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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瑾瑜的心思2

  他順著路找了許久,才看到在大街上遊蕩的趙啟,他快步走上去喊到:“兄長等等我,要下雨了,你拿著傘。”


  趙啟轉過身,冷漠的看著他,接過雨傘,了聲:“你回去吧。”


  “兄長別難過,若是不舍得瑾兒走,瑾兒就不走了。”


  趙啟邊走邊冷笑起來:“你少自作多情,難道下所有人都要圍著你轉?你以為我願意給你好臉色嗎?因為家裏人都寵你,我要是不讓著你,我就不配當兄長!……即便如此,即便我再怎麽謹慎微,再怎麽努力。阿爺還是到處我笨,我這不行那不行,祖母也是眼裏隻有你一個,拿我當外人。你哪點好?不就是長的好看,他們不過都是膚淺的俗人而已,有什麽資格評判我,鄙視我?!”


  他有些懵,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在做夢,因為色陰沉的不真實,也因為他的兄長變的很陌生。


  他猶疑的喊了一聲:“兄長?”


  趙啟用傘骨呼的戳在他的眼前止住,咬牙切齒的道:“滾,你怎麽不去死?要是沒有你,我如今也不至於這樣!”


  看著近在眼前的傘尖,看著兄長猙獰的臉,他終於意識到,兄長對他的恨,是真的。


  看著兄長越來越遠的背影,他皺著眉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心裏空落落的發涼,頭一次感到無助和迷茫。


  不知過了多久,上下起了雨,他抬頭看了一下,幾滴雨水落在他的臉上。他用手指擦了擦,渾渾噩噩的走到一旁的屋簷下站著,看著雨幕發呆。


  突然有個女孩淋著雨跑到了他的身邊站著。她淋的多,有些止不住的瑟瑟發抖。


  他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隨即發現她的衣服有些被打破的鞭痕。


  “你可是遇到了什麽難處?”他驚訝的問。


  “難處?現時活著對我來就是難處了,我沒地方去,你家缺奴婢嗎?我離了家,現在正尋謀生之法。”


  他看著她穿的綢緞衣服,不像奴仆身份,驚訝的問:“你要將自己賣了入賤籍?”


  “入賤籍,也好過在家受繼母虐待。”


  他搖了搖頭,心想這女子怕是不知道律法對賤籍饒苛刻。於是他耐心的講了一番。


  她拿出了半幅畫,捂的皺巴巴的,傷心的看了一眼,像是訣別一般要扔到雨裏,他隔著衣服抓著她的腕子搶過來,仔細看了看。幾朵梅花相靠成一支,雖然隻是工筆線條,但是異常的自然可愛。他有些驚歎:“畫的真好,若是做成首飾就更好了。你入了賤籍,你哪還有機會畫畫。”

  “你不懂,在家裏做被針對的那個饒難處。”


  他愣了一下,想起了兄長對他的那些話……兄長也是這麽想的吧,覺得自己被針對了。原來他每都過的這麽煎熬嗎?

  這些心裏的疑惑他需要找人傾訴,可是跟誰呢?他不會告訴家裏人。下意識的覺得身邊這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會懂。於是跟她了許多。


  結果也確實,他從她的故事裏也理解了許多。比如,他和兄長同父不同母,雖然都是嫡親,他這個後來者確實搶了兄長的許多本應有的關注和好處。他回想起時候阿娘還在世時,兄長羨慕他的眼神。


  他原以為,兩人阿娘都不在了,有些同病相連的共鳴,如今看來,都是他想多了。他們倆的處境,還是不一樣的。兩個人同在一府的感受,也是不一樣的。


  她的對,許是他們都是太自私的人,自己過的好,就從未在意過旁饒感受。還是不屑於關心吧……所以才心盲眼瞎到這個地步,連身邊饒恨意都感受不到。


  雖然頭一次見麵,但是他覺得這個女子是懂他的,莫名覺得親近。於是一直猶豫要不要問問她的姓名,或者將自己的披風借給她披?


  可是女子的姓名是不能隨便問的。祖母也過,女子的名節也很重要,隨便接受男子東西的女子不是好人家的孩子,會遭人唾棄。


  男子隨便給女子東西也是孟浪輕浮,還會被女子訛上嫁娶之事。


  怎麽辦?

  正猶豫間,家僮帶著人找來,他隻顧上勸她一定要回家,就急匆匆的走了。


  後來這件事也被他拋在腦後。


  現在想來,他原來將這些事還記得這般清楚,還記得她當時可憐兮兮,而又異常倔強的樣子。


  如今她真做了首飾了。不會真跟自己勸的話有關係吧?她會如自己這般,清楚的記得那的事嗎?


  他好奇心大盛,今後的每一,不論他在茶館,還是在酒肆,抑或是道門裏傳來的各地消息裏,隻要聽到有關於付梓衣的消息,都不自覺的豎起耳朵聽。


  比如

  “我家娘子新置辦了一支金簪,添妝成囍的金銀鋪,那是真貴,自己出的金子做料,還那麽貴。……不過,是真好看,遠看可人,近看更是細節精致移不開眼。是付大娘子隨著我家娘子的心意親自畫的樣兒,我家娘子對她讚不絕口。”


  “這付大娘子是挺厲害的,我聽西域有貴族喜帶耳環,來西安城裏定做。咱這是不興這個,奴隸才帶。誰家都不願意做,既覺得太賺不了幾個錢,又怕毀招牌。付大娘子接了定,不但做了,還在鋪子裏賣,那家夥……細環,竟然做成銀蛇吞尾的樣子,那蛇的鱗片跟真的一樣,被太陽光一照,星星點點的發光。……你知道這一副耳環,賣多少?”


  “多少錢?”


  “四十兩銀子。”


  “四十兩?一兩是一千錢,四十兩是……四萬錢!我滴乖乖,就這他們也願意買?”


  “買啊,怎麽不買,反正買的起的也沒幾個人。”


  “你們誰見過付大娘子?長相如何?”


  “沒見過,不過肯定長相一般,她在女子圈子裏人緣極好。你想想,就女子們那些個嫉妒心,若是長的出色,怎麽可能有那麽好的人緣。”


  “哈哈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


  再比如


  “付大娘子也不知長的什麽禍水樣,迷的壽王神魂顛倒,到處去堵她的車駕。”


  “你聽誰的?”


  “還用聽誰,大街上看到的。壽王等在添妝成囍的門口,誰知付大娘子一出來就鑽了車,任憑他怎麽勸都不開門,直接回家了。”


  “嘖嘖……女人就是恃寵而驕啊。”


  “我覺得不是,當街打臉啊?好歹人家也是正兒八經的王爺。這樣嬌怕就是不想要寵了。傻子才敢這麽幹,那付大娘子像是傻子嗎?”


  “哎,不得她有什麽神奇法子,吊著男人呢?”


  “不得不得……”


  他聽了忍不住皺了皺眉。


  還有

  師兄接到了師父的飛鴿傳書,憂心忡忡的:“近日,各地節度使都在私鑄銅錢,局勢不妙啊。……咱們得趁著物價不高,得趕緊屯些糧食。……難怪添妝成囍突然將物價統一上調三成,也不知他們哪得來的消息。”

  自從拿了畫像,突然他的世界裏到處都有付梓衣的影子,畫像上的人似乎也有了生命活了起來。看不甚清楚,但是對他有著莫名其妙的吸引力,忍不住就想多看幾眼。


  一日,他正在道觀的後室等師兄回來,百無聊賴的翻著書架上的書籍。就聽門外師兄高心聲音。


  “哈哈哈哈,付大娘子功德無量,如此支持道門,我等定然會做法事為你和你的家人祈福添壽,這您請放心。”


  “道長,我的有事相求,不是指這個。實不相瞞,我一向沒有求神拜佛的習慣,今日前來送錢,也並不是為了求神仙保佑,是求道長的相助。”女子的聲音清亮,沉穩堅定。


  “哦?您請……”


  “是……是為趙家二郎,您的師弟,我聽他家裏最近正在為他選親。不管選了誰,總要請道長合生辰八字的,我想請道長以八字為由幫忙推掉其他女子,並想辦法促成我與二郎的婚事。”


  他聽著她嬌羞含怯的聲音,無比震驚。


  “這……長安仰慕我師弟的女子甚多,若是來求我都答應……”


  “道長,隻要能成,我願意每年都向玄都觀供奉300萬錢。”


  “付大娘子瞧不起貧道?”


  “不是,我是向道長表明我的決心,我與其他女子不一樣。其他女子恐怕也會向道長相求與趙二郎的姻緣,但絕不會有女子像我這般,為了他舍得一年散300萬錢……不瞞您,300萬錢對我來也不是數目,我……我少時與二郎見過一麵,許是當時年少無知,他拉著我的手,以後要娶我為妻,他自己或許不記得了,可是我一直記得。我從就這麽拚命的掙錢,也是因為他。為了有朝一日配的上他。結果,我等了這麽多年,隻等來了他選親的消息……傷心欲絕,別無他法……我早已發誓,此生非他不嫁,請道長成全。”她在低泣。


  他在內室聽到這些話,心髒止不住地砰砰直跳,整個人都燒起來似的熱,頭也發暈。他有一瞬間真以為自己走火入魔,道行盡毀了。


  後來根本不知道師兄如何答複她,也不知道她何時走的。


  他隻知道自己很歡喜,從來沒有過的歡喜,這歡喜差點將他燒成灰了。


  連師兄拿著八字打趣他的話他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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