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盡人事聽天命
韋皓和上官瑗正趕著飯點兒過來，一進門就熱熱鬧鬧地坐下了，二十二人的長桌上，桃紅色的葡萄酒正散發著香甜的味道，豐盛的晚餐色香味均是頂級，沈媛與沈哲南對視，而後同時舉杯，其他人也紛紛端起杯子，這樣的場景，就像是一家人。
“幹杯！”
“小姐，有客人找您。”羅蒂從綠幽幽的常青藤架下走過來說道。
沈媛以為是公司的事，於是將南媛交給沈哲南，點點頭離開。
“韓家真是大富大貴啊！”還沒走近客廳，就聽到卡爾?汶萊那玩世不恭的腔調。
沈媛笑了一聲，道：“汶萊警官這麽有空？”
卡爾?汶萊放下茶杯，皮笑肉不笑地看著眼前淺笑盈盈的女孩子，心想果然是沈哲南養大的，表麵溫順實際狡詐。
“我說，邵苑在我那兒放了那麽久了，你也不準備接走？”吃吃喝喝倒是小事，關鍵是韋憬通過高層給他施壓，三天兩頭被叫去訓話，還要時時提防著殺手，連著好多天都沒能睡個好覺！
沈媛整了整衣擺坐下，捧起一杯茶看著他，笑眯眯地說道：“可是眼下這種情勢，我覺得她待在你那裏比較安全。”
“當初我隻是答應你保護他們，可沒答應你照顧他們！”卡爾?汶萊忍不住拍桌子，“現在你們輕輕鬆鬆地享受生活，就把這燙手的山芋丟給我，無商不奸！”
沈媛並不惱，沉靜道：“這樣吧，再讓她多待五天，五天後我會派人去接她。”
卡爾?汶萊半信半疑地看著她，“當真？”
“當然。”沈媛笑靨如花，“商人也有商人的信用。”
卡爾?汶萊表示十分忐忑，越是燦爛的花朵越是有毒，她能笑成這樣，會是好事嗎？
不過跟她談總好過跟沈哲南那個油鹽不進的人談！
重新放下茶杯，他彈彈風衣，又拿起自己的帽子道：“我等著韓小姐的大駕光臨。”
他走後，沈媛輕輕歎了口氣側身窩進沙發裏，尹藝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了出來，調笑道：“軍火頭子和法國警官攪到一塊兒，很危險哦！”
沈媛彈了她的額頭一下，道：“我好歹也是個商人，和警察打打交道也是很正常的事。”
不輕不重有點癢，尹藝摸了摸，坐到一邊道：“你五天後真要去接邵苑？”
“你覺得呢？”沈媛反問道。
“我覺得。”尹藝想了想，神色裏多了七分嚴肅，道：“現在還是不要把邵苑接回來的好。”
“法國現在亂成一團，韋嚴不知去向，雖說生還的機會不大，但是不排除這個可能，如果他還活著，再加上韋憬，說的不好聽，邵苑就是個定時炸彈，也不知道哪天會爆炸，與其放在身邊，不如放在其他地方。”
沈媛愣了愣，突然一笑，道：“小藝，你很聰明啊！”
尹藝撇撇嘴，挑眉道：“那你剛才是騙卡爾?汶萊的咯！”
沈媛點點頭，又搖搖頭，尹藝追問道：“別賣關子了，趕緊說。”
“時間可能會長一點，但是把邵苑送走是必須的，卡爾?汶萊隻是一個小小的警官，他撐不了多久，韋憬這些人很快就會失去耐性，真正的殺手沒有找到，他們遲早會翻臉，還有韋嚴，也許正藏在什麽地方。道上有道上的規矩，如果韋憬上門來要人，隻要邵苑不在，他們也莫可奈何，所以最終還是要把邵苑送走。”
“但是世事無絕對，邵苑離開法國，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她的運氣了。”
尹藝看她眉間籠上一縷憂色，不由道：“哲南哥哥手下的人也很強，保護邵苑而已……”
沈媛擺擺手，有人殺了韋比爾，有人在借用哲南的身世挑撥沈家，說起來做這些事任何人都可以，但沒有人浮出水麵總給人一種不安的感覺，也許下一步暗棋就在腳下。
“我隻是說萬一而已。”她輕道：“盡人事聽天命。”
氣氛有些沉重，尹藝一下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她看著眼前的女子，明明比自己還小，但是身上那份成熟感卻是她沒有的，這些真的和經曆有關吧，不過也好，要是她到現在還是天真不知世事，那也配不上沈哲南了！
又和尹藝說了一會兒話沈媛才回到花園，南媛已經睡得香甜，她笑笑道：“我讓盧媽抱她進去睡。”
“沒關係，我抱她。”沈哲南身子放得很平，南媛趴在他身上就像趴在床上一樣，睡得十分安逸。
“我打算把邵苑送走。”沈媛坐下來輕聲說道。
沈哲南點點頭，“也是該送走了，另外我讓人找到齊肅了，他會保護邵苑的。”
“這樣最好不過了。”沈媛道，頓了頓，她抬眸，“可是殺死韋比爾那個殺手一點消息也沒有，韋皓要收服法國黑手黨的小分支也很困難啊，沒有一個堂堂正正的理由。”
沈哲南雙眉一揚，“他腦子也不笨，韋比爾的事，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找個替死鬼。”
“替死鬼？”沈媛一頓，“誰？”
沈哲南眸間厲色一閃，“當然是韋嚴。”
“為了除掉對手，不惜殺掉自己無用的兒子來達成嫁禍的目的……”他低沉笑道：“對韋嚴那種人來說，不是不可能。”
“不過沒有說服力吧……”沈媛低忖道。
“現在在法國，韋嚴的勢力一盤散發，內部都在爭著接手，還有外界的吞噬，最強的就是韋皓了，隻要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那些實際上也不相幹的人再叫嚷也沒有價值了。”沈哲南犀利地分析道。
“那韋憬呢？”沈媛緊接著問道。
沈哲南看著她一臉急切的樣子笑了起來，不過怕驚著南媛特意壓低了，“媛媛，你這模樣還真像個求知欲旺盛的孩子。”
沈媛拍了拍臉頰道：“事情不在掌控範圍內的感覺真不好。”
沈哲南卻是讚賞地點點頭，“做大事的人就是需要這種魄力，俯視全局才能權衡利弊。”
沈媛被他說的有些喪氣，瞪直眼睛看著他，“明明和我一樣天天窩在家裏，卻還能知道得這麽清楚！”
沈哲南倒是毫不客氣地笑笑，“沒辦法，天才就是這樣，想不聰明都難。”
沈媛“噗嗤”一笑，“男主外，女主內，我滿足了。”
沈哲南抓了抓頭發，被老婆奴役，他心甘情願。
腳步聲從花架後傳來，盧媽微微臃腫的身子走了出來，一眼就看到睡著的南媛，連忙過去抱了，壓低聲音說道：“先生，小姐，曲夫人的醫生來了。”
沈媛與沈哲南相視一眼，神色有些沉重，盧媽又說道：“醫生說情況好像有些不好。”
沈媛心情十分複雜，韓雪燕早給韋嚴虐待的不成樣子，長期的饑餓幾乎弄的她不成人形，更不說那些慘無人道的對待，韓雪燕一手促成韓雪頌癱瘓，而她的女兒曲瑤殺了韓雪穎，要說恨，是十分恨的，但是當初對她見死不救……卻十分愧疚……
手被人握住，她抬頭，正對上沈哲南的眼睛，墨色眼瞳給人一種安定的感覺，她也漸漸放寬了心。
醫生在待客室，見兩人進來忙起身道：“沈先生，沈太太。”
“請坐。”沈哲南比了個手勢，醫生頓了頓才坐下。
“弗朗醫生，曲夫人的病情怎麽樣了？”沈媛問道。
弗朗醫生歎氣搖頭，來之前雖然有了準備，但沈媛的心口還是不免像被石頭砸過一樣，轉念卻又有點自嘲，兔死狐悲……大概就是她現在的心情了。
弗朗醫生拿出一個紙袋放在桌上，“曲夫人托我將這個轉交給沈太太。”
沈媛拿過抽出一看，果然是韓雪燕手中的股份，她有淡淡的惆悵，在韋家被折磨的這麽慘她也沒有交給韋嚴，雖然說交出也不一定能逃過折磨，但她卻沒有自殺的舉動……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韓雪燕也是個了不起的女人，韋嚴的情。婦，支撐起曲家的女人。
她突然萌發了要去看看韓雪燕的念頭……
“另外，曲夫人還說沈太太不用去看她了。”弗朗醫生接著說道：“她說她想一個人離開。”
沈媛一頓，沈哲南扶住她堅硬的肩膀，對弗朗醫生說道：“請你代我們照顧她。”
弗朗醫生起身道：“這是應該的。”
“聶叔，送弗朗醫生出去。”沈哲南吩咐道。
“弗朗醫生，這邊請。”
弗朗醫生朝兩人點頭後才跟著老聶走了。
沈媛看著手裏的讓渡書，竟然覺得異樣沉重，她回頭看著沈哲南，“這下算不算是扯平了？”
沈哲南鬆了口氣，笑著點點頭。
第二天，弗朗醫生傳來了韓雪燕的死訊，沈媛也把這件事告訴了沉睡著的韓雪頌，韓家的人死也死的差不多了，要說最痛苦的，恐怕就是他了吧！不管是痛苦也好，幸福也好，沈媛都會說給韓雪頌聽，如果他還能聽到自己說話，遲早有一天會醒過來了，對此，她堅信不疑！
“媽媽，梁阿姨來了。”韓礪寒推開門走進來，站到沈媛身邊，又對著病床上的人喚道：“外公。”
沈媛把韓雪頌的手放回被子裏，牽著韓礪寒輕輕走了出去。
幾個女人湊了一屋子，梁詩看向倒茶的沈媛，問道：“媛媛，這麽急找我們來是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