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你怎麽知道他的痛苦
“你不是沈哲南，你怎麽知道他的痛苦？”沈媛冷道：“他從小就沒有母親，八歲就被選入特種部隊，每天麵對的都是殘酷的訓練，甚至連親人都見不到一麵，你又知道他過的快樂？！”
“那是他活該！”韋皓打斷她，“是他母親搶走屬於我母親的東西，不過那個女人死得早，不然她看到今天的局勢一定會後悔她的所作所為！”
“你簡直不可理喻！”沈媛憤怒，且不說他將上一輩的恩怨盡數報複到沈哲南身上，死者為大，都過世這麽多年的人他也出言不遜！
“我和母親被家族拋棄，受盡苦難才活了下來，那個時候誰又想到過我們！”韋皓麵帶痛色，被人欺淩，被家族打壓，那樣的人情冷暖，又是多少人能體會到的！
“我要回K市。”沈媛轉身欲走。
“不可能！”韋皓抱著手臂對著她。
沈媛看著跟前四個人牆般的彪形大漢，回頭怒視他，“你究竟要怎麽才肯放我走？！”
“等你愛上我的時候。”韋皓道。
“不可能！”沈媛依舊是那句話。
“那你這輩子都不可能離開！”韋皓冷下麵容。
沈媛氣結，剛想說話腹部卻傳來一陣劇痛，她腳步不穩地扶著肚子直抽氣。
韋皓一驚，連忙扶住她道：“堅持一下，我送你去醫院！”
沈媛有氣無力地推著他，咬緊牙關道：“滾開，不用你假好心！”
韋皓眸色陡沉，“你連孩子也不想要了？”
沈媛恨恨地看著他，卻不敢用孩子做賭氣的資本，再次劇痛後，也隻能任由他抱起。
沈媛臉色蒼白，嘴唇也沒了血色，額頭冷汗淋淋，她用力揪著韋皓的衣服，艱難道：“如果……孩子出了什麽事……我不會放過你！”
韋皓的臉色沒比她好多少，顧不得沈媛掐著他，瘋狂往醫院奔跑，沈媛不能有事，她不能有事……！
“病人沒什麽大問題，這是生理性的疼痛，屬於正常現象，不過懷孕的人要保持心平氣和，有利於胎兒健康。”醫生笑著說道。
“謝謝醫生。”韋皓送醫生出去了，才折過身來坐到床邊，溫柔注視著沈媛道：“渴嗎，我倒水給你喝？”
沈媛直直望著窗外，語氣沉靜地問道：“我和哲南是堂兄妹的事也是你安排的吧。”
韋皓有片刻錯愕，好看的眉毛微微上揚，但沈媛的神色中分明沒有試探，他放下水杯，道：“這樣不是更好嗎？”
沈媛有些想笑，一句“更好”就能讓別人的痛苦消失？
“K市就是戰場。”韋皓替她拉了拉被子道：“隻有你離開，我和沈哲南才能毫無負擔的全力以赴。”
“現在你得償所願了？”沈媛諷刺道：“就算你毀了沈家，沈宗德就會活過來？你的母親就會複明？你的痛苦就會變成甜蜜？”
“韋皓，你太傻了！”
韋皓微微動容，“媛媛，你不懂，這就是我活下去的目標。”
“那恭喜你達到了。”沈媛轉眸冷睇著他，“希望你還能找到下一個目標。”
她帶刺的話讓韋皓蹙起眉頭，“你先休息吧，下午我會送你去白羅古堡。”
沈媛默不作聲，現在對她來說去哪裏都無所謂了，隻要留在法國，就等於處在韋皓的軟禁之下。
讓沈媛詫異的是，下午來的人隻有雷斯?德。
他帶著一副黑框眼鏡，掩去了眸中的犀利，彬彬有禮道：“沈小姐，我是雷斯?德，希望你還記得我。”
沈媛翹起嘴角，“當然，記憶猶新。”
雷斯一笑，道：“是韋讓我來接你的，他去K市了，近一段時間可能都是我來照顧你。”
沈媛拿上自己的遮陽帽往外走，邊道：“有勞了。”
她身後的雷斯提了提自己的眼鏡，淺笑跟上。
白羅古堡。
當沈媛下車的時候才記起這是上次她和沈哲南來參加舞會的地方。行李早就被司機搬了進去，傭人和管家分列在大門兩側，用地道的中文說道：“歡迎回來，小姐！”
沈媛扶著肚子，還真是被這排場嚇到了，歡迎回來？真是具有幽默感。
“沈小姐，請。”雷斯說道。
步入大門時，一個女傭接過她的帽子，問道：“小姐，需要沐浴嗎？”
“不用。”沈媛搖頭，她來這兒可是做囚犯的。
雷斯笑了笑，道：“沈小姐，你完全可以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
沈媛回眸，給你了他一個燦爛如花的笑容，“這句話你應該去對籠子裏的獅子說。”
雷斯眸中有異光閃過，卻是不動聲色，“中國式的幽默。”籠子裏的獅子？一個孕婦？
沈媛不看也知道他在想什麽，半真半假地問道：“沒有入獄守則嗎？”
雷斯笑意不減，“沈小姐，逞口舌之快不如既來之則安之。”
“我會記得你的忠告。”沈媛說著轉向旁邊的傭人，“我的房間在哪兒？”
“請跟我來，小姐。”
“對了。”雷斯突然叫住她，“如果可以請多去花園走走。”
沈媛的腳步沒有一絲滯留，徑直上了二樓。傭人將她帶到走廊最裏的一間，頗為熱情地說道：“這是先生親手布置的，房間裏的裝飾都是中國風格，窗口向外看能看到整個花園，也是白羅古堡視野最好的房間……”
沈媛走到窗邊，傭人搶先一步拉開窗簾，她頓了頓，垂眸看向窗外，果然是她上次誤入的那個小花園，視線掃過小噴泉，再次落到葡萄架下的秋千上。
“她是誰？”沈媛指著那個坐在秋千上的女人，從窗口看隻能看到她的背影。
“她是先生的母親，露妮絲夫人。”
韋皓的母親，就是眼睛失明的那個女人。
“您要去問候一下夫人嗎？”傭人揣摩著她的心思。
沈媛點頭。
獨自進入小花園，她道：“你好。”
說罷又馬上換成法語再說了一遍。
“沒關係，我會漢語。”女人轉過身來，目光溫柔地注視著她。
沈媛著實一愣，這樣熟悉的對白和場景，這個女人，分明就是她上次見到的那個，她竟然就是韋皓的母親！她不是失明了嗎？
露妮絲穿著粉紅色的紗裙，一頭金發簡單挽起，幾縷散落在肩頭，隨意而又精致。
“要紅茶嗎？”露妮絲走到葡萄架下，動作細致地整理著她的茶具。
沈媛偏頭看她的動作，很精準，並不像失明的人，為什麽韋皓會說她失明了？
思索間露妮絲已經倒好了茶，向她招手。
喝了一口紅茶，沈媛不由笑道：“夫人的紅茶泡得很好。”
露妮絲凝視著她，又將目光移到她的腹部道：“孩子多大了？”
沈媛放下茶杯，雙手放在凸出的腹部上，道：“已經七個月了。”
露妮絲滿是笑意，“孩子長得很健康啊。”
“小東西可能吃了，弄得我也跟她一塊兒胖。”沈媛放鬆下來，笑意盈盈道。
“孩子能吃是好事。”露妮絲道：“我懷皓皓的時候也這樣，肚子大得特別厲害。”
沈媛的笑容頓住，猶豫了一下才問道：“冒昧問一句，我聽韋皓說您的眼睛失明了，但是……”
露妮絲突然笑了一下，抬手撫了撫自己的右眼道：“隻是這一隻右眼而已，不影響我的正常生活。”
“對不起。”沈媛歉意道：“問了您這樣的問題。”
“沒關係。”露妮絲慈祥地看著她，道：“你的孩子不是皓皓的吧？”
沈媛搖頭，又問道：“您還記得沈宗德嗎？”
露妮絲神色一頓，略帶僵硬地轉過來，“你說宗德？”
“你認識他嗎？”她忍了忍情緒道：“他過的好嗎？”
沈媛一驚，沈宗德已經死了十八年了，她不知道嗎？
不等她的答案，仿佛是自我安慰般的，露妮絲喃喃念道：“他一定過的很好，他有個漂亮的妻子，還有一對雙胞胎兒子，怎麽會過的不好呢？”
沈媛不得不震驚，露妮絲的記憶究竟停留在什麽時候，她難道不知道駱錦蓉已經去世了？又或者是韋皓騙她的？
“夫人，您有多少年沒有離開過這座古堡了？”她不由問道。
露妮絲一怔，回憶了一下道：“大概七八年吧……是不是有什麽事我不知道的？”
沈媛看她脆弱的模樣，到口的真相也咽了回去，她不能肯定眼前這個精致的女人是否能經得起這一打擊，但是她眼睛裏的寂寞是騙不了人的，她肯定也想去K市看看吧……但是這樣，韋皓才不能讓她回去。
“夫人，您恨沈家嗎？”沈媛難過地看著她，她所知道的沈家，恐怕還停留在駱錦蓉死之前，那個時候沈宗德是多麽幸福美滿，相對的，她懷著孩子慘淡離開，換做任何一個人也會懷恨在心吧！
露妮絲神色有些哀傷，“我從沒有恨過沈家，當年的事宗德也是迫不得已，但是韋皓那孩子卻放不下心結。”
也許韋皓的恨，絕大部分是來自為他母親的不平，沈媛微微歎息，道：“韋皓很愛您。”
露妮絲笑著點點頭，擺弄一下身邊的葡萄藤，道：“他很能幹，我以為我們母子注定煎熬一生，但他卻像他父親一樣聰慧，他能在法國立足，我由衷的高興。”
韋皓曾經提過他被家族拋棄的事，露妮絲的家世應該也不簡單吧。
“夫人，你想離開這裏嗎？”沈媛道：“去外麵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