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虛張聲勢
何五微愕，旋即嬉笑著抱起手臂，蔑視沈媛，“大嫂，沈老大已經死了，大家都知道了，您也別瞞了……”
“誰說他死了？！”沈媛再次提高聲音質問道。
她這樣突然強硬起來的態度讓何五有些尷尬，一掃眾人眼光，他也索性不裝了，反正不就是個女人，隻要沈哲南不在，她還能翻出天來？！
“沈哲南被亂槍射死在緬甸，這個全世界都知道了，沈家人還想捏著權利做什麽？”何五頓了頓，把話說的冠冕堂皇，“我們敬重沈老大才在他手底下做事，現在他不在了，總不能讓沈家一家獨吞吧，再說了，沈家能找得出像狄老大和譚老大這樣的人來嗎？”
他反複將話題往狄紳和譚淇元身上引，無非是讓態度曖昧不明的兩人盡快表明立場，小人伎倆！
“各位兄弟跟著當家做事流血流汗不少，黑走黑道，白走白道，哪一條運輸線不是經過沈家的手？換句話說，大家這些年賺的這麽順利，一部分得歸功於沈家吧！”沈媛冷笑，“沒有沈家，再也沒有誰能有這麽大的權利把路打開！”
“何五，貨銷東南亞，越南、緬甸、泰國是主要市場，沈家沒起之前，一直都由海上輸貨，運大賣小不說還經常遭到當地勢力搶劫……”
“劉誌成，貨銷印度，需求不大，沈家打通遠東地區運輸線之後，你的貨才能運往內戰國……”
“齙牙，貨向內傾銷，以低價賣出打通市場，與蔣柯械鬥爭奪南方市場的時候，是沈家出麵保了你……”
……
沈媛挨個挨個指著一口氣說了十支勢力的貨源貨銷以及沈家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一連說的眾人變了臉色，的確，沒有了沈家的支持，局麵可能會混亂很長一段時間，但是，有需求就有供給，到時候會有千千個“沈家”湧出來，分家，分的就是沈家！
“近段時間，沈家打通了北方的運輸線。”沈媛不管眾人心思，繼續道：“俄羅斯的軍火商人很快就會把貨輸過來！”
“什麽？！”何五不可置信地嚷道，底下的人也跟著咆哮起來，俄羅斯軍械製造技術一向領先，一旦他們的貨輸進來，亞洲這幫土地主也不能有恃無恐了！
剛才說出各方勢力的底細已經夠讓人吃驚了，這次竟然還出了個強勁對手，狄紳眼底藏了一抹興味不著痕跡地看了沈媛一眼。
宋恒平站在沈媛身後，也有些吃驚，沒想到她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記住了這麽多資料，這些話說出來是用來震懾人的，他原想由自己說出，但誰說也比不上沈媛的效果，沈媛示弱則沈家弱，沈媛強硬則沈家強硬，因為她現在就代表沈家！
不少人拍了桌子站起來，伸長脖子恐嚇道：“俄國佬插一腳我們還吃什麽？！”
“沈家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不是真的，別是沈家編出來的！”
底下嗡嗡鬧做一團，沈媛見何五轉身又要跟狄紳說話，便搶先一步大聲說道：“沈家這樣做，自然有沈家的理由。”
“俄羅斯，也是個好地方。”她勾起一抹笑，“他們的貨能進來，你們的貨自然也能出去，而且進出的貨差額優勢在我們這邊！”
底下的人靜了靜，片刻又開始竊竊私語。
何五捏著拳頭看著沈媛，不管沈哲南是真死還是假死，要反了沈家，擴大自己的勢力，隻有這次機會，絕對不能讓這個女人把場壓住！
“狄老大……”
“所有的這一切！”沈媛陡然提高聲音，蓋過了何五，“都是沈家帶來的！”
她向前走了兩步，沉聲道：“這全部都是建立在沈家得利的基礎上！如果沈家失利，或者有人想打沈家的主意，一榮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大家還是懂吧！”
何五氣的牙癢癢，高聲道：“狄老大，譚老大，兩位怎麽說？”
“兩位老大也是亞洲數一數二的，不管怎麽說，沒個人出來領頭是不行的！”
“狄老大，說句話！”
……
終於到了這個時候，沈媛來回看了兩人一眼，這個時候，如果他們誰能站在沈家這邊，今晚就算平安度過了……
“我……”狄紳終於開頭，狹長的眸子轉向沈媛，“還是比較在意沈老大的下落。”
沈媛輕輕擰了擰眉，這個問題才是至關重要……！
何五似乎看出她的難處，仿佛就此抓到了她的把柄一樣，叫囂道：“對！沈家要做主沒問題，讓沈哲南出來！”
人心不足蛇吞象，這些人蟄伏已久，早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反出沈家了！
沈媛抿緊唇，腦子飛快地運轉，這個時候，一味地強調哲南沒有死隻會更加欠缺說服力，要想個辦法徹底斷了這個話題……
“何五，你說當家出事了，拿出證據。”宋恒平站出來說道：“當家十五歲那年發生的事想必大家都聽說過，就憑這點，緬甸那幾個假商人也配動他？！”
此言一出，四座皆震，沈媛暗暗叫奇，這滿座的人，連狄紳臉色都變了變，究竟十五年前發生了什麽事能讓這些人談之色變？！
“我隻想知道沈哲南是不是還活著。”狄紳的態度突然強硬起來，目光咄咄逼人地看著沈媛，“過去那些事不用拿出來說。”沈哲南，你死了的話就別怪我取而代之了！
狄紳態度漸漸明朗，譚淇元也主動起來，道：“大嫂，你說個一二三，兄弟們也不是不講義氣的人！”
軟硬兼施更讓沈媛沒有退路，她餘光瞥了譚淇元一眼，他到底是在幫忙還是在幫倒忙？！難道他看不出來如果有沈哲南的消息能輪得到她出麵？！
宋恒平幾人也覺得棘手了，狄紳是嚇不住的，這裏又是譚淇元的老巢，雙方脅迫，沈媛又能怎麽辦？！
沈媛不解，狄紳明明知道自己的答案不可能是他所想的，他為什麽還刻意問清楚……
目光移動之間，沈媛有一瞬碰到了他的目光，她心下一驚，原來狄紳並不是要等她的答案，而是要看她的反應，從她的反應來判斷沈哲南是否真的出事！
迫人的目光讓沈媛微微一顫，怎麽來收拾這個局麵，怎麽才能收拾這個局麵……
“狄老大說的對，沈家也不必這麽藏著掖著，有什麽放在明麵兒上來說！”何五煽動眾人。
沈媛心中一突，頓時斂了斂神色，道：“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們，當家沒死，也不可能死，反倒是在座的人當中，有背叛者！”
一石驚人，眾人的注意力頓時被移開，劉誌成譏諷道：“新手段？”
何五也道：“沈哲南死了，沈家想穩住我們，還要耍這樣的花招？”
“沈哲南死了。”狄紳看著沈媛，突然勾起唇角陰沉沉地說道。
緊接著，他站起身來，彈了彈大衣，道：“分家吧！”
“哢！”
連連持槍的聲音響起，宋恒平等人全部拔槍對準狄紳，而狄紳手下人也同樣舉著槍，亮亮對峙。
何五巴不得見到這樣的場景，煽風點火道：“分家！沈哲南死了！我們分家！”
沈媛眼神一利，從腰間抽出手槍，對準狄紳的眉心，狄墨手貼在腰間，眼神灼灼看著她。而狄紳身形未動，眼角掃過沈媛時，隱約帶了譏誚，似乎是不屑一顧，小女孩兒果然是小女孩兒……
就在這片刻，沈媛手臂猛然揮動，停住之時已然開槍：“嘭！”
一朵血霧噴出，前一秒還在叫囂的何五，這一秒額頭上已經開了一個血窟窿，雙目圓整，麵容猙獰地向後倒去！周圍的人散開，看著地上已死的人，半晌回不過神來，沒人會想沈媛竟然敢當眾殺人！
沈媛生生咽下自己的心跳，鎮靜地說道：“叛徒！”
宋恒平知道她撐不住了，遂大聲道：“何五勾結韋嚴，讓法國黑手黨進入亞洲，沿海地區不少人被韋嚴的勢力吞噬，沈家為此損失了三艘運輸船，該殺！”
“小人之心！”上官瑗緊接著道：“沈家的地位會讓這些雜碎動搖？！煽風點火挑撥離間，好讓韋嚴的人趁火打劫？！”
虛張聲勢……沈媛手臂發軟，正好借收槍的動作掩飾過去，她穩了穩心神，不去看地上的何五，心想接下來隻要讓沈家的人以處理叛徒的名義介入，今天的集會就會不了了之了……
“我要見沈哲南！”狄紳並未因為何五的死動搖分毫，徑直說道。
沈媛咬牙，這個人……
“你想見我？”一道低沉的聲音從沈媛背後響起，她錯愕回頭，一個高大的身影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她身後，他裹著大衣，壓著帽子，從她的位置看過去隻能看到半張臉，但是也能認出那是她熟悉的那張臉！
“哲南！”沈媛欣喜若狂，快步朝他走去，伸手想擁抱他，卻在看清他帽簷下的眼睛時愣了愣，再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被對方抱住。
這個感覺……
沈哲南的突然出現讓在場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驚懼地眼神就像是看到了地獄來的死神！
狄紳皺了皺眉頭，隨即鬆開，神色變淡：已經沒戲可看可做了！
沈哲南在沈媛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什麽，然後鬆開她，對著狄紳的方向說道：“再會。”
整個套房裏鴉雀無聲，不敢相信沈哲南竟然就這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