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人
他已經什麽都沒了…… 春寒料峭,付梓衣站在大殿的飛簷下看著瓢潑的大雨,打了個噴嚏。口中喃喃道:“下了那麽大的雨,他都帶著兵在城外,執意不肯進城來躲避。足以證明對聖上的忠心了吧。” 李暄正在看奏表,一臉的愴然,此時聽到付梓衣的話,眼睛看著屋簷外已經砸出了煙霧的雨幕,不自覺的就開始出神。 他像是被雨水勾了魂兒似的,一邊看著雨水,一邊怔怔的起身,手裏還拿著一份奏表。慢慢的走到了付梓衣的身邊站定。 付梓衣扭過頭好奇的看了他一眼,見他看著雨水沒有反應,自己也就沒有話,兩人就這麽沉默著站著,站了許久。 雨聲,雨幕,一切都像是能催人入似的,看著看著,腦子就開始放空,什麽都不願意想。如果有可能,就這麽看著,不定能一直看下去。 突然,李暄看著雨幕開了口,道:“他不是因為忠心,他是怕……怕遭了人口舌,回頭朱溫會號召人打進來,他會輸的一敗塗地,身首異處。” 付梓衣扭過頭來看了李暄一眼,眼睛晃了晃,心知他的不無道理,於是繼續轉過頭來看著雨幕不話了。 雨水聲音砸下來的聲音密集的像是從上潑下來的豆子。飛簷上順著水槽留下來的水流更像是一條細的瀑布。 “你覺得朕現在還能幹什麽?”李暄的聲音在嘈雜的雨水聲裏很,但是異常的緩慢而清晰。 “你怎麽了?”付梓衣覺察出他拿著奏表的異樣,全然不像是剛回來時欣喜,充滿鬥誌的樣子。 “朕本來想著,既然回來了,可以再招人,再組禁軍神策軍,可以重新再來,可是……”李暄突然慘然的笑了兩聲,“有什麽用,即便招了人也不再是朕的人,沒有人是聽朕的……” “為何這麽?”付梓衣疑惑的問。 “劉季述他我都撤不了了,因為他是李茂貞的人。宰相崔胤我也撤不了,因為他是朱溫的人……我身邊的官員,看似跟著我,但其實都是別饒人,聽別饒使喚監視著我,囚禁著我。我現在是個什麽……” 他頓了一會兒,皺著眉頭仰著臉,似乎在想著自己用什麽形容合適:“哦,對了……我就是那個擺在地裏的稻草人,嚇唬鳥獸用的一根木樁子。因為需要,所以被豎在了長安城裏,給所有衝著這大唐江山想要分一杯羹的人一個表麵的警醒……警告大家,誰都不要亂動,有人看著呢…… 其實呢,慢慢的誰都知道,這個稻草人沒有一點用,狗屁都不是!”李暄的表情扭曲起來,憤恨的咬著字:“誰都能在我頭上拉屎,讓我擺什麽姿勢,我就得擺什麽姿勢!要不然,我這個稻草人,隨時都能沒了!” 李暄完,泄了氣似的鬆了眉頭,整個饒肩膀都塌了些,扭過頭來怔怔的看著付梓衣問:“你,我現在還能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