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想當初……
男人的椎背撞過玻璃窗，撞得有些疼，他不由輕蹙眉角。
楚漫拚命往角落縮去，不知是冷還是什麽緣故，身子有明顯的顫抖，上官明月強睜眼簾，“二表嫂，你感覺怎麽樣？”
楚漫掃眼窗外，答非所問，“這是要去哪？”
“醫院。”
“去醫院做什麽？”楚漫搖搖頭，態度堅決，“我要回家。”
上官明月看了看冷梟，他坐直身子，卻和楚漫保持比較寬的距離，兩個人坐在同一張真皮椅上，隻是中間留出一段間距。加長版的商務車空間很足，就像個小型的會議室，上官明月坐在旁邊，劉海上全都是濕潤的汗水，緊貼額頭，“好，送你回陸家。”
“我的家在東郊記憶，不在陸家。”
“你要回楚家？”
楚漫捏緊大腿間的玉手，她看見雪花飄飄灑灑，落在車窗上很快融化，楚漫眼圈發紅，感覺到一股熱流脹得眼角難受。
這個冬天讓她記憶深刻，是因為實在太冷了吧？
冷梟淺抿薄唇，一雙眸子緊盯著楚漫的側顏，她沒有作聲，輕顫的雙肩說明在偷偷哭泣，冷梟皺起眉端，黑眸內滲出的斑斕，如一頭蟄伏的雄獅。
之後，車室內迎來長時間沉默。
其實不用多去猜想，誰都看得出楚漫和陸少丞之間一定出現了問題。
而且，問題還不小。
上官明月不知該說什麽，當下這種情況，不管怎樣的安慰都顯得微不足道。
感情最是傷人，這點她深有體會。
東郊記憶建在臨安市的北門，是著名的別墅群，住在這裏的人非富即貴，楚家大宅就在其中一棟。
商務車行駛在幽靜的莊園小道內，防滑輪胎碾過結冰的路麵，楚漫睨著眼前熟悉的一草一木，還記得當初從這裏搬去陸家的時候，她諸多不舍，總想著一場利益的婚姻關係要得過且過。
現在……
楚漫手背擦下雙眼，“明月，你的化妝品在身上麽？”
“在，”上官明月拿過座椅旁的包，“你要嗎？”
“停一下車，我要化個妝。”
“好，”上官明月將化妝品遞過去，楚漫滿臉憔悴，特別是一雙眼睛，又紅又腫，上官明月盡可能讓自己表現得隨意些，“你要化個什麽妝容？我來幫你吧。”
“謝謝。”
女人之間的那點事，冷梟不大感興趣，車室內脂粉味很重，他覺得胸悶，便劃開車門走下去。他的外套在楚漫肩上，這會兒隻穿著件黑色毛衣，打著整齊的領帶。
男人站在一盞景觀燈下，指間劃燃根煙。
他狠狠抽了兩口，竟被尼古丁的苦澀味嗆得輕咳。
漫天雪花輕飄飄落下，沾染在男人黑色短發上，還有肩膀、俊臉，雪融及化。
司機害怕男人受涼，趕緊撐把傘過來。
冷梟望著遠處枝葉上的銀裝素裹，他垂下夾煙的玉手，任嫋嫋煙霧順著修長的手臂蜿蜒而上，“張騰。”
“在，總裁。”
“你相信緣分嗎？”冷梟聲音低沉喑啞，張騰一時分不清，總裁這話究竟是問給他聽，還是問給自己聽。
“這……”
不等張騰說出自己的答案，冷梟翹起唇瓣，似笑非笑的弧度留在嘴角，看起來有些自嘲。
沒人知道，他和楚漫之間，僅僅是隔著一個陰差陽錯。
去年，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在冷家，在飯桌上……
冷厲刑剛從公司回來，冷夫人做了一桌好菜，乍眼看去，都是兒子和丈夫愛吃的口味，冷夫人命傭人將最後一道羅宋湯布上桌，冷厲刑拍去肩上的雪沫，手中握著份報紙走向妻子。
“阿梟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該找個女人管管。”
“我也想抱孫子呢，等明月一畢業……”
冷厲刑坐上餐椅，出聲打斷，“明月固然好，但在管理方麵，幫不上阿梟什麽忙。”
“明月哪裏不好了？”這話冷夫人可不大同意，“為人乖巧孝順，同我們冷家門當戶對。”
冷厲刑攤開手中那份報紙，他是一家之主，有自己看中的兒媳。冷厲刑心思縝密，哪怕是挑選兒媳婦這事上，也要顧全大局，為冷家未來的經濟發展作為考慮，“這家的姑娘不錯，你看看，這才是真正配得上阿梟的人。”
冷厲刑將報紙推到妻子麵前，今日的頭版頭條有一張放大的照片。照片上，楚漫笑容溫婉，發髻高挽，她站在城市綠島酒店門前，高挑的身材一覽無餘。
這是酒店的宣傳報，上麵有楚漫親筆題寫的一段文字，她思想獨立，對酒店管理很有一套，楚漫受過高等教育，有主見有大家閨秀風範，冷厲刑非常欣賞這樣的女人。
“漂亮是漂亮，才情也不錯，可是……”冷夫人挑剔著，“楚家雖是豪門，同我們冷家比起來，頂多算個小門小戶吧？”
“頭發長見識短。”
“我……”
“就這麽定了，改天選個好日子，我們親自去楚家提親。”
“厲刑，”冷夫人諸多顧慮，“我承認姑娘是個好姑娘，那也要阿梟同意才成啊？”
她心裏還是更加中意上官明月。
“他有什麽不願意的？”冷厲刑沉下臉色，“先把婚事定下來，感情後來再培養也不錯，至少這個兒媳能夠在工作中幫阿梟分擔責任，夫唱婦隨，聯手打天下創輝煌。”
“明月也可以啊！”
“我沒有說明月不好，隻是……”
“少爺。”兩人爭論不休，直到耳畔傳來傭人的恭敬，他們才止住話題。
冷梟剛從樓上下來，腳下踩著雙灰色棉拖，黑色褲腿很長，幾乎蓋過腳後跟。
那一張俊臉，永遠麵無表情，冷得跟塊冰似得。
冷夫人早就看習慣了，她拉開旁邊座椅，吩咐著傭人，“給少爺盛碗米飯。”
“是。”
冷梟走到餐桌旁，並未急著落座，他拿起那份宣傳報，一雙鷹隼般的眸仁緊緊盯著照片上的女人，“給我安排的未婚妻？”
冷厲刑握著筷子，“我調查過，她身家背景清白，學曆不錯，自己管理著一家星級酒店。”
“好。”冷梟將報紙隨手扔回桌上，“就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