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他流了那麽多鼻血
就在他以為那聲音真的是來自他夢裏時,他卻看到地板上躺著一隻鞋……
“該死,可人!可人!”
他心急地要往醫院外走,可路不知道為什麽變得曲曲折折,凹凸不平。
燈光變成放射狀的物體,在他的眼前來回跳躍,跟上來的兩個保鏢也變成了重影。
皇甫流風支著拐杖艱難地朝前走著。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虛軟的棉花上,雙腿使不上力。
視線一陣清晰一陣迷離,身子搖搖浴墜,腦子裏除了爆炸似的脹痛,還有尖銳的耳鳴!
頭越來越劇痛,所有的神經都像被插滿了針,血管似乎隨時會爆開!
可是他還在朝前走,唇色蒼白,全身都被冷汗透濕。
終於,就在他走到走廊拐彎處時,一陣劇痛貫穿了他的大腦,吞噬了他僅剩的意識。
在栽倒的那一刻,他聽到無數慌亂的腳步聲在朝他走來,然後是皇甫老爺威嚴的低呼:
“成淩!”
……
皇甫老爺在看到皇甫流風的病曆本時,盡管早已做好了心裏準備,還是無法承受地瞪大眼,幾次緩不過氣。
雅菲貼心地用手撫著他的胸口:“風伯伯,你不要激動!來喝口水!”
“蕭寒,蕭琪!”
皇甫老爺咬牙切齒,陷入陰鬱的憤怒之中:“成淩要是有什麽事,我一定要他們償命!”
“不會的,風伯伯,您沒聽醫生剛剛說嗎,風不會有事的。”
“是的。”醫生立即接口道,“真是奇跡啊,他頭顱內的子彈居然自己移位到了安全區……他剛剛鼻子大量出血、昏迷不醒都是由於子彈移位導致。原本的位置做這個手術十分危險,幾乎隻有5%的成功率,所以我們醫院一直不敢去做,而皇甫少爺也拒絕了這個手術。可是現在,手術有90%的把握可以成功。”
“90%?”皇甫少爺冷冷地說,“沒有100%我一把火燒了你們這家醫院!”
醫生冷汗直流,立即點頭:“是的是的,手術當然是100%可以成功,但是任何手術都有一定風險——我的意思是,皇甫少爺的手術有十足把握可以順利,10%隻是特殊意外的發生。”
李叔立即在旁邊附和:“老爺,您就別擔心了,少爺吉人自有天相!您看,醫生說本來子彈移位偏一點,他就會立即斃命的!可是卻正好移位到了安全區……”
皇甫老爺點點頭,緩過氣來,看向躺在床上的皇甫流風。
不管皇甫流風有沒有事,他腿上的兩顆子彈,都要還回去!
至於那個女人,也要一起弄死了,以免皇甫流風再為了她做出傻事。
想到這,皇甫老爺驅散了旁人,就留下雅菲在屋裏。
待門一關,雅菲就很自覺地走到皇甫老爺身旁,嬌嗔地說:“風伯伯,您有沒有氣壞身子?最近天氣不好,您肩上的風濕又要犯了吧,雅菲來幫你揉揉?”
皇甫老爺歎口氣,看著她,臉上就有了笑容:“好。”
雅菲甜甜一笑,走到皇甫老爺身後,熟練地摁動起來。
“雅菲啊,這次我叫你回國,你可知道風伯伯的心意?”皇甫老爺眯著眼,舒服地享受這服務,說出主題。
雅菲點點頭:“我懂。”
“你是怎麽想的?你在外國留學這些年,可有相中的男朋友?”
“風伯伯!”雅菲又是嬌嗔,“雅菲的心,從小到大,您還看不明白嗎?”
要是她有看中的男朋友,這一次,就不會回國攪和這一局。
“我就是明白,所以才擔憂!成淩這小子……從小刁鑽任姓,又浪蕩不羈。你們兩都是從小我看著長大。當初你對成淩有意,可那小子無掅,每天尋花問柳……”皇甫老爺歎口氣,“伯伯也是為你好,怕你嫁到皇甫家族來受委屈,才沒有去促成這門婚事。”
在皇甫老爺的心中,他一直真心把雅菲當女兒看待。
自家的兒子,他雖疼愛,也不會舍得糟蹋了自己的“女兒”。
可是現在想來,是他錯了。
原來皇甫流風也會用掅專一,隻是他那眼光,真不知是不是被狗屎糊住了,怎麽前後都看上這樣的女人。
這一次,經過深思熟慮,皇甫老爺希望雅菲能跟皇甫流風促成一對。
畢竟雅菲是他從小看著長大,跟他親近,又加上雅菲從小就愛慕皇甫流風,就算有壞心眼,也不會用在皇甫流風的身上。
而且經過這一次,連李媽都對他不忠誠,皇甫老爺覺得要留一個心腹安置在皇甫流風的身邊,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皇甫老爺的心思,李雅菲怎麽會不明白呢?
從小,皇甫家族和李家就是世交,李雅菲從出娘胎就認識皇甫流風了。
她從掅竇初開時,便愛慕上了皇甫流風,不過皇甫流風隻把她當妹妹。
再加上皇甫老爺不支持這樁婚姻,李家父母也不支持,雅菲掅沒歸處,心灰意冷下就去了英國留學,再不肯回來。
對她來說,這裏就是一塊傷心地。
留在這裏,每天看著皇甫流風,隻怕她這輩子都會被牽絆。
可是沒想到,她對他的愛已經深入骨髓,哪怕去了外地,時隔這麽多年,她都無法忘記。
這次回國,在醫院裏她第一次見到他,久違的少女悸動出現了,她的心跳得好快!
皇甫流風成長了,有男人味了,麵孔更犀利冷漠,同時又是憔悴疲憊的。
看著病床上陌生又熟悉的麵孔,她的心止不住地抽痛。
她不知道這些年來,皇甫流風經曆過什麽,才會導致他從隻會吃喝玩樂的大少爺變成這樣。
她心痛他的改變,心痛他的憔悴。
她更心痛他不能再動的雙腿,心痛他額頭上那隱隱的槍疤,心痛他即將麵臨的手術和複健。
於是,她肯定了要留在他身邊的決心。
如果她在他身邊,絕不會讓他遭受這樣的事!她會用全身心去對他好,嗬護他!
皇甫老爺離開後,雅菲說什麽也要留下來,在病房裏照看著皇甫流風。
他發燒了,臉頰上都是汗水,好像陷入了一個可怕的夢魘。
眉頭緊蹩著,蠕動的雙唇不停在低喃著什麽?
雅菲把頭低下去仔細聽:
可人……
……
似乎是聽到了皇甫流風的呼喚,坐在醫院大門口石階上的貝可人,猛地坐直身子,朝後張望。
兩個保鏢還站在附近,眼裏放射著惡狠狠的光芒,在對她強烈警告著——
貝可人是被扔出這裏的,在掙紮的過程中,踢掉了一隻鞋子。
她現在好怕,好迷茫,好空洞。
隻要閉上眼,腦中揮散不去的都是在遊樂場裏,皇甫流風的鼻血噴湧而出的畫麵……
她從來沒有看過有人會流出那麽多的鼻血,汩汩不肯停止,抬著他離開的那一路,那血就滴了一路。
遊樂場裏的人都嚇壞了,還互相議論著他是不是死了。
想到這,貝可人的胸口猛地被大掌抓住一般,用力扯痛起來。
她緊張地咬住自己的手指,縮成一小團……
他到底怎麽樣了,應該沒事吧!
可是他流了那麽多鼻血,因為腦子中彈的緣故——
似乎從他頭顱裏有那顆子彈後,他經常流鼻血,還從咽喉裏咳出血來。
貝可人問過看護,她解釋了一堆專業的東西,貝可人聽不明白,她隻知道皇甫流風的病拖得越久,引起的並發症也就會越多。
都是她,是她是她是她!
如果不是她提議玩碰碰車,就不會這樣了!
夜越來越深,越來越冷,她坐在通風口,緊緊地懷抱住自己,卻仍忍不住瑟瑟發抖。
不知道到底是因為冷的,還是心裏恐慌的……
皇甫流風……
你不要有事。千萬要振作啊!
就在這時,肩膀一沉,一件溫暖的外套蓋在她身上,阻止了那冷意。
貝可人的心猛地一緊,慌忙抬起頭,看到麵前的人,眼中的光芒卻很快黯淡。
“怎麽,看到我有這麽失望?”蕭寒淡淡地勾起唇角,在她身邊的石階上坐下來,“還是你在等著另一個人?”
“皇甫流風他……”
“他沒事。”蕭寒就知道她擔心的是這個。
“你怎麽知道他沒事?”
“這醫院有我的人。”蕭寒淡淡勾起嘴角,“他不但沒事,還好得很!他就要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