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用我找回的一切交換你
“智慧如果無法戰勝強權，那這個世界恐怕還停留在原始時代。”她沉靜道：“宋恒平，我和哲南在一起已經是不能改變的事實，為什麽你不肯接受現實？”
“我有選擇的權利。”
“這不是建議，而是要求！”沈媛放硬了口氣，“不管你心裏怎麽想，但是請你不要在任何時候，以你的自我想法，拖哲南的後腿！”
她說完轉身就走，宋恒平看著她的背影，克製不住地一拳打在牆上，垂頭看著地麵，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眼裏晦澀不明的火焰似乎越燒越旺。
沈媛沿著走廊返回，心中多少有些失落，剛歎了口氣，抬眸卻看到靠著牆邊站立的譚淇元。
神色頓了頓，她打算直接越過他。
“沈媛，你就不打算看看韋皓嗎？”上揚的語音中盡是質問。
沈媛覺得好笑，停住腳步轉身回去，反問道：“你覺得我是以陌生人的身份還是嫂嫂的立場去看他？”
譚淇元一噎，聲音低了下來，“他傷的很重。”
“不管我的事。”沈媛轉身欲走，旁邊病房的門突然打開，一隻手阻攔了她的去路。
韋皓穿著病號服，英俊的臉上多了寄出烏青的傷痕，右腿上裹著厚厚的紗布，他一隻手撐著房門，一隻手拽著她，神色裏是濃濃的落寞，以及快要發瘋的寂寥。
“我可以交換嗎？”韋皓似是在自言自語，“用我找回的一切交換你……”
沈媛狠了狠心，拉下他的手道：“那些本來就是你的。”
韋皓一愣，隨即說出她的潛台詞，“而你本來就不是我的？”
沈媛甚至難以理解韋皓的執念，他和沈哲南的心結已經解開，而她和他之間並沒有太多故事，怎麽會讓他潦倒成這副模樣！
譚淇元看得怒火中燒，他快一步攔住她道：“你這個女人有沒有心，韋皓為你弄成這樣，你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嗎？！”
“好！”沈媛看了他一眼走回韋皓跟前，對上他的目光道：“韋皓，我真是看不起你，你隻會拿著你那點兒自以為是的悲傷怨天尤人，除了傷害自己傷害別人你還能幹什麽？”
韋皓看著她，難以回神。
沈媛緩了口氣繼續道：“你想要的一切都回到了你身邊，你還有什麽好不滿的，看看別人，你已經幸運多了！”
話落音，人也頭也不回地走了，連譚淇元都愣在原地，沒有攔她，而韋皓雙肩重重垂下，最後竟是大笑。譚淇元看他的神色，不由鬆了口氣，笑了笑，還是罵管用。
轉身進到病房，韋皓就掛了個電話回老宅，“把家裏恢複成原樣。”
譚淇元關上門走到他身邊，道：“你說你是不是欠得慌，非要找人過來罵你一頓才舒服。”
打趣的話語並沒有半分惡意，連韋皓都笑了起來，道：“自己把自己催眠太久了，原本是什麽樣子都忘了。”
譚淇元不禁道：“我真是不明白，你和沈哲南是兄弟，兩人都栽在一個女人手上，還真是冤孽。”
韋皓不置可否地側了側頭，窗外陽光正好，燦爛的有些耀眼，也是他一直害怕的東西，陰暗，已經從他的心裏擴散到他的全身，他看得到的東西太少。其實那天在療養院沈宗德跟沈哲南說的話他都聽見了，沈哲南並不是沈家的人，可就是這樣，沈哲南依舊安然無恙地享受著一切，好像所有的事對他不能造成衝擊，相比之下，他心中湧起的快慰讓他覺得更加自卑，所以他變本加厲，想把這個外人驅逐出去。每個人都由著他，沈老爺子默認，沈宗德不管，露妮絲黯然，而沈哲南沉默，就連他以為會怒不可遏的沈媛都是淡然處之……這一切就像是個笑話，他自演自導，自我觀摩！
沈媛說的沒錯，隻要他稍微改變一點態度，整個沈家都會改變，隻要他和沈哲南和平相處，對所有人的傷害都會降到最低……可是想通了這些，他依舊失落，他最渴慕的，始終都不屬於他！
那個像天使一樣的女孩，他隻能遙遙相望，這是否就是他曾經追求的救贖？那麽沈哲南呢……？
罷了，沈哲南，從此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吧！
“寶寶的臉真軟！”傑恩戳了戳南媛的臉頰，搓搓手在一邊興奮地手舞足蹈。平時盧媽在家裏看孩子是決不允許他碰南媛的，所以沈媛照顧南媛的時候，盡量讓他們一起處一處。
沈媛回頭衝沈哲南笑了笑，又牽過傑恩的手輕輕放在南媛的小臉蛋上，道：“傑恩記得要這樣輕輕的，不然寶寶會哭的哦。”
傑恩鄭重地點點頭，道：“傑恩知道了！”說著順著沈媛的手伸出一根指頭用指腹在南媛臉上輕輕滑動。
“啊啊！”南媛吐著小舌頭鬧騰，一雙粗粗的手臂甩來甩去，猛地抓住了傑恩的手指，逮著就往嘴裏送。
沈媛連忙把他的手拉出來，道：“手指不能給寶寶吃。”
“哦……”傑恩像隻大型犬蹲在沈媛膝蓋邊，眼巴巴地看著南媛，道：“寶寶能吃冰淇淋嗎？”
“也不能。”沈媛拍拍他的腦瓜十分有耐心地說道。
“那寶寶吃什麽？”傑恩好奇地問。
“當然是媽媽的奶水呀。”沈媛解釋道：“還有奶粉。”
傑恩盯著她的胸部道：“那傑恩能吃奶水嗎？”
沈媛被他著“純真無邪”的問話弄得有些尷尬，一旁的沈哲南終於忍不住了，扔下手裏的書不滿地捏了捏手指，隻有八歲就敢肖想他的女人了？！他都沒能吃得上！
沈媛看著他黑下來的臉，連忙轉移了話題，“去廚房看看晚飯做好了沒有。”
傑恩打心底裏有些懼怕沈哲南，於是就趕緊跑了，貝貝也跟著他晃悠去了廚房。
沈哲南突然說道：“我們不在家吃晚飯。”
沈媛轉身將南媛交給傭人，還親了親她的臉頰才道：“要去哪兒嗎？”
沈哲南走到她身後，示意傭人把孩子抱走，然後圈住她的腰肢道：“曲潼出麵，為藍焰在純和大廈辦了個舞會，想過去看看嗎？”
沈媛冷笑了一聲，道：“當然！”
夜晚如期而至，沈媛身穿一襲白色晚禮服，柳腰盈盈，長裙曳地，挽著身穿黑色禮服的沈哲南踏入會場，從門口至大廳中央，都有不少人上前問候，她也回以公式化的笑容。
許久沒有穿過高跟鞋，走了一會兒下來腳有些發疼，沈哲南還要應付來往不絕的商界朋友，她便尋了一個地方獨自呆著，搜索了全場也沒看到曲潼和曲瑤兩兄妹，倒是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媛媛！”袁子華顯然也看到她了，意氣風發地走了過來。
沈媛笑著打量了他一下，道：“幾天不見，越來越有官味兒了。”
袁子華笑著向她舉了舉杯，道：“等得空了再去拜訪醉南山莊，順便看看南媛。”
袁家這個時候的確應該少與外界來往。
“不過我看你倒是很悠閑。”沈媛揶揄道：“這難道不是連坐製？”
袁子華抬了抬肩，道：“老頭子正在極力斡旋，想把袁子琳保出來。”
沈媛嗤笑了一聲，“我看難。”
袁子華晃動著手裏的杯子，目光深邃，意有所指道：“豈止是難，我看是難如登天。”
沈媛現在看袁子華，才恍然發現他和袁子琳其實很像，都是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親情這些東西，在他們眼裏都看得很淡。
掩去眼中的情緒，她笑道：“我聽醫生說你隔兩天就會去看看鬆芳。”
“是啊。”袁子華道：“醫生說她的情況在好轉，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醒。”
“人在做天在看，一切都有因果。”沈媛道：“所以鬆芳也會好起來。”
袁子華會意一笑，卻假裝沒有聽出她的話中話，道：“我先離開一下。”
“請便。”
看著他的背影，沈媛難免心生感歎，什麽時候跟袁子華說話也要這樣夾槍帶棒了，但是不能否認他的改變，袁家風雨飄搖，他還有心思出來參加舞會，袁老頭恐怕會被氣得七竅生煙。
慢慢抿了一口酒，沈媛帶著淺笑看著周圍穿過的人，神色有些漠然。
“沈小姐。”身後有人靠近，她回頭，是她等了一晚上的正主兒。
“曲先生。”揚起精致的笑容，沈媛麵對走過來的禽獸，笑容假到了極點。
曲潼穿著正式的禮服，但舉手投足仍然不受拘束，連眼神都不曾收斂一下。他細細地看過沈媛一遍才抬起頭來道：“你今晚……非常漂亮。”
“謝謝。”沈媛無心去研究他的目光，隻是看到他就想起傑恩身上累累的傷痕，想起這對兄妹是怎樣對一個智力隻有八歲的人下的狠手！
“能和帝行合作，我代表母親感謝沈小姐。”曲潼舉杯道：“發展中國市場一直也是大伯希望的，我們替他完成了這個願望，他如果知道，一定會非常高興。”
“也代我向你母親問好。”沈媛笑裏藏刀，“下次拜會，一定會送上大禮。”
曲潼眼神一頓，旋即又笑道：“客氣了。”
“不會。”沈媛微微偏頭看著自己杯子裏剩下的一點香檳，淡淡道：“來而不往非禮也……”
“哥哥……！”曲瑤的聲音突然插進來，耳邊一陣風掠過，沈媛隻感覺眼邊一道紫色的影子跑了過去，再抬眸時，曲瑤依然出現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