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棋逢對手,才有爭奪的欲望!
韋皓挑起唇角,“我知道。”
“但是中國有句話叫伸手不打笑臉人,我相信媛媛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女孩。”
沈媛禁不住又是一身雞皮疙瘩,道:“你什麽時候能剝了你花言巧語的外衣跟人說話,不是每個人都吃你那套外交辭令。”
韋皓眸中激起深深的笑意,“媛媛想深入了解我嗎?”
沈媛確信,溝通障礙確實無處不在,她端著果汁繞開他,“失陪了。”
沈媛抬腳就要離開,卻被韋皓大手一攔,她下意識側身,冷不防卻被人猛地拉開,仰頭一看,竟是沈哲南。
“哲南。”
沈哲南將沈媛攬在懷裏,極具占有意味地看著韋皓,冷道:“韋先生,我想媛媛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韋皓那雙一向含笑的狐狸眼頃刻間迸射出兩道利光,快如閃電,就在沈媛眨眼間已經收斂下去,恍如幻覺。
“那作為合作夥伴,我邀請沈小姐共舞一曲,不算過分吧。”韋皓微笑著伸出手。
沈媛下意識望向沈哲南,後者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輕輕放開她,道:“隻跳一支舞。”
沈媛將果汁交給沈哲南,任由韋皓牽著滑入舞池。
從沒有一個男人像沈哲南那樣接近自己,沈媛盡力拉開兩人的距離,但腰被韋皓控製著,她也無法掙脫。
“媛媛,為什麽要那麽排斥我?”韋皓輕佻的笑似乎完全退卻,隱約還有些受傷。
沈媛噎了一下,又抬頭看他,道:“我隻是不太習慣你這樣的人。”
韋皓幾乎要為她的直白捶胸頓足了,他這樣的人,他是什麽人,周遊在名媛貴婦之間從未吃癟的他,竟然被她這樣看輕。
看了從旁“監視”的沈哲南一眼,韋皓故意靠近她,低聲說道:“難道你就習慣沈哲南一直控製著你?”
沈媛往後退了退身子,韋皓卻又如影隨形,她蹙眉道:“你嘴邊總離不了哲南,你該不是在打他的主意吧?”
看她說的煞有介事,韋皓忍不住笑起來,道:“要從你手上搶人,我還沒有那份自信。”
沈媛也彎唇一笑,道:“那就好。”
“法國有很多名勝,要是想出去玩兒,可以隨時找我。”韋皓溫文笑道。
“你在法國長大?”沈媛揚眉問道。
韋皓帶出一個舞步,接著道:“這裏的一切我都很熟悉。”
“嗯。”沈媛應了聲,舞曲也接近尾聲。
韋皓明顯看出她的心不在焉,貼著她腰的手收了收,兩人的距離瞬時拉近,他低頭在她耳邊說道:“媛媛,跳舞時不看著你的舞伴是很不禮貌的舉動。”
沈媛稍微釋然,嫣然一笑,“你會原諒的哦!”
韋皓心不由一軟,弄不清這丫頭哪兒來的魔力,隨便一個笑容就能讓人繳械投降,她身上,到底有什麽與眾不同?
一曲終了,他略微不舍地鬆開她的手,道:“媛媛,不能開空頭支票。”
沈媛揚了揚手,就往沈哲南的方向走去,兩人熟稔地靠在一起,仿佛幾十年培養出來的默契一般,自然閑適,韋皓控製不住心中的妒忌,為什麽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擁有一切?!
沈哲南抬眸迎上他的眼神,黑眸中全無情緒,淡淡地看著他,韋皓勾唇笑了笑,眸色中也是暗藏的鋒利。
棋逢對手,才有爭奪的欲望!
又在舞池裏走了幾圈,沈媛已經有了回去的衝動,剛要開頭,大廳裏的燈火卻陡然全滅,片刻的沉寂後,一束聚光燈打在舞池中央,主持人拿著話筒走過去,頗為激情地宣布著接下來的節目。
“什麽叫雙蝶?”沈媛低聲問道。
“主持人抽牌,同色同案的為雙蝶。”沈哲南不易察覺地冷笑了一聲,並不解釋抽中的雙蝶接下來的戲碼,因為這是毫無疑問的別有用心。
沈媛恍然,終於明白請帖上的撲克牌圖案是什麽緣由,不過她卻不太感興趣,她現在最想的是回到軟軟的床上,美美睡一覺。
昏暗中,沈哲南指了指落地窗外,道:“外麵是個花園,從走廊過去就能到,去那兒等我一會兒。”
沈媛點點頭,提起裙擺往外走。
走廊並不長,她輕易就到了花園,是充盈著西式古堡風格的小型花園,花開的繁盛,花叢中還支著供人休息的小小吊床。
走到深處才發現這裏不止她一個人,一個金發女人背影冷清地站在繁簇的白玫瑰前,一動也不動,似乎在看著什麽。
“你好。”沈媛話剛出口頓生懊悔,她不會法語,別人又怎麽聽得懂她在說什麽。
女人卻轉過身來,微笑著道:“沒關係,我會漢語。”發音標準的普通話令沈媛一下就聯想到了韋皓,眼前這個女人,金發藍眼,看起來很年輕,但眼神卻暴露滄桑,不過給人的感覺確實溫柔與善意。
“來杯紅茶?”女人指了指藤椅那邊。
沈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謝謝。”
女人的溫順中有著細微的喜悅,她笑道:“你是參加宴會的客人?”
沈媛點頭,道:“很不錯的宴會。”
女人笑著搖頭,不置可否,卻透著了然,默了一個會兒,她又道:“中國是個很美的地方……”她目光深邃,似懷念,又似向往。
“謝謝。”沈媛詞窮,這個時候,她確實不知道怎麽回應她。
女人伸手理了理她耳邊的碎發,輕聲歎道:“我第一次去大概也是你這個年紀。”
“您在中國生活過?”沈媛試探著問道。
女人又是一笑,道:“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中國很漂亮,那段時間我幾乎走遍了中國的每一個地方,與法國截然不同的地方。”
“露妮絲。”突然有人打斷她的話,沈媛回頭,隻見韋皓從黑暗中走出,麵色微沉。
女人這時起身,衝沈媛笑笑,道:“我先失陪了,你多留一會兒。”
沈媛也連忙起身,有點兒想挽留的意思,但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麽,隻能看著她隱匿在花叢中。
好好的氣氛被打斷,沈媛不覺有些遷怒,瞪了韋皓一眼,轉身就要走。這一舉動惹得韋皓苦笑不得,連忙拉住她的手,道:“媛媛,我沒惹著你吧?”
“你突然冒出來幹嘛?”沈媛不悅道。
韋皓碰了一鼻子灰,無奈地攤攤手,道:“這裏是我的宅邸,我去哪兒應該是我的自由吧。”
“這裏是你家?”沈媛微微詫異,想起剛才的女人,又道:“剛才那位……”
“怎麽一個人到這裏來了?”韋皓切斷她的話道,“牌抽出來了,我卻少了舞伴,差點就下不來台了。”
沈媛頓時明白沈哲南支走自己的目的,歎了口氣道:“舞會裏那麽多人,你為什麽非逮著我不放。”
韋皓高大的身軀無形中靠近,低聲道:“媛媛,你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
沈媛退後一步,盯著他的眼睛,心中無半點漣漪,平靜道:“這句話我也想問你,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韋皓麵上的笑意完全斂去,凝視著她問道:“什麽意思?”
沈媛微微偏頭,道:“這麽說吧,也許你是一個好的獵手,但是我卻不屬於你所謂的獵物當中,我相信我的拒絕表現的很明顯。”
韋皓沉默了,一雙藍瞳卻沒有離開她美麗的麵頰,隻是晦暗難測,不住地變換著,仿佛山雨欲來前的雲,艱澀難懂。
好一會兒,他才深沉笑道:“我看上去就那麽像一個花花公子?”
“難道不是?”沈媛挑眉反問。
韋皓又是不眨眼地看了她好一陣,終於喟歎一聲,道:“我終於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
沈媛不言,靜待下文。
韋皓朝她走了一步,伸手在她左邊的花藤上摘了一朵嫣紅的玫瑰,微微低頭輕嗅,若有所思道:“周旋在各種人之間,花言巧語和善變的笑容是鋒利見效的武器,偽裝久了,人們就會誤會那層偽裝色就是真的人心。”他抬眸看著沈媛,又道:“別人我不在意,唯獨不想你這樣看我,沈媛,我是認真的。”
難得見到的嚴肅讓沈媛心中忐忑,剛想說話,卻被他打斷,“你不必急著拒絕我,因為不一定會有用。”
沈媛眼角一垂,她就知道韋皓沒那麽好說話。
韋皓低啞笑著,抬手將玫瑰別在她的耳邊,順勢滑過她的頰邊,在沈媛不滿之前收回手,道:“我知道沈哲南是個強勁的對手,但是為了得到你,我會不惜一切打敗他。”
沈媛被他話語中的鄭重震撼了,有片刻的愣神,旋即反應過來,就道:“我喜歡的是哲南,你就算贏了他,他也還是我喜歡的沈哲南,你這樣做,是徒勞的。”
韋皓微微一笑,夜風吹過他的鬢角,竟然有幾分風華的味道。
“你的心,我要定了!”
直到他離開,沈媛還久久不能回神,腦中一片空白,那樣堅定的氣勢讓她有種莫名的不安與困惑,韋皓,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回葡萄園的路上,沈媛有些過分的沉寂,幾乎沒開口說一句話,隻是靜靜地倚著車窗望外麵的風景,腦中也呈真空狀態,仿佛被韋皓炸過一樣,什麽也沒剩下。
沈哲南高深莫測,偶爾不著痕跡地看她一眼,眸色中也是別樣的沉鬱。
車上的氣氛有些嚇人,孟銳老老實實縮著脖子開車,這樣的狀態,盡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是最安全的自保方式。
回到古堡,沈媛也沒抱著枕頭去沈哲南房裏睡,而是一言不發地回到了自己房間,洗漱過後就窩到了被褥裏,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麵上也沒什麽多餘的表情,好像在思索著什麽事。
相比她,沈哲南顯得沒那麽輕鬆,雖然還是一貫的冷漠平靜,但他手邊逐漸變少的酒說明著他心裏的焦躁,聽著隔壁的聲音完全消失,他忍不住陰鷙著眼神喝完了瓶子裏剩下的酒,他看到了,花園裏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