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沒有暴力不能製止的事
威廉士立在一邊，看著沈哲南痛苦也幫不上任何忙，剛才那一槍，可能稍稍偏離了心髒一點，沒有當場要了命，但離要命也不遠了，沈媛的情況，恐怕不容樂觀……韓家的人，一個接一個的走了，難道連大小姐也活不下來嗎……？
羅蒂趕走了圍在走廊的下人才來到房間外，看了眼長長靠在牆壁上的沈哲南，再看他滿手的鮮血，心悸無比，以眼神詢問威廉士，威廉士隻是看了眼房間，隨後搖了搖頭。
死寂的沉默，沈哲南閉著眼睛，頭高高地仰著，他不想聞到自己身上血的味道，他無法忍受心愛的人竟然在自己眼前中槍，更無法忍受她離開自己！
不管是誰，不管是誰，他都要讓他付出代價！
“哇哇哇……”正睡著的南媛突然哭了起來，沈媛被嘹亮的哭聲震了一下，他陡然睜開眼，所有的情緒已經沉到了眼底，他大步走到隔壁房間，從嬰兒床上抱起啼哭不已的南媛。
羅蒂看得心驚，猶豫再三上前阻攔，“先生，你要做什麽……？”
沈哲南目不斜視地穿過她，那模樣，說不嚇人是假的，威廉士和羅蒂一步不落地跟了上去。
沈哲南在主臥門前站定，緊緊看著門，仿佛想穿過門看到裏麵的人，他抱緊南媛，說道：“南媛，媽媽就在裏麵，你讓她不要離開。”
不知道是害怕還是被血的味道刺激到了，南媛扯著嗓子嚎啕大哭，在沈哲南懷裏不停地蹬動雙腿，然而沈哲南卻置若罔聞，像雕塑一樣站著，威廉士和羅蒂不敢貿然上前，但看到南媛哭得厲害著實心疼，又怕哭聲幹擾了裏麵的手術……
“哇哇哇……”隻有南媛的哭聲在回響，沈哲南神情麻木地立著，一雙眼睛失去了光彩，死水一樣沉寂，看不透他此時的心情，猜不到他此時的心思，但這樣的他，莫名讓人害怕，甚至連韓礪寒都覺得可怕。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時間越久，絕望吞噬地越多，沈哲南腦子一片空白，他控製不了自己，他知道南媛在哭，他知道沈媛的生命在流逝，耳邊身邊的一切他都能感覺到，可是他的身體動不了，思維動不了，就像片刻被時間定格了一樣，停在了那最驚心動魄的一幕，可他現在，連那一幕也找不到了，完全的白色填滿了他的腦袋……下一步，下一刻要做什麽……他不知道。
沈媛……沈媛……沈媛……沈媛……
南媛嗓子都哭啞了仍舊不肯睡去，羅蒂鼓足勇氣上前奪過她，卻把沈哲南撞得搖晃起來，威廉士察覺不對，連忙過去扶住他，“先生，您怎麽了……？！”
話沒說完，沈哲南高大的身子轟然倒塌！
威廉士架起他對羅蒂說道：“開門，我扶先生去客房休息一會兒……”
“別動……”沈哲南的聲音虛弱而低沉，他緊緊扣住威廉士的手臂站起來，神智也恢複了，“我留在這裏……”
“先生！”威廉士想勸，卻被他一把推開。
沈哲南晃了兩下重新站好，嘴唇發白，他全身都在顫抖，一片毀滅性的空白之後他的感覺擴大了數倍，血的味道越來越重，腦海中反複閃現沈媛中槍的那個場麵，心髒也跟著揪痛起來，那顆子彈同時穿過了他的心髒！
媛媛，別死，你不能死，你不能拋下我，不能拋下小寒和南媛，更不能拋下你的父親和藍焰，這麽多的牽絆你不能一走了之！
羅蒂看到沈哲南去了半條命的模樣，當下抹了眼淚，威廉士也忍不住別過頭，幾個小時前這個男人還是霸氣凜然地模樣，轉眼間，卻像瀕死一般虛弱，如果沈媛有什麽三長兩短，他的精神恐怕也會崩潰！
“媛媛……”沈哲南微弱地呼喚著，他看不到她，心正在潺潺流血。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的門終於打開，一瞬間所有的人都還反應不過來，姚詠燁吐了口氣對沈哲南說道：“子彈取出來了，第一關勉強過了！”
沈哲南花了十幾秒才消化了這個消息，劫後重生的狂喜迅速席卷全身，他正要進去，卻被姚詠燁一攔，“今天晚上要是不發燒命就算保住了，但是你今天不準見她！”上一次沈哲南中槍度過危險期的那一晚，沈媛險些舉槍自殺，這樣驚悚的經曆他不想再有第二次！
“醫生，大小姐怎麽樣了？”羅蒂端了一杯茶給姚詠燁，望了一眼病床上的人。
姚詠燁暗暗歎了口氣，現在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了，沈媛的情況雖然暫時還沒惡化，但是距離度過危險期還有一段時間，實在難捱。
“醫生，不如您休息一會兒，我來看著！”羅蒂看他滿臉倦意遂道。
姚詠燁搖搖頭，又灌了一口茶，他現在是絲毫都不敢放鬆，沈哲南還在旁邊的房間等著，如果沈媛出了什麽事，他實在不敢保證那個人不會發瘋！
……
這樣的冬天難得見到陽光，當一縷清澈的陽光照進房間內的時候，姚詠燁顧不得一夜的疲勞，再次檢查了沈媛的狀況，確認她無礙之後才拉開門走了出去。
隔壁房間內，沈哲南就坐在窗前的小榻上，迎著陽光，頭卻沉沉底下。
姚詠燁到他身邊坐下，道：“媛媛已經度過危險期了。”
沈哲南肩膀動了一下，姚詠燁原以為他要去看看沈媛，卻不料他沒了下文。
“你還不打算通知韋皓他們？”姚詠燁頓了頓又問道。
沈哲南長籲了一口氣，道：“媛媛的情況還不穩定，晚點讓他們知道更好。”
“那這次的事準備怎麽說？”姚詠燁猶豫地看著他，目標很明確是沈媛，但有第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那個殺手沒有找到，沈媛就很危險。
“對外保持沉默。”沈哲南雙目陰鷙，“但是一定要讓媛媛的‘死訊’傳出去。”
“你的意思是要幕後的人自己跳出來？”姚詠燁挑眉道。
“他們的目的無非兩個，韋皓或者我，如果我和韋皓對媛媛的‘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總會有人忍不住做第二次。”沈哲南道。
姚詠燁點點頭，這樣做對沈媛是最好。
“你通知韋皓和恒平，我去看看媛媛。”沈哲南轉身走出房間。
床上的人異常的憔悴和蒼白，沈哲南輕輕走過去，小心翼翼地趴在床邊，握起她冰涼的手柔柔地搓著，希望用自己的溫度溫暖她。
沈媛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脆弱地像用琉璃雕琢的易碎品，沈哲南看著她，卻不敢伸手去觸碰，僅僅一個晚上，她就好像消瘦了很多……他第一次覺得生命脆弱如此，他從沒有想過在眨眼之間就會失去她，但昨天那一幕，生生讓他肝膽俱裂！
“媛媛，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撥開她額頭的發絲，他輕輕印下一吻，溫柔地注視著她，“不會有下一次了。”
靜靜在床邊坐了兩個小時，沈哲南終於起身要走，神色中帶著不易察覺的狠戾。
“媛媛在哪兒？！”韋皓接到電話就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徑直衝上二樓一掌排開書房的門衝沈哲南吼道。
姚詠燁揉揉眉心，這個人……
“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媛媛已經度過危險期了。”
“你在電話裏又是什麽意思？”韋皓喘著粗氣道：“什麽又叫她死了？！”
姚詠燁頭疼地看著他，“簡單來說這是對外散布的一個假消息。”
“假消息？！”韋皓腦子還有些混沌，一聽到沈媛中槍的消息，他著急忙慌就回來了，根本沒聽清楚姚詠燁在說什麽。
“韋皓，怎麽回事？”沈哲南突然問道。
“什麽怎麽回事？”韋皓不明就以地看著他。
“毒品。”沈哲南道：“卡爾?汶萊傳來的消息，隻巴黎輸入的毒品就翻了三倍。”
韋皓臉色一沉，扯扯領口做到一邊，瞥見還有冷茶，端起來灌了一口，一個激靈過後，人也冷靜不少，他道：“有人在往法國大量輸入毒品，美洲的幾個販毒頭子關係也緊張起來，原本韋嚴手下的勢力也猖獗起來。”
“收拾不下來？”沈哲南冷睨著他，口氣不善，“你就這點本事？”
“法國這麽大的地方，要快速收服那些人不是那麽簡單的事，何況沒有找到始作俑者，販賣毒品的人殺多少有多少！”韋皓抬眼對上他的眼睛，也不相讓。
“那就有多少殺多少！”沈哲南聲音寒冷刺骨，“不能從源頭找起就從下遊往上追，下麵殺的幹幹淨淨，我倒想看看那個始作俑者還有沒有本事把毒品送進來！”
姚詠燁和韋皓同時皺了皺眉：做到即便有貨也沒人敢拿的地步？！
“獅子即使是睡著了也還是獅子，容不得那些渣滓騎上頭來！”沈哲南唇邊綻出一朵冷笑，“沒有暴力不能製止的事！”
韋皓被他這模樣駭住，半晌才道：“你真的是……瘋了！”
沈哲南轉眸看著他，“不敢嗎？”
韋皓嗤笑一聲，“有什麽不敢，你來多少我就敢接多少！”
姚詠燁在旁邊忍不住搖頭，這兩個人骨子裏都是瘋子！
沈哲南從桌上拾起一個U盤拋給韋皓，“必要的時候，法國政府也可以利用。”
韋皓邪邪一笑，握了握手裏的東西，道：“瞧好吧！”
姚詠燁看著轉身一趟子又跑走的人，頓時有些無語，他到這裏來到底是做什麽的？
定了定心神，他問道：“需要把媛媛轉移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