭淤結的氣堵在心窩疼的她想哭，她不知道這一條崎嶇的路究竟還要走多久，她自己畫出的銅牆鐵壁究竟要費多大力氣才會被打碎，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什麽時候才會幸福，她隻覺得很累，有那麽一瞬間覺得一切都很無趣，她茫然回頭，淚水模糊視線，眼前的人晃了晃她才看清。


  艾倫隻是來看望愛麗絲的，路過重症監護室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幕，陌上看著監護室裏的場景竟然會哭的那樣傷心，她的臉瘦瘦的，碎發後露出的耳垂卻很飽滿，扇子一樣忽閃的睫毛投下陰影，顯得淚珠格外清晰。


  幾乎是回過頭的一瞬間艾倫在陌上的臉上看到了一絲麻木和無望。他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麽，張了張嘴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兩人相對無言，半晌，陌上反應過來才下意識的去擦眼淚，狼狽不堪的笑了笑，“艾倫先生。”


  艾倫回過神，看著她臉色不好，問道，“昨晚夜班？”


  “嗯，我要去查房了，有時間再聊。”陌上迅速結束這場對話。


  艾倫看她走開，愣在原地，周身仿佛被大雪覆蓋般寒冷。


  “少爺……時間不早了……”羅爾在一旁提醒他。


  艾倫點點頭，忽然改變主意說，“我今天不想去了，改天再約吧。”


  羅爾趕緊上前一步阻攔他，“少爺，愛麗絲小姐的手術已定，你還有什麽擔心的，現在最緊要的問題……”


  艾倫揚手打斷他，無所謂的笑了笑，“她都不怕生死我還有什麽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