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小娘子

  六歲的趙瑾瑜，跪在靈堂中守靈，麵無表情。他的阿娘去世了。


  他從阿娘就病的多，很少陪他，陪他最多的是祖母，因此阿娘去世，他並不覺得有多麽傷心，隻是覺得有些淒涼，心裏似乎空了一塊。也許不傷心也沒有什麽原因，隻是他年紀，不懂死是什麽含義。


  阿娘的親族前來吊唁，都看著他的臉哭抹淚，心肝寶貝可憐見的叫一通，上去就是一頓抱著嚎哭。裘四在身後看的肝腸寸斷，也跟著抹眼淚。


  趙瑾瑜幽怨加恨的扭過頭看了他一眼。


  看到這熟悉的表情，裘四猶豫了一下，就伸出了一隻手，擋在了趙瑾瑜麵前，阻止了下一個要抱他的親戚。


  可是他不知要什麽，他覺得吊喪的人跟家屬抱在一起是很感饒一幕，是應該的，可是無奈他家郎君不喜歡。


  那婦人圓睜著眼，莫名其妙的看著這個攔著她的家僮。


  裘四嘴唇動了動，什麽也沒出來。


  那人醒悟過來，啪的給了裘四一個耳光，將他打的翻了幾個跟頭。


  “哪來的沒眼力的子？！我抱抱我的外甥，你伸出來胳膊擋著是怎麽回事，失心瘋嗎？”


  靈堂裏一陣混亂，都來勸那個婦人，過了許久才恢複正常。


  這檔口趙瑾瑜偷偷的將裘四引到一角，掏了隨身帶的跌打藥，一邊給他擦臉，一邊:“你就不會，郎君正傷心，才勸好，被抱了會哭的很慘嗎？”


  裘四揉著自己的臉:“郎君不想被抱抱嗎？大家其實都在安慰你。”


  “我要多少遍我不喜歡？”


  “郎君一點都不想哭嗎？”


  “不想，我若是真哭，會被抱的更慘。”

  “哦。”


  吊唁恢複正常之後，裘四就攔在趙瑾瑜的身邊，對每個上過香，準備抱著趙瑾瑜痛哭一頓的親戚道:“夫人娘子請節哀，郎君正傷心的厲害，才勸好，就別惹他再哭一頓了。”


  眾人看著趙瑾瑜灰白的臉，都表示心疼，自顧自的抹著眼淚不再什麽。


  趙瑾瑜十一歲


  他終於有機會出了坊間，去大街上逛。


  “呦，這是誰家娘子生的這般俊俏。”街上路過的婦人娘子們一個個交頭接耳。


  趙瑾瑜意味深長地看了裘四一眼。


  裘四愣了，尋思沒誰碰著他啊，我看的緊著呢。


  過了一會兒，他才領悟，於是一邊走一邊不停地跟旁邊議論的人解釋:“這是我家郎君，不是娘子。”


  “瞎，一看就是穿了男裝出來逛的娘子。”一個男子大聲喊道。


  眾人一陣哄笑。


  裘四趕緊嗬斥道:“瞎了你的狗眼，這是護國公府上的郎君，長得俊些怎麽了，一群沒見過世麵的！”


  於是，世人都知道，國公府的郎君身邊，有個極護著他的刁奴。


  ————


  “大娘子，我從裘四那裏聽來許多有關主君的趣事。”紅紅跑到付梓衣的跟前。


  付梓衣彼時正在畫圖。無所謂的:“來聽聽……”


  “是這樣的……”


  紅紅講完口幹舌燥，還不忘感歎一聲:“……裘四也是真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