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小羽回過頭問硯寒。
小羽在雲層中穿梭,從縫隙中透出的光照在小羽的麵容上。
硯寒竟一時挪不開眼,繼而變得麵紅耳赤,連忙將頭轉向了一邊“我我無大事,先跟著你便好。”
“跟著我?”小羽並未察覺到硯寒情緒的變動,隻是不解硯寒說要來人間,卻又說與自己順路?
罷了罷了,眼下最應該著急的還是去尋找竹墨“那好吧。”
硯寒笑了笑,抱著小羽的雙臂越發緊了些。
不知為何,蓬雪的飛行速度竟比平日裏要快樂些,但可能是技藝更加精進,小羽便也沒有在意。
小羽和硯寒一同駕著蓬雪便來到了從前那個曾承載著自己整個在人間的歡樂記憶之地。
“這便是你從前在人間所居住的地方?”硯寒並沒有來過幾次人間,但卻知曉人間的好風光。
但看著這裏如今破敗的光景,硯寒不禁聳了聳鼻子。
“這裏原本很美,很美,這裏,這裏,還有那裏,種滿了遙迤上神所種的輪竹,翠滴,甚妙。”小羽雲淡風輕的說出了這句話,但硯寒卻能似有似無的察覺到小羽口中的蕭瑟。
“傳聞,輪竹生生不息,供養著整座山,如今看著已經枯黃的山,我倒是相信了”硯寒走到小羽的身邊,笑了笑。
小羽低下頭一聲不吭,但麵容嚴峻了許多。
小羽看著那個不遠處的竹屋“希望,你還在”
硯寒看著小羽,本來應是個剛剛觸碰世事的小丫頭,但如今看上去卻好似飽經了不知多少風霜。
小羽一步一步的走進去,山雖大,但毫無風聲,就好似山之中的一切都早已故去了。
竹屋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裏麵是死一般的寂靜“我給你的承諾,雖然來遲了,但是,我來了”
小羽是仙,能來人間已經不知道廢了多大的勁,對於整個人間來說,神仙駕臨,便是莫大的恩澤了。
小羽的眼眶猛然泛起紅來,看著周圍孤寂的枯黃『色』,小羽心底不由得泛起一陣苦澀“你終究還是無法擺脫高高在上的身份,果然,彧陌,不過是你初次的情竇開放罷了,又怎會真的如此認真?”
“你想要尋得究竟是誰?”硯寒不由得好奇起來,看著小羽手中的原魂珠,硯寒可想而知在人間的這個朋友對於小羽來說究竟有多麽重要。
“是個可愛的小姑娘。”說到這裏,當年竹墨那般稚氣未脫的模樣當真惹人憐愛。
“這不過是個荒廢的竹屋,哪會有什麽小姑娘?”硯寒不禁潑了小羽一盆冷水。
“是啊,怎麽會有呢”小羽的雙眼無神,眉頭微皺,看著自己掌心中的原魂珠,無奈的搖了搖頭,像是在嘲諷自己似的冷笑了一聲,便要轉投離去。
“咳咳咳咳”屋內竟突然傳出了一陣陣蒼老的咳嗽聲“是有人來了嗎?”
那聲音越來越近了,近的小羽心中發慌。
小羽的雙手著,這是第一次硯寒看到小羽這副樣子,那樣不願相信,卻又感慨萬千的模樣。
“是王兄的人嗎?”那蒼老的聲音,著,滄桑著,但在小羽的耳邊卻久久回響,小羽的不敢相信地著嘴唇,努力的想讓自己的身體停下來。
“為何為何不說話?不是王兄的人嗎?”從屋內緩緩走出一位步履艱辛,頭發斑白,滿臉寫滿歲月痕跡,拄著一根拐杖的老『婦』人。
“為何不說”那老『婦』人本想繼續詢問下去,在出來的那一刻看到了小羽,拐杖便落在了地上。
小羽再也忍不住了,淚水止不住的留下“你”
那老『婦』人扔下了拐杖,的盡自己最快的速度奔走了過來“你還是那麽漂亮。”
小羽渾身抽動著,一下子抱住了那老『婦』人“竹兒你真的,等了他一聲”
“是啊,我們的約定,我做到了。”那老『婦』人的身體也在著。
原來,這位老『婦』人便是當年那個黃『毛』丫頭竹墨,如今,竟然也變成了垂暮老朽。
硯寒不知發生了何事,呆呆地看著竹墨“你你便是羽兒姑娘要找的那個小姑娘?”
“不小啦,已經是個老太婆了”其實竹墨並未怎麽變,小羽一眼便看出了她,隻是雙眼中好似多了些別的什麽。
“我以為,你早就走了”小羽仍然不敢相信。
“當年,他故去了,我哭了幾天幾夜,不知何時,我終於發現,彧陌他在離去之前的最後一刻還是記掛著你的,那一刻,我便放手了也明白了他精心籌劃的這場賭局,他贏了,你來了,但兩個人並未相逢,你恐怕隻是覺得這不過是幾日前所發生的一個小『插』曲,而在我看來,卻是我的一聲咳咳白羽,你再次遵守了我們的約定,你來了,那麽當年答應我的,你可能做到了?”竹墨一人獨自在這隱秘山林中駐留,就是為了,能再見彧陌一眼。
“你當真不後悔?為了一個亡靈,犧牲了自己的一生?”小羽固然要幫助竹墨讓她再次得以見到彧陌,但小羽想不通,彧陌不過隻是路過了竹墨,為什麽,卻值得竹墨賠上自己的全部?
“他是我第一個深愛的人,他陪我經曆過生死,陪我經曆過愛恨離別,陪我經曆過撕心裂肺與歇斯底裏,在不知不覺中,在他所謂的從不在意我之中,我們竟已然經曆了這麽多,既然我的身邊一直有他,若是他走了,我便也是不習慣吧”竹墨不禁感歎良久。
“不習慣?你們明明從未愛過”小羽對竹墨與彧陌之間交織錯雜的情感充滿了好奇。
“從未愛過,咳咳卻勝似愛過”提到彧陌,竹墨的臉上總泛著幸福。
好似如今臉上的每一道溝壑,都充滿著幸福。
“可你是公主,你是朝歌的公主,子玨的妹妹,為什麽,為什麽沒有回到皇城,你知道的,在那裏,我一樣也可以找到你。”在小羽心中,竹墨才是那個真正不經世事的黃『毛』小丫頭,究竟是什麽,可以讓一個人在如此階段便放棄所有的一切,富貴榮華,錦衣玉食去愛一個不愛自己且是第一個令自己愛上的人?
“是啊,我是朝歌的公主,後來,彧陌故去不久,王兄便派人來結果,我不知哭暈了多少次,每暈一次,王兄便放過我一次,讓我能在在這個充斥著彧陌魂靈的地方多呆幾日,後來,太後安排和親,我被強行帶回皇城,但我不甘,從屋頂一躍而下,被樂兒所救,這才得以留存『性』命,不知不覺,竟也過去這麽多年了,王兄對外告知我身為老朽,嫌『亂』世喧鬧,便留在此等幽暗僻靜之地,不問世事,此後,隔三岔五,王兄總會差遣幾個人前來帶給我些我所喜歡的小玩意兒,日子久了,王兄也再不提了,如今,我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皇城中的太醫也從未缺席,但怕是大限將至嘍”小羽饒有興趣地看著竹墨,竹墨,竟也變成了可以講述自己一生的人了。
小羽低頭笑了笑“胡說什麽,你還未曾見到彧陌呢!”
竹墨也笑了起來“是啊,我還未曾見他呢,怎舍得離開?”
小羽拿出了原魂珠“一會兒,你便可見到他了。”
提到終於可以看見彧陌了,本已汙濁的雙眼竟閃過一絲曙光,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幾十年前那般俏皮可愛天真,敢愛敢恨的竹墨。
看著竹墨變成從前那樣,小羽笑了笑“你還愛他?”
“很愛,很愛,從未減少,咳咳”竹墨便咳嗽便幸福的說著。
小羽無奈的搖了搖頭,硯寒也看著這段聽上去『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發出了感歎“真令人感動。”
小羽拿著原魂珠剛剛走到院子的中央,硯寒便搶了過來“你如今這副模樣,如何運功?”
竹墨看著硯寒,不由得笑了笑,伏在小羽的耳邊“蕭旌塵呢?換了?”
“沒有,朋友。”小羽笑了笑。
竹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咳咳”
硯寒本是聽到了,但卻也裝作沒有聽到的模樣,走到院子的中央,稍作運功,原魂珠便飄了起來,在竹屋的四周尋找著散落的魂靈。
竹墨和小羽都滿懷期待的看著滿天遊動的原魂珠,但原魂珠明亮的珠竟然逐漸暗淡了下來,繼而飛回到了硯寒的手中。
“不不會的,這不可能,怎麽會沒有呢?不過在短短數十年,怎可能如此輕易便散了?”小羽不敢相信地衝到了硯寒的身邊。
竹墨的神『色』也逐漸暗淡了下來。
“不,一定因為你是妖界中人才如此,我我來。”小羽手忙腳『亂』的搶過了原魂珠,不顧一切的反複運著功,催動著原魂珠的運轉。
但眼看著原魂珠一次次的暗淡下來,小羽心中哽咽著,終於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硯寒連忙扶住了她“究竟是誰竟如此重要。”
小羽雙眼中不敢相信的噙著淚水,突然“噗通”一聲,原來是竹墨暈倒了,小羽連忙支撐著去扶。
硯寒卻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來,硯寒抱起了竹墨,將她抱回了屋內,小羽擦掉了嘴上的鮮血,大口大口急促的呼吸著,她不敢相信的搖著頭,原來,自己苦苦追尋了這麽久,耗費了旌塵半生修為的原魂珠,竟毫無作用。
想到這裏,小羽不禁開始心疼旌塵和竹墨,但眼下隻有竹墨的健康最為重要,從方才,小羽已然看出竹墨的時日無多,但卻也隻能強顏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