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微小的自由

  女孩從來都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性格，過去這些年她所做的妥協通通都是形勢所迫，為了大局，受點小委屈，掉兩滴辛酸淚，甚至配合公司的意願做些違心之舉都是沒辦法的事兒。


  畢竟，沒有人的生活可以永遠順風順水。得到了什麼，就一定會失去什麼，這是經過很多人驗證過的道理。女孩不覺得自己擁有違反客觀規律的能力。


  但到了迫使自己委曲求全的理由消失了大半，已經無需考慮太多，也有資本可以反抗的現在，女孩找不出要繼續委屈自己的理由。在出道多年後的今天，她終於擁有了，能讓她小小任性一下的自由。


  一直不怎麼乖巧，但總體來說還算聽話的孩子突然叛逆起來，這種轉變接受起來有一定難度。女孩的經紀公司就是如此，女孩的轉變讓他們猝不及防，想要懲戒一下突然變得不聽話的女孩以示敲打，卻突然發現，他們其實，並沒有太多手段可用。


  公司和藝人之間，公司通常都屬於強勢的那一方。但任何事情，都存在特例，女孩的情況對於公司而言，就是這樣一個特例。


  不續約也不解散，或許女孩和她的成員們是真心這麼想，但對於公司而言，這就真的只是在沒有全員續約的新聞爆出后，為了安撫她們出道多年攢下的眾多粉絲打出的一句口號而已。


  這個諸多人關注，在網上引起了不小波瀾，經過諸多安撫才勉強平息的風波剛過去沒兩天，如果這時候爆出個公司跟她不合意圖打壓的新聞，女孩有充分的的理由相信，那些感覺自己的感情被公司欺騙的粉絲們會做出些石破天驚的事兒將公司本來就不佳的名聲徹底踩入深淵。


  成立這麼多年，女孩所屬公司挨過的罵不知道有多少，還獲得了一個吸血鬼公司的美譽。名聲這東西對於一個一切向錢看的公司而言其實並不重要。


  奈何現在形勢不對，舊有的組合走的走，散的散。新推出的組合又沒達到公司的預期，對手公司推出的組合成績偏偏還很亮眼，這種時候，別說搶佔市場了，就連維持上風都是勉勉強強。


  她們這些老團打天下的時候，人們就算不喜歡或者不關心她們，但她們的名字和長相還是或多或少聽說過的。


  而公司最近新推出的組合，上街隨便做個抽樣調查就會發現，除了特定的團體，根本沒幾個人知道他們是誰。


  這種青黃不接的關鍵時刻，惹惱原本就對公司心存不滿的粉絲就是很不明智的選擇了。而且女孩也不是那種離開團體就麻爪的人，擁有一副動人好嗓子的她即便離開，也是走到哪裡都無法被忽視的存在。


  以個人名義發行的幾張個人專輯銷量通通大爆，主打歌屢屢屠榜，拿獎拿到手軟，一個人帶給公司的收益可以超過一個團，女孩擁有足夠多的底氣對公司說不。而公司，卻無法像以往那般不在意女孩發出的聲音。


  商人逐利是天性，只要有錢賺，他們什麼都能接受。女孩一個人帶給他們的利潤完虐一整個組合，這樣賺錢的肥肉，公司捨不得不要，又沒辦法大動干戈，就只能靠在安保上動點手腳或者扔點小鍋讓女孩背這種我傷害不了你就噁心你的小手段來發泄了。


  然後經歷了一回安保危機被嚇得夠嗆的女孩就讓公司明白在在這個金錢當道的世界，到底誰該叫誰爸爸。都不用女孩說什麼，安保事件發生的當天，女孩的粉絲就把公司圍了。


  網上也全是指責公司不作為的新聞，甚至還有粉絲叫囂著要把分管安全的公司高層通通打死，底下一大票人積極響應，堪稱是民意沸然。


  如果說這種無形的影響還不足以讓習慣被公司旗下藝人的粉絲們罵的公司高層有所警醒的話，那麼第二天公司跌幅明顯的股票指數就明白無誤的告訴他們，再出一回這種事兒，他們就可以回家洗洗睡了！


  不爽自己又干不掉自己，明明窩了一團火卻不得不和顏悅色安撫自己，公司高層的憋屈勁兒，阮清檸現在想起來都按耐不住心頭暗爽。正所謂風水輪流轉，之前都是她被公司牽著鼻子走，現在也是時候讓公司體會一下這些年她到底過的有多憋屈了！

  一想到今天的畫報行程結束后，自己就有至少一個禮拜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自由時間，阮清檸就忍不住開心的哼起了歌。


  趁著紅燈的空檔打開車載音響找了首很嗨皮的歌，隨著歡快的節奏輕輕擺動身體的阮清檸，目光很隨意的掃了眼窗外。


  緊挨著車道的林蔭小路中，一個左手捏著跟她放在車上的咖啡同款外包裝的黑衣青年男子，正彎著腰，給將他圍在中間的一群流浪狗投喂著手中的狗糧。


  綠燈亮起，收回望向外面的目光，重新啟動車輛的阮清檸放在方向盤上的手隨著音樂的節奏輕輕打著節拍。心中不期然閃過一個念頭，「空閑時間變多了，學習一下剛才那個男子出門獻下愛心好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呢！」


  摘掉掉落在咖啡包裝袋上的臉顒，陸凌拍拍手抖落乾淨手中的殘渣，站起身，沖著還期待的望著他的流浪狗們遺憾的聳了聳肩，示意他已經沒食物可以餵了。


  狗都是很有靈性的生物，需要看人眼色時刻注意危險的流浪狗尤其如此。感知到陸凌是真心想喂它們，它們聚集的很迅速。食物喂完，它們離開的也很安靜。


  目送流浪狗們一條條走遠，打開咖啡的蓋子，輕輕抿了一口，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陸凌抿了下嘴，「涼了的咖啡，還真是難喝。」


  把冷掉的咖啡扔進垃圾桶，將空空的袋子摺疊好塞進大衣兜，做完今日份好人好事兒的陸凌將耳機塞進耳朵，聽著正適合當前這個季節的溫柔旋律，緩緩踏上了歸途。


  遠離家鄉來到S市這個自己知之了了的陌生城市，陸凌想要的，是一個全新的，完全有別於過往模式的嶄新生活。而如果想要重新展開的生活保持在較高的質量上，首要的的一點就是，必須要有錢。


  積蓄，仗著老天爺看自己順眼賞賜的學霸級大腦，陸凌還是很有一些的，不瘋狂作死省著點花的話，即便要考慮貨幣貶值，坐吃山空一輩子的難度也不是很大。


  所以他的內心，對於賺錢的迫切，那是一絲都沒的。不過就這麼一直鹹魚下去短時間是很爽，時間長了可能就會感到無聊乏味了。再說了，他不遠萬里跑來，是為了領略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群，還有不同的生活方式帶給自己的趣味的。


  如果只是想跟最近這段時間一樣買杯咖啡在咖啡店一坐就是大半天的話他待在家也能做到，幹嗎要跑這麼遠瞎折騰呢？

  在靠著椅子邊喝咖啡邊看著窗外走過的人群成功又混過一天後，沖著偷看他的一個女孩子狡黠的笑了笑，放下手中已經喝空的咖啡杯，陸凌決定要奮發圖強，重新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