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 他隻是愧疚而已
“催眠很複雜，看起來她隻篡改了哲南的一部分記憶，不過催眠這種東西也不是萬能，按理說被催眠者的自我意識很強的話就很難被催眠，我想這也是她整容的原因。恐怕她設計的指令程式很麻煩，如果要讓哲南再次接受催眠消除催眠暗示，需要很長的時間。”甄日月通過電話說道：“如果有辦法讓柳愛憐自己解除對哲南的催眠，相信會簡單很多。”
沈媛深吸了一口氣，要讓柳愛憐主動投降，這有談何容易，她每每看自己的目光都是深深的敵意，就像她要搶走她心愛的玩具的模樣，她懷疑這個天才催眠師腦子可能也有問題。
“她的父母是死在緬甸的？”
“喪生在當地的一次黑幫交火中。”甄日月道：“這個女人很麻煩，如果哲南願意接受催眠治療，我實在不想惹她，但關鍵是她一直陪在哲南身邊，就像，哲南成了她的人質一樣。”
曾經的袁子琳和如今的柳愛憐比起來，恐怕是小巫見大巫了，但就算她是天才，就算她是世界頂級的催眠師，不能改變的事還是不能改變。
“她現在和哲南在法國，你看著辦吧！”甄日月說完掛了電話。
沈媛放下手機，坐得久了覺得腰酸，再看了一眼資料上柳愛憐的照片，起身走到窗邊，甄日月說得對，她想霸占沈哲南，又怎麽會把指令程式做的簡單，解鈴還須係鈴人，她要見她一次才行。
“韓小姐。”湖羽悄無聲息地來到門邊，道：“夫人請您下去，她約了沈夫人喝茶。”
雖然沈媛不懂為什麽冬夫人對柳愛憐這麽熱衷，而且在熱衷的同時總是帶上她，但是這也是個好機會。
幾乎沒有遲疑的，沈媛就同意了，原以為沈哲南會同行，卻沒想到來的人隻有柳愛憐。
柳愛憐見到沈媛的時候也愣了一下，冬夫人是單獨約見她，為什麽帶了沈媛來？
“請坐。”冬夫人指了指對麵的位置道。
柳愛憐也顧不及去想沈媛了，催眠師的本領在於在最短的時間內判斷一個人的性格愛好，才能從這些側麵下手，對他們的內心產生影響，但是有些人短時間內是捉摸不透的，不了解她的所有事，無從下手的感覺才讓人恐慌，而且冬夫人對她，就好像對待一隻實驗的小白鼠一樣。
“叮！”都在默默攪拌著咖啡的時候，冬夫人突然扔了勺子，勺子與咖啡杯碰撞時發出了聲音。
“湖羽。”她伸手喚道。
湖羽推門而入，走到她身邊扶起她。冬夫人回頭看著兩人，道：“失陪一下。”
冬夫人一走，柳愛憐緊繃的神經明顯鬆弛了一些，沈媛看了看她，低聲道：“柳愛憐。”
柳愛憐微愕，雖然身份暴露是遲早的事，但沒想到會這麽快。
“怎麽？”她揚起笑容看著沈媛，“來警告我的嗎？”
沈媛搖搖頭，“我隻是想請你解除對哲南的催眠。”
柳愛憐一笑，譏諷地看著她，“你覺得有可能嗎？”
“為什麽不可能？”沈媛喝了一口咖啡，濃鬱的香味在口中散開，此時的她一點也不心急，“哲南不可能一輩子活在你的催眠下，如果你的催眠真的那麽成功，就不需要去整容了對嗎？”
柳愛憐動作稍稍一滯，但隨即恢複正常，看著沈媛的眼睛道：“這樣隻是為了讓催眠更方便，畢竟你們一起生活了那麽久，能留下的證據實在是太多了。”
“為什麽不幹脆讓他忘了我？”沈媛微微偏過頭，目光被窗外的飛過的鳥兒吸引，“做不到吧。”
柳愛憐手指倏地緊繃，她不是不想這麽做，而是她根本沒辦法直接對沈哲南進行催眠，他的警覺性太高，在照顧他受傷的那段時間，她用藥物輔助才能勉強做到，為此，她甚至去整了容，從他的記憶中了解到原本的沈媛和他的心理障礙才下了暗示，但就是如此，就算頂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沈哲南都不肯碰她，為了不引起他的懷疑，她才反複給他看自己穿著沾血的裙子的照片，讓他認為是因為流產的原因。
恨恨地看著對麵神色平靜的女人，她不明白她究竟有什麽魔力，能讓沈哲南執著如此，就算是到了K市，她也絲毫不敢掉以輕心，每晚入睡之後也會用熏香輔助加強暗示！
“放過他吧。”沈媛誠懇地看著她道：“你這樣做隻會傷害他。”
柳愛憐放緩了神情，注視著她的眼睛，道：“為什麽哲南會更喜歡現在的沈媛，你知道嗎？”
沈媛沒有避開她的目光，道：“現在的‘沈媛’就是以前的我。”
“那我換種說法。”柳愛憐輕輕挪動了一下身子，看沈媛的目光沒有移開，便繼續道：“為什麽哲南會更喜歡以前的沈媛？”
“因為以前的沈媛，比現在善良。”沈媛答道。
柳愛憐點點頭，“哲南想要的是一個家，他希望回到家就能得到陽光的滋潤，他不希望黑暗汙染家的陽光，以前的沈媛，就是現在的我，給了他這種感覺，所以盡管他很迷茫，他也會在不知不覺中去追求這種感覺。”
“是嗎？”沈媛問道。
柳愛憐笑了笑道：“說說你對現在的自己的看法。”
“站在光明與黑暗的界限，能溫暖他也能扶起他。”沈媛眸光一亮，輕笑著道：“你的催眠對我不管用，我比你清楚哲南需要什麽。”
自己的伎倆被戳破，柳愛憐隻是簡單地聳了聳肩，話語頓時犀利起來，“那你告訴我為什麽他不願意選擇你？”
“他是對你失望而已。”
“他隻是愧疚而已。”沈媛淡淡道：“他想給我寧靜，但是這種寧靜又被他一手破壞。”
“柳小姐修習過心理學，相信你一定能理解。”她起身，“無論如何，請不要傷害他。”
沈媛說完就拉開門走了出去，冬夫人就等在大堂，見她出來了，不由一笑，“說完了？”
“嗯……”沈媛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心裏卻越發的不明白了。
坐上車子，湖羽打開了隔音屏，獨自坐在駕駛座，沈媛和冬夫人坐在後麵。
“為什麽要幫我？”沈媛忍不住問道。
冬夫人似乎料到她要問，輕描淡寫地就回答了，“我並不是在幫你。”
她美眸一轉，看著沈媛道：“我隻是想賣韓雪頌一個人情。”
“人情？”沈媛不解地重複道。
“這個你不必知道。”冬夫人晃著酒杯，補充道：“何況相比之下，我更喜歡你一些。”
沈媛苦笑，她該表示榮幸嗎？
“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我的表現嗎？”冬夫人問道。
沈媛腦中立刻回想起那時的情景，她隻覺背上出了一身冷汗，還有驚豔，其他的感覺已經沒有了。
冬夫人不等她回答，繼續道：“你看到我的時候，就像一頭初生的猛獸，又害怕，但卻不想輸了氣勢，想和我較量，這是我最欣賞你的地方。至於柳愛憐，就算她做的再多，也趕不上你了。”
最後那句話似乎很有深意，沈媛呆呆地想著，想待在沈哲南身邊，這是必須要走過的路，就算沈哲南在迷茫，但她始終是她，是沈哲南愛的人，柳愛憐就算模仿的再像，即便她是愛著沈哲南的，也不可能取而代之。
沈媛突然想起冬夫人的事情，二十年前，她也有個情人，她是佛薩?丁的妻子，在世人眼裏，恐怕看到的都是她對丈夫的不忠，但是從她對柳愛憐的態度，還有這句話，證明她對插足他人愛情的人保持著中立的態度。
趕不上了……就是說，如果她和柳愛憐站在一個起跑點，哲南的愛也有可能會給柳愛憐……？！
不對！沈媛拍了拍自己的頭，防止自己鑽了牛角尖，柳愛憐隻是在模仿她而已！
在心底歎了口氣，沈媛自嘲地想，到底還是小家子氣的女人，對待愛情，就是一句話也要斤斤計較。
不過，她看向冬夫人……她的愛情恐怕也是十分艱辛吧！
而柳愛憐，還坐在原地沒有動，看著杯子裏的咖啡慢慢變冷，神情也忽明忽暗，最後她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隻覺得苦澀難以下咽，唇角不自覺露出一絲苦笑，為什麽她會覺得自己這麽沒有勝算？僅僅是一個連自己都比不上的女人，為什麽她會這麽覺得？！
不可思議！
“來了好多人。”艾瑞站在沈媛身後從窗戶向外看去，不禁感歎。
勒阿弗爾，原定時間八點鍾起航，受邀的人也陸陸續續登上波塞雅尼號，密密麻麻的一片黑，看上去十分壯觀。
放下窗簾，沈媛興趣缺缺地走到沙發邊，道：“比起這個，我想早點休息了。”
艾瑞詫異道：“現在八點不到，而且今天晚上冬夫人邀請了你去參加晚會。”
“不想去。”沈媛皺起眉頭，道。
艾瑞吃驚地看著她，從她認識這個女孩子開始就沒有見過她任性的一麵，為什麽今天……？
輕輕一笑，她道：“那好，我去向冬夫人解釋，你休息吧！”她說完關上門走了出去。
沈媛無力的躺在沙發上，隻覺得天花板都在晃動，果然是因為昨晚通宵工作的原因吧！
總算剩下她一個人了，現在能好好睡覺了吧，但是閉上眼睛，腦子裏雜七雜八的東西都冒了出來，太過疲倦反而不能安心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