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殘陽如血
藍言聽到流雲殿消息的時候剛睡下。
一時之間,梨沁宮內人心惶惶,頭頂壓著一層厚厚的烏雲。
大雪覆蓋了所有人的思緒。
藍言站在窗前看著前所未有的大雪,都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也不怕冷了,可以隻穿著單衣就好。
容落被杖殺,芸妃二進冷宮,夙王被禁在夙王府,通緝丞相,第二日聖上一聲令下就將青氏家族誅了九族,卻始終不見青季霜的出現。自此,青氏一族再無崛起之可能。
澄王大肆彈劾丞相,將他這麽多年來的醜惡罪行全部說了個遍,紫殊梨躺在床上,隻是點了點頭。
舒王回來的時候,梨沁宮冷冷清清,向聖上請了旨就去園林看望賢妃,這麽多年沒見,再見時居然就成了墳墓,怎能讓人不傷心。
披了鬥篷就出了行宮,明天就要去祈水了,可是她始終放心不下紫蒼煜,若是不去看他一眼,她肯定會後悔。
白色的身影走在雪地裏,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她身上,快要和天地融在一起一樣。
“喂,她要是就這樣走了,隻怕你這輩子就沒著落了,還不快拉回來。”欒王撞撞身邊代為錦,示意他趕快追出去。
代為錦看著藍言的背影,表情淡淡,目光柔情似水。苦笑了下說:“從她從草原走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做了選擇,我不想讓她為難。”說完便回去坐著,端起茶杯,若無其事的喝著茶。
欒王神采飛揚的走到代為錦身邊,手搭在他的肩上,笑著道:“好吧,既然你不去,那就別怪我搶了你的心上人哦。”
“你敢!”代為錦一個轉身,就將欒王的胳膊握在了手裏,寒著臉吼。
欒王疼的哇哇大叫。
夙王府的人看見藍言已經害怕了,匆忙跑到裏麵去通報。
剛跨進府門,紫蒼煜就迎了出來。
他看起來比原來憔悴了很多,看著她的目光與以往一般。
“還好嗎?”
藍言張了張口,隻問出了這三個字,才分開多久,就隻剩下朋友之間最簡單的問候了嗎?拉著袍子,臉上露出自認為最美好的笑容。
對麵的夙王什麽表情也沒有,甚至看上去有些冷淡。
“你來做什麽?是來看看本王現在有多落魄嗎?還是來炫耀如今你跟在欒王身邊有多自在是嗎?怎麽樣,看來欒王將你養的不錯,是不是他對你很溫柔,溫柔到你甘願做任何事呢,包括不讓本王,對你做的事。”說話的時候,他已經從一米遠的距離走到她的身邊,在她的脖子上輕輕一嗅,掛著戲謔的表情。
惡狠狠的吻上她的唇,毫無憐香惜的嗜咬著。
藍言伸手使勁推著他,唇上傳來的疼痛讓她幡然醒悟,狠狠的咬了下去,這才分開了兩人。
夙王檫了下嘴角的鮮血,邪肆的說:“都不讓本王碰你了,看來是本王滿足不了你的欲望了。”
啪
藍言給了他一巴掌。
冷笑著,突然臉上掛著浮生若畫的璀璨笑容,狠勁檫著嘴巴,說:“紫蒼煜,你無恥。這一次,我就當被狗咬了。”
轉身的那一刻,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砸的雪地一個個小洞。
他不知道的是,她明天就要離開,可能會再見不上。
她不知道的是,他是為了保護她不受傷害。
可是這些,都注定要錯過了。
紫蒼煜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緩緩摸上自己的唇,苦澀一笑。
對不起,為了不傷害你,我隻能推你離開。
他怎麽會變成那個樣子,他怎麽會這麽狠,他說過會保護她的,他說過會和她在一起的,他怎麽會這樣。
藍言一路搖搖晃晃,頭昏腦脹的回到行宮,天公好像很同情她一樣,天飄著大雪,回到行宮的時候,落了一身的雪花,嚇了欒王一跳,還以為一個雪人進來了。
喝著熱騰騰的薑湯,紅著一雙眼睛小聲說:“謝謝你啊,初言欒。”
初言欒哈哈一笑:“不用,照顧你是本王該做的。畢竟你當初也是本王的掛名妻吧。嘿嘿。”
藍言將碗往他的手裏一塞,拉著臉說:“就你的臉皮最厚了。我們明天就要走了,你都準備好了嗎?”
“就差將你準備好了。”
咚咚
欒王朝她遞過去一個曖昧不明的笑容,便跑去開門了。
“可好些了?”代為錦還是那身藍衣,隻是沒有了以前的意氣奮發,多了分穩重。
“我好多了,謝謝。”
原來,經過了這麽久,我們都已經回不去了。
“不要跟我這麽生疏好嗎?”他的聲音裏明顯的帶著些許的乞求。
看著他的眼睛,來到這個陌生的時代,最對不住的人就是他了,他那麽灑脫自然的一個人,如今被她弄的也灑脫不起來了。
“我欠你的可能永遠都還不清了,但是有些事不是說能就能的,我不能騙你,也不想騙我自己。我也不求你原諒了,隻是以後,能不能別對我這麽好,我怕我會負擔不起的。”藍言低著頭,始終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總覺得自己會愧疚,會哭,會控製不住想念他的好。
“我喜歡你那是我的事,我對你好那也是我的事,你不能因為愧疚就不讓我對你好吧,你已經不給我和你在一起的機會,怎麽可以這麽殘忍的將我對你好的機會都剝奪呢。”
他的嬉笑,他的不在意,可是看在她的眼裏都成了不讓擔心。
藍言愧疚的低下頭,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居然這麽自私,自私到去管別人的心。“你什麽時候回連厥?”
“現在還不知道,可能還要過一段時間吧。聖上那日下旨將離暖賜給夙王,她如今正鬧的厲害,現在聖上又臥病不起,提那件事也不好。再者,離暖愛慕竹春,你也知道,她又怎麽肯就這樣走。”看著她變暗的眸子,代為錦抱歉一笑:“對不起。”
“不用跟我說,或許我和他是真的沒緣分吧。”
“我是想說,如果,你和我。”
“不。”代為錦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藍言堅決的打斷。“有一件事,我從來都和你沒說過,就連他我也沒說過,本來今天去找他,就是想要最後做決定到底要不要留在這裏,現如今,我倒覺得我竟變成了一個可憐的笑話。我很慶幸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有你們這些朋友可以依靠,我跟著初言欒去祈水是為了一副畫,若是能找到,我便會離開這裏,永遠的離開。我不想欺騙你,在草原的時候,你對我的好,我確實覺得很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人往往過著安靜舒逸的生活就會忘記還有很多重要的事等著去做,在你麵前,我總是自慚形愧,覺得對不起你,你這麽好,這麽優秀一定可以找到一個愛你的女子,和她舉案齊眉,白頭到老的。”
“而我,注定是生命中的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