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殺我？

  “你家裏還有人嗎？”付梓衣突然問。 那人不話，付梓衣又接著問：“我沒有多少見識，接觸的都是些後宅女子多些，所以頭一次碰見這種事情，難免有些好奇，你別嫌我囉嗦……你為什麽要當死士呢？甘願當死士的人，都是些什麽人？”付梓衣的語氣真摯，身子微微向前傾，似乎真的十分好奇，想知道答案。 那刺客忍著疼痛喘著氣，抬眼看向這個坐著的貴人女子，衣著精致，有些瘦，但是麵相和善，妝容精致。雖然她全身都透著養尊處優的貴氣，可是問這些話時，也不過就是個好奇的、年紀輕輕的閨閣女子罷了。 刺客的心裏麵戒心了些，他回答道：“還能是什麽人，自然是拿著自己的命賭一次榮華富貴的機會。” “那……你的家裏人怎麽辦？你們就這麽幾個人，幾乎是必死的，你死了，哪裏還有榮華富貴？” “光杆一個，沒有家人……” “那是怪不得……” “貴人命好，不懂得我們的難處，如今活著本來就艱難，老實人是個死，殺人也是個死，可是殺饒人有機會成為人上人，不殺饒人，就隻有窩窩囊囊的死路一條……跟著我來的人裏麵，也有家裏有饒，那又怎麽樣……什麽時候不是個死。敢拚敢殺的，才能活的好，才能有榮華富貴。” 付梓衣聽了想了想，點零頭：“這世道是不好啊，我身邊的人也死了很多了，活著活著，身邊的人也越來越少，我以為我已經很慘了，沒想到，江湖上也同樣的慘……” “什麽江湖上，所有人都是這樣的……我以前也是個莊稼漢，要不是起義參了軍，現在早餓死了。還什麽同樣的慘……你一個吃穿不愁的娘子，你知道什麽是慘？！你們活著的時候風光，死的時候也風光，我們有什麽？沒有暴屍街頭被野狗吃了就不錯了。你們的死跟我們的死，是一回事嗎？！你懂個屁！還一樣！” 護衛們照著他的肚子給了兩拳，以懲戒他的出言不遜，直打的他吐酸水。他再抬起眼睛的時候，愣住了。 因為付梓衣聽了他的罵，非但不生氣，還用一雙盈盈如水的眼睛，笑著看著他，直看的他心裏麵發毛。 “你笑什麽……”那刺客有些疑惑的問。 “以前不知道的，現在知道了也不晚啊，你看我的護衛們就不用當死士，每日裏就是保護我的出行安全，還有一些就是護著商鋪和商隊的活計。我現在跟皇帝的關係，跟各路節度使的關係都打通了，大半路上都沒有什麽危險。而且，即便是有危險，死了。妻兒老我也有專門的地方安置和照顧，總不會讓他們餓死街頭，怎麽樣，你跟著我幹吧。” 那刺客有些轉不過彎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付梓衣，想從她的表情裏看出是開玩笑還是真的。 半晌，他開口道：“你誆騙我呢吧，我殺了你的人，你不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