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發狂
“吱嘎~”輕輕的一聲，門被緩緩的推開了。
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白口罩的醫生走了進來。
苗姿有些愣，眉頭微微的皺起，難道，是有什麽事情嗎？
白大褂將門輕輕的合上，並沒有說話。
夜色沉沉，隻能聽見醫生漸漸靠近的腳步聲，苗姿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手心裏緊緊的抓著被子。
“是，是有什麽事情嗎？”
白大褂一言不發，走了兩步，直接停在了苗姿的身前。
苗姿的聲音顫抖的更加厲害了，一隻手死死的抓著被子，另一隻手將手機緊緊的捏在手裏，她想，如果發生什麽，她一定會撥通緊急求救電話。
“你被撞得輕微骨折，並不嚴重，留院觀察幾天就好了。”一直不說話的醫生，上下打量一遍苗姿，終於冷冷的開了口。
出了一身冷汗的苗姿這才舒了口氣，挺直的腰板兒直接軟在了靠背上。
“你還有什麽不適嗎？”
苗姿搖搖頭，猶豫了一下，“那個，救我的那個人怎麽樣了？”
“沒事兒，死不了。”
醫生的話冷冷淡淡的，讓苗姿一怔，這醫生還真的讓人不知道說什麽的好。
苗姿的嘴角擠出一抹笑，訕訕道，“那就好，那就好……”
醫生點點頭，卻並沒有離開，這讓苗姿放下的心再次懸了起來，“還有什麽事情嗎？”
醫生猶豫了一下，把手伸進口袋裏掏了掏，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苗姿的頭垂下，心裏暗暗打算，如果那醫生敢再有什麽輕舉妄動，她就立刻撥通應急按鈕，她有種預感，這個醫生並不像是什麽好人。
“呀！”醫生驚呼出聲的一瞬間，苗姿也是一驚，伸手使勁兒一拍，直接按響了緊急應急按鈕。
看著苗姿的動作，醫生也是一愣，“什麽情況?”
“你，你是在掏什麽呢？”
對上苗姿的眼神，醫生感覺自己有點方，難倒他看起來真的那麽像壞人嗎？
噔噔噔的一陣腳步聲傳來，嗵的一聲，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立刻就有一群人湧了進來。
一群人看看醫生，再看看苗姿，“這是，有什麽事情嗎？”
苗姿看一眼黑了臉的醫生，尷尬的笑笑，“那個，誤會，誤會……”
那群人將目光轉向了醫生，醫生板著一張臉，無奈的聳聳肩，“被當壞人了唄！”
“那個，不好意思啊！”苗姿朝醫生瞧瞧，“那個，我剛醒，心裏還有些脆弱。”
醫生點點頭，“一睡醒就碰見長得這麽像壞人的我，也是為難你了。”
眾人見沒有什麽事情，也就一個個退出了病房，臨出門，還鄭重的說了一句，“那個 緊急呼叫，不要隨便按，畢竟浪費醫生資源，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聽了來人的話，苗姿紅著臉點了點頭，“那個，失誤，失誤！我下次，下次不會了。”
病房裏隻剩下了醫生和苗姿，氣氛一瞬間變得有些尷尬。
“輕微腦震蕩，回去多喝點兒魚腦湯，補補腦子。”
苗姿也不好意思反駁，畢竟誤會了別人是壞人，隻能尷尬的點了點頭。
看著醫生離開的背影，苗姿長長的舒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麽，從一醒來，她就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
昏暗的病房裏也隻有她一個人，就這麽孤寂的窩在床上。
……
“這種方法真的不會留下證據嗎？”冷綺月的眉頭皺起，現在，她還不想留下任何把柄在人前。
“你放心吧，不會有事兒的！”冷葉的聲音沉沉的，“就算出了事兒，也查不到我們這裏。”
“你確定？”
冷葉的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是啊。”冷綺月的雙眸微微合上，當年，他們不就是用這一招，讓自己和阿令分開，讓自己都沒有見到阿令最後一麵的嗎？
人心，最是簡單，也最是複雜，最是良善，也最是醜惡。
冷綺月的臉色淡淡的，但冷葉卻感覺到了她的悲傷，那段過往，是她一生的苦痛。輕輕的咳嗽了兩聲，“那個少年那邊有消息了。”
“是嗎？”聽到冷葉的話，冷綺月的眼睛一瞬間就睜開了，“他，怎麽樣了，我能見見他嗎？你能找到他的消息嗎？他這些年過的怎麽樣？畢竟，我沒能做一個合格的母親。”
“你問題這麽多，我都不知道，先該回答哪一個了。”看著冷綺月的表情恢複到了原來的模樣，冷葉的心裏有了自己的計較，他默默的將手裏拿著的幾張紙，直接塞到了褲子口袋裏。
“你拿的是什麽？”看著冷葉的動作，冷綺月愣了一下，冷葉似乎還沒有什麽事情瞞過自己。
冷葉笑著搖搖頭，“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你不問那個少年的事情了嗎？”
狐疑的看一眼冷葉，冷綺月的注意力還是被少年的事情吸引了，畢竟，那是她和阿令的第一個兒子，是自己的思令。她相信冷葉的話，或許，那並不是一個十分重要的文件。
“他，怎麽樣了？”
“放心吧，已經度過了危險期，有很多人在那邊守著，是不會出問題的。”
“那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冷綺月輕輕鬆了口氣，“我可以去看看他嗎？”
冷葉剛想點頭，但隨即想到了守在醫院的司諾，還是搖了搖頭，“他現在需要靜養。”
“我知道，我隻是想偷偷的看他一樣。”那個孩子一出生就被抱走了，她也隻是在視頻中的看了幾眼，她卻記住了少年的全部模樣，視頻一直在開著，她貪婪的看著視頻中的那個少年，越看越像，那少年的模樣逐漸與當年的那個青年重合，一模一樣，冷綺月的手伸出，在畫麵上摸摸，“阿令，阿令，我想你……”
冷葉輕輕握住冷綺月的手腕，將一直開著的電視關掉了，一時間，冷綺月的麵容變的凶狠起來，一把扯住冷葉的衣領，“冷葉，你，難道你也要阻止我們在一起嗎？為什麽，為什麽所有人都不讓我們在一起……”被握住的冷綺月忽然發起了狂，“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殺了，殺了所有人。”
冷綺月一把掙脫了冷葉的手，一巴掌撓在了冷葉的臉上，五道血痕立刻出現在了冷葉的臉上。
顧不得臉上的濕意，冷葉從褲口袋裏摸出一個藥瓶，空著的一隻手死死的擰住冷綺月的雙手，另一隻手擰開藥瓶蓋兒，倒出了一把白色的藥片，都來不及弄水，直接全部塞到了冷綺月的嘴裏。
藥瓶子滾落在地上，白色的藥片散落了一地。
因為發帶被蹭開，冷綺月的長發被完全散開了，淩亂的頭發有些撒在身前，有些散在背後，有些則打成了解都解不開結，就像人一樣，心裏結下了一些結，就像人生一樣，或許一輩子都解不開了。
冷葉撰著冷綺月的手腕很是吃力，因為他既不敢使勁兒太多，生怕弄疼了冷綺月，但冷綺月又因為發狂，掙紮的厲害，冷葉想要製止住冷綺月，真的需要費些力氣。
自從那個男人死了之後，冷綺月就會時不時的發病，但往常都是很好控製的，她發狂已經有很多年了，冷葉也一直呆在她身邊，防止她會傷害身邊的人。
發了狂的冷綺月力氣雖然極大，但一向還會保持著幾絲的清明，這是第一次，她看見了與那個男人長相極其相似的少年，往事翻湧，冷綺月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冷葉的臉上和胳膊上都被留下了幾道深深的帶血的傷痕，但他仍舊沒有對眼前的冷綺月使太大的勁兒。墨色和怒氣在眼眸中翻滾，如果不是那些人，如果不是他們，冷綺月仍舊是那個高潔單純的大小姐，都是他們，毀了她的一切，讓她像一個歇斯底裏的瘋子一樣活著。
幾分鍾，卻像是一輩子那樣漫長，脫力的冷綺月身體漸漸軟了下來，意識在藥效的作用下，漸漸恢複了，看一眼被自己抓的滿臉是血的冷葉，冷綺月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忍，“你，你其實可以躲的，或者讓我自己關在房子裏的。”
“沒事兒！”冷葉狠狠抹一把自己的臉，血反而蹭的到處都是了，“把你關起來，你會弄傷自己的。”
說著，冷葉扶著冷綺月坐在了沙發上。
“是嗎？”冷綺月漫不經心的回答讓冷葉的心狠狠的一痛，“反正我受的傷，早已經不會痛了。”
有些時候，人痛到極致，就不會痛了，有些時候，人痛到絕望，也就不會盼了。兩個極端，是同一種開始。
“我扶你回房間裏休息一下吧！”冷葉看著冷綺月發白的嘴唇，整個心都快要裂開了。
冷綺月的聲音因為虛弱而顯現出難得的溫柔，“我，想去看看他！”
冷葉的眉頭皺皺，但還是拒絕了，“你這樣的狀態，怎麽見他，就算你躲起來，發起狂，怎麽辦！”
“我……”冷綺月猶豫了一下，還是不舍的點了點頭他，她已經極少發病了，沒想到，隻是看那錄像多看了幾遍，自己就分不清現實與虛幻了。
為冷綺月蓋好被子，冷葉轉身離開了，他從褲子的口袋裏掏出那幾張被揉的發皺的紙張，看都沒有看一眼，直接撕碎了。
低頭，快速的撥下一竄號碼，冷葉的聲音冷冷的，“把所有的痕跡，都抹掉。”
“那結果，不要了嗎？”
“不要。”說完，冷葉直接掛掉了電話，結果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隻要她開心就好了。
她想要什麽樣的結果，他就給她什麽樣的結果，這就夠了。
……
窗外的夜色也漸漸沉了，苗姿將自己整個人都縮在了一起，她有些害怕，那濃黑，會像是一個黑洞，吞沒了她的所有。
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響過，苗姿將心提的高高的，警惕的掃著門邊的方向，隻是這次她不敢再按緊急按鈕，畢竟很有可能真的是她思慮過度了。
那腳步聲似乎在苗姿的病房前停留了一兩秒，就走開了。
“叮鈴，叮鈴，當~”隻聽到一聲清脆的聲響，有什麽東西從門縫外滾了進來，那東西在距離苗姿不遠的地方滾了兩圈，然後慢悠悠的停了下來。
當苗姿的目光觸及到地上的那個東西時，一瞬間就愣住了，將圍在身邊的被子推開，苗姿一步一步的向地上的那個東西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