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葡式蛋撻
陌上回到家時已經很晚了，將近九點，一進門，屋子裏全是煙味兒，所有的燈都亮著，一樓的落地窗大敞著，卻不見葉洵的蹤影。
陌上光著腳走進去，眼睛有點發熱，她低著頭走進去，把買了七八個小時的一包意大利麵放到餐桌上，剛要轉身，隻感到腰上一緊，陌上的身子微微一僵，聞到了蘋果木香混合著濃重的煙味。
葉洵抱著她，默認不語。
陌上隻感到酸澀難抑，強忍著淚水，故作輕鬆的說，“怎麽了？”她說著轉過身來，對上葉洵的視線。
他的眼神比以往沉重、寥落。陌上看見他眼角的紅血絲，剛想張嘴，葉洵卻一下子把她摟到懷裏，陌上身形一滯，聽到他沙啞的聲音，“你幹什麽去了？”
陌上覺得喉頭很痛，話也說不出來，半晌才硬生生擠出來幾個字，“迷路了。”
她說完，葉洵卻將她抱的更緊，“迷路了怎麽不給我打電話。”
陌上不說話，兩個人就這樣抱了很久，窗外的冷風從落地窗吹進，陌上有點冷，不自覺地在葉洵懷裏發抖，葉洵這才將她放開。
陌上低著頭輕輕說，“我們要不要煮火鍋？”
葉洵自然沒吃過陌上所說的火鍋，皺著眉頭看她，陌上避開葉洵的視線，去開冰箱門，又揚起聲音說，“你看，你這裏有這麽多好吃的，小時候每次家裏煮火鍋我都覺得像是在過年。”
“裹念？”葉洵努力用中文複述著個詞。
陌上哈哈笑出來，這才想起來他可能也不懂這個，一邊從冰箱裏拿新鮮的食材一邊說，“什麽時間我們去中國吧，去過年。”
葉洵也笑了，“好啊，去“裹念”。”
弄好火鍋已經十點多了，陌上並不是有多想吃火鍋，隻是她不想讓她和葉洵在一起的日子很冷清。
“等有時間，我們去玩吧。”陌上忽然提議。
葉洵點頭，“想去哪兒。”
“嗯……去看電影，去博物館，去坐有軌跑遍裏斯本……還可以去遊樂場……”陌上一個個認真的數著。
葉洵看著她認真的表情，心頭一熱，她也是個孩子，十九歲，處世未深，卻經曆太多世間涼薄。
“對了，葉洵，愛麗絲說要我們一起去參加她的party 。”
葉洵正盛菜的手微微一頓，又忙掩飾著牽起嘴角，“是嗎？”
陌上點點頭，並未注意到葉洵的反應。
時間到了十一月，即便是位於赤道上的葡萄牙也掩蓋不住季節帶來的變化。幾乎就是一夜之間，辛特拉青蔥的灌木已變成一片金黃，秋葉飄落，甜點掩映其中，又變成了一道風景。
阿城這一住便是半個多月，陌上每每到森羅打工時總要去看她，可她除了要錢便再無他話了。陌上打工的錢幾乎沒有存下，都給了阿城。
明天就是愛麗絲的生日party，陌上不知道該準備些什麽禮物給她，於是早早從甜點下班去後麵的辦公樓找葉洵。
葉洵開完會一進門就看到正在沙發上看書的陌上，屏退了魏因，從身後抱住她。
陌上推開他，“別被人看見。”
葉洵放下開會資料，在陌上額頭輕啄了一吻，“怎麽過來了？”
“明天就是愛麗絲的生日了，我不知道該準備什麽給她，你是她哥，應該知道她喜歡什麽吧。”
“知道。”葉洵抱手說。
“什麽啊？”
“我啊。我是她的男神。”葉洵神采飛揚的說。
陌上扶額，幹笑著說，“我沒跟你開玩笑。”
葉洵繞到辦公桌後，看了一眼時間，“等我一下，我一會兒就下班，我們一起給她準備禮物吧。”
陌上便坐在沙放上耐心等待。
這一等便是兩個小時，葉洵也坐在辦公桌前兩個小時了，他一直不停的看著手裏的資料，電腦，跟各種人通話。
陌上這才知道，葉洵最近很忙，似乎在忙什麽公司收購的事情。
下午四點鍾，兩人才走出甜點，葉洵帶著陌上去裏貝拉市場買了些吃的，又買了麵粉黃油，陌上也不知道葉洵要做什麽，隻是看上去似乎這些東西是做點心的。
“不會是要做蛋糕吧。”回到家，陌上看著這些食材打趣到。
葉洵換好衣服又幫陌上係好圍裙笑著說，“愛麗絲一定會說幼稚。”
想想愛麗絲灑脫狡黠的樣子，如果送她蛋糕她一定是會這樣說的吧。
“那我們做什麽？”
“Pasteis de Nata或者什麽的。”
“你會做這個啊？”陌上詫異的看著葉洵，他居然還會做這個？Belem的傳統點Pasteis de Nata就是中國的葡式蛋撻。
葉洵歪歪嘴角，用沾了麵粉的手指刮刮陌上的鼻梁，“當然。”
陌上抱著下巴瞪大眼睛在旁邊看，葉洵看著她的表情覺得好笑，“怎麽，你不信啊。”
陌上皺眉很認真的想了想，“不太相信……”雖說，葡萄牙的蛋撻幾乎比紅酒還讓世人皆知，但是真正的葡式蛋撻做法複雜，就葉洵這種連晚飯都要找她來做的“大爺”怎麽會做這些呢？
葉洵看她死命糾結的樣子說，“你別忘了，我可是會包餃子的。”
哦對，啊……
陌上抬起烏黑的大眼睛看他，“你是怎麽會包餃子的。”
葉洵一邊倒麵粉一邊歪頭得意的說，“我是混血，有天賦。那個詞怎麽說來著……”
“天賦異稟!”陌上搶著說道。
“一餅？”
“難道是二餅嗎？”陌上翻了個小小的白眼。
葉洵看陌上嫌棄他的眼神，咧開嘴，伸手就去揉她的頭，陌上被揉的一頭麵粉，“葉洵，你大爺！”
葉洵笑的得意忘形。
陌上看著葉洵細長的手指將麵團揉的光滑，也想試試，挽起袖口上手去揉，可看起來容易做起來就難了，葉洵看她吃力的樣子從她身後圍著她，幫她一起揉，陌上不好意思的笑著說，“嘿嘿，這還真不太還弄……”
揉好了麵，陌上就幫不上什麽忙了，坐在一邊看葉洵擀麵皮，包黃油餡料，他做蛋撻的時候跟他工作起來一樣認真，可又是一副輕鬆的樣子，不經意間散發出的魅力讓人移不開視線，葉洵熟練的包裹著蛋撻，陌上托腮看著，窗外是秋日的大海和遠處秋山層疊的金色，偶有微風從窗的罅隙氤氳進來，吹動陌上的發絲，漾起一陣桂花香。
半成品時，烤盤上的蛋撻已經是一個個精致小巧的模樣了。
葉洵熟練的將它們擺好放入烤箱，等到將它們從烤箱裏拿出來，一盤子的蛋撻金燦燦的，濃香撲鼻。
陌上嚐一口，奶香濃鬱一瞬間融進口腔，剛想繼續吃下去，卻忽然想起一件事抬起頭對葉洵說，“葉洵，你會做這麽多好吃的，為什麽要我來做飯。”
葉洵一聽幹咳了兩聲，“我愛吃……麵條……”
陌上：“……”
陌上把蛋撻裝進精致的盒子裏，葉洵又做了些千層餅，另裝了一個盒子，將盒子紮好，寫了一張祝福卡片放在上麵，愛麗絲的生日禮物，大功告成。
弄好這些，葉洵坐到沙發上處理因為提早離開沒完成的工作，陌上則趴在一邊看書，翻了幾頁，她問，“葉洵，你的甜點不會就是因為你會做點心才命名的吧。”
葉洵一邊飛快的在筆記本鍵盤上打字一邊回答，“你也可以這樣認為。”
“可甜點已經好幾百年了。”
“甜點是我祖父送給我的，之前貌似不叫這個名字，至於現在為什麽叫這個，可能是因為我祖父他老人家愛吃點心吧。”
陌上慢慢點頭，原來甜點果然是家族傳承下的，葉洵看見陌上若有所思的神情說，“以前沒對你說，是怕你會對我的家人有什麽不必要的想象。”她將下巴擱在書脊上，“他們是什麽樣的人，你的祖母不喜歡你的媽媽，你的祖父又是能將甜點送給你的人物。”
葉洵放下手裏的資料，看向陌上，“我會讓你知道的。”
陌上扯嘴笑笑，她並不奢求這些，於是說向別的話題，“那愛麗絲一定經常吃你做的東西咯。”陌上是想如果經常吃到，這生日禮物也委實沒什麽誠意了。
葉洵收回目光，看向電腦，“你是第一個。”
“啊？”陌上禁不住起身。
葉洵揚揚嘴角，看著眼前的電腦屏幕說，“餃子她倒是吃過一次。”
陌上不禁用崇拜的眼神看著葉洵，葉洵拍拍她的頭，“一會兒帶你去裏斯本。”
“去那兒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