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叫艾倫
李陌上隻想趕快離開這兒，她摸了摸荷包裏的辣椒水，用盡力氣掙紮，巴魯一個沒注意，陌上拿出辣椒水噴向巴魯的臉。辣椒水噴進眼睛，巴魯尖叫著，大罵陌上婊*子！陌上腳步淩亂的快速往外跑，可還沒等到門口就被兩個高大的男人攔住去路，回過頭，身後還有兩名身材高大魁梧的當地人，大概是保鏢……
他們躲在暗處，陌上竟沒注意到。
巴魯緩過來，氣乎乎的走過來一巴掌扇在陌上臉上，“啪”的一聲，陌上被打倒在地，嘴角瞬間就溢出鮮血來，巴魯一下子抓起她的衣服把瘦弱的她拖到了沙發上，幾個本坐在沙發上看好戲的陪酒女看這架勢互相使了眼色，散開了。
巴魯雖狠狠按住陌上讓她動彈不得但她還是緊握著背包帶毫不退讓的對巴魯說，“你這樣我可以根據留學生法案告你！”
“噢？是嗎？”巴魯嘲笑的語氣幾乎可怖，他挑起李陌上的上衣。一邊又好像是對身邊人說，“你看這中國妞兒果真厲害的不得了。”
李陌上一邊掙紮一邊注意到一旁沙發上還坐著一個人，那個人坐在光線照不到的地方，那個不知是誰的人好似沒有聽到巴魯粗魯的話一樣，長長的手指從黑暗中伸出，拿起桌子上的高腳杯。慢慢品嚐，高傲冷冽，巴魯似是在等待那人回複，放慢了手裏的動作，李陌上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她看不清那暗影中人的樣貌，待那人的手再次從黑暗中拿出時，酒杯裏已滴酒未剩。
整個過程從容淡定，似乎一旁所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隻有清冷的音樂縈繞在那杯被他一飲而盡的紅酒裏。
那是誰？既然沒有與巴魯同流合汙會不會救自己？
李陌上的雙手再次被牢牢按在沙發上，麵前的巴魯麵容猙獰恐怖，語言粗魯惡心。李陌上剛開始還試圖掙紮，漸漸的，她氣餒了，她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巴魯。”就在李陌上就要墜入深淵的一刻，忽然之間，角落裏清冷的聲音打破了緊張的氣氛。
隨著那聲音看去，黑暗裏的人起身走了出來，高大的身影直直射下來，一身黑色修身西服，似是量身裁定，胸口處一枚金色玫瑰狀胸針像是一個家族的圖騰，高貴而優雅。
昏黃曖昧的光線明明滅滅打在他的脖頸上，蠱惑般的細膩，而他的臉…
“巴魯，那麽多女人還不夠你玩兒嗎？”語調是戲謔和清冷，是如此耳熟……
他的臉全部從黑暗中露了出來。
居然是他！
居然是那張比模特更深邃的臉，居然是那個曾在甜點遇到的男人，怎麽會是他？
男人低眉瞟了一眼沙發上被困窘境的李陌上，她衣衫不整，眼角掛著無助的眼淚。
男人的嘴角不經意的一揚，不知道是否認出了陌上，似是早已帷幄全場。
過了很多年，一個雨後天晴的下午，陌上遠遠望著那棟巴洛克式建築，目光裏似是有星子在閃爍，她想，在那一刻，在多年前那個酒吧裏的夜晚，在葉洵看向她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成為了開始。
“嗬，艾倫，你，可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人。”巴魯一臉橫肉，有些肥碩的身體從沙發上坐起來，不滿與尷尬寫了一臉。
原來他叫艾倫。這名字在英文中的意思是好看的男子，倒是完美契合，隻是現下陌上無心再想他的名字。艾倫的出現打破了僵局，如果情況可以有所改變，那麽這個人會不會幫她？
艾倫毫不介意巴魯的話，繼續著微笑，他看向陌上，看著陌上看著他的眼神，有些空洞，但更多的是無助和一絲倔強中的乞求。
“巴魯，這個女孩兒今晚歸我。”
“艾倫也會強人所愛？”
“你的麻煩我幫你解決。”艾倫提出了一個讓巴魯無法拒絕的條件。
陌上剛剛回暖的心，又墜入了深海。
“先……”她想說什麽卻被打斷。
“起來！”艾倫甚至在用極度不滿的聲線對她說。看來他隻是隨手發發善心，並沒有認出自己……
陌上害怕，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她委屈，可今天這局麵不是她自找的嗎，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對嗎？她起身，忽的就有些自暴自棄了，反倒是這念頭讓她有了膽量。含著淚水的眼睛看向了艾倫，身邊的巴魯滿不情願的嘟囔，“艾倫看上的人，我不搶便是了。”
艾倫伸出修長的十指，拉著她站了起來，隨之俯身在陌上耳邊說道，“那個時候你不是說，你不是那種人嗎？”語氣譏諷。
他說完勾唇一笑，陌上原本想感謝他，可是，眼前的這個人又何嚐不是個衣冠禽獸，她憤恨的看著艾倫，那眼神就像是被逼急的兔子，可眼前這人是殺人不眨眼的老虎，他們之間，都算不上是殊死搏鬥，陌上就潰敗了。
“人我帶走了。”艾倫一點一點收回唇上的笑意，帶著陌上走了出去。
酒吧的旋轉門隔絕了喧囂，炎熱的裏斯本，身後是剛剛走出的地獄，而眼前卻是未知……或許，未知比地獄更可怕。
“放我走吧。”不知哪來的勇氣，陌上居然對剛剛救了自己的艾倫提出了要求。
艾倫轉過頭，輕沉陰冷的目光裏是陌上毫不畏懼的神色，”你真愚蠢。“
“對，我愚蠢，我不僅窮而且蠢，你讓我離開，我絕對不會再髒了您的眼睛。”
艾倫微微蹙眉，微風吹起他幾根發絲，遮了他的睫毛，顯得他整個人露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倦怠，“我救了你，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你……你想我怎樣！”陌上心底很虛，卻又不想被他欺負。
“嗬，你，上車吧。”艾倫似笑非笑的看著身旁的一輛黑色SUV，用眼神示意陌上上車。
“我可以用別的方式報答你嗎？”陌上快哭出來了，她不想被人糟蹋，她隻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這個地方沒有有軌，沒有公交，你不跟我走，巴魯的人隨後就會把你帶走。而且，我不想讓你用別的方式報答我。”艾倫雲淡風輕的說完，開門上了車。
這個地方是富人區，距離市區很遠，夜店與尋歡作樂的聚集地，她一個女孩子也確實沒什麽辦法。
她真的很想狠狠打自己一巴掌，每次都是這樣魯莽每次都是這樣不長腦子。
陌上深吸了口氣，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後車鏡裏艾倫嘴角輕揚。陌上抓著背包帶，不去看他一眼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前麵的公路。
艾倫一邊的車窗微開，沿海公路的夜風甚至是溫暖的，舒服的晚風，吹來艾倫身上淡淡的木香，安逸如此，艾倫靜靜開車，間或傳來車載CD中的葡語歌，是首慢歌，甚至歌詞陌上都能隨機在腦海中翻譯出來，歌詞裏唱的最多的一個詞是雪花，陌上忽然想起自己已經許久沒有看過雪了，故鄉雪季很長，她出生在雪季，被遺棄在雪季，被抱養在一個大雪紛飛的三九天，她小名叫雪兒，是養父偷偷給她取的，因為阿城沒有表示寵愛的小名，養父也隻是獨自與她在一起時才這樣叫她。養父對她很寵愛，小時候有了委屈養父就帶她去看城郊漫山遍野的雪，教她對著雪山大喊，喊出心中的委屈，而今，她也多麽想對著空曠的雪山大喊，喊出自己心中無盡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