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塵上仙口氣倒是不小,竟在如此局勢麵前還可鎮定自若,自稱本尊?既然如此,便不要怪我未曾給過你機會。”鈞灼甩出了長鞭,瞬間與旌塵扭打在一起。
多年來,追隨旌塵的仙人也不在少數,如今雖與鈞灼的人相差甚遠,但若拚死相抗,或許.……仙界還有一絲生機。
而竹笙也二話不說,便加入了戰鬥,瞬間和仙人扭打在一起,絲毫不懼怕仙界的人,因為他效忠的,隻是箜篌。
六界紛爭隻要沒有牽扯到箜篌,都與他無關。
小羽知道旌塵和鈞灼相抗,若是自己貿然上前幫忙,旌塵會失了民心。
小羽無時無刻不對旌塵充滿信心,她知道,就算這場浩劫犧牲掉了多少,終究是可以被旌塵擺平的,所以她走向了顏淩。
而旌塵和鈞灼的人雖落差懸殊但卻也拚死相抗,不分勝負。
小羽的苜執出現在小羽的手上,小羽拖著苜執,就好似當日在冰獄之中助箜篌求取解藥一模一樣。
小羽看著顏淩,天帝也仿佛看到了希望。
顏淩知道天帝此時已然無心反抗,再加上方才鈞灼使了些咒法,將天帝的力量盡數塵封。
顏淩放下了手中的劍,走向了小羽“真的要……與我為敵嗎?”
“收手吧……我不會殺你。”小羽看著顏淩,就算自己表麵上隻看得見旌塵一個人,但別人對她的好,小羽記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顏淩也為自己做了許多,自己並不是恩將仇報之人,所以他想給顏淩一次機會。
“就算知道這都是錯的有何用?站在那裏謀逆的是我的父親,你難道要我幫你們嗎?未免有些強人所難。”顏淩心中自是不願與小羽為敵的。
小羽又何嚐想與顏淩為敵呢?“顏淩,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得,所以我不想傷你,收手吧,沒有人要你去傷害你的父親,可是……你這樣做,便是與旌塵為敵,這叫我如何幫你?”
顏淩卻隻是不屑的笑了一笑“原來,終究還是為了他。”
“顏淩,我的世界……隻有旌塵一人,彧陌也好,子玨也好,你也罷,都再難在我心中找到一方容身之所了,但還是感謝你們對我的好,可是,若要我追隨你們所謂的正義,抱歉.……”小羽對顏淩無疑是愧疚的,因為她正在強迫自己曾經的恩人去殺掉他的至親。
“所以.……小狐狸,你的意思是,就算旌塵上仙是錯的,你也要追隨於他嗎?”顏淩看著小羽,他原本認為小羽是個蘭心蕙質的女子,但在旌塵的方麵上,他才知道自己錯了。
“我隻是個女子,就算擁有繼神資質又怎樣?我至始至終守護的,都隻有旌塵一人罷了,他陪伴我走過了太多,你是知道的,這天下是否太平又何妨,是正亦邪又何妨?隻要旌塵在我身邊,我還有什麽可遇不可求的呢?但若要與旌塵為敵,便是與我結下血海深仇,我隻有旌塵了,我不能再失去了。”小羽雖然表麵決絕,但心中對顏淩還是心存憐憫的。
她也不想與顏淩成為敵人,但如今顏淩既然選擇了這條路,自己便隻能成為阻礙。
“既然你的話都說到了這份兒上,我便再不會對你殘存餘念了,來吧……讓我見識見識血洗朝歌的天神大人是何等神威。”顏淩居高臨下的看著小羽,但他知道,自己狠不下這個心。
他的年歲不算太大,與小羽所差無幾,但他肩上的擔子卻如此沉重。
這麽多年來,鈞灼一直隻是將顏淩視作自己的一枚棋子,從未過多寵愛這個兒子,但顏淩卻對他忠心耿耿,這讓小羽為顏淩感到不值。
“顏淩,你真的.……”小羽仍然想勸顏淩回頭,這場戰役來的太過於突然,甚至從未有人察覺到鈞灼的野心,可是這場戰役既然來了,小羽便要迎戰。
“來吧!”顏淩打斷了小羽的話,他現在隻想知道小羽會不會對自己下死手。
但為了旌塵,小羽什麽做不出來?可是在這一刻,她竟然動搖了。
遙迤,彧陌的相繼離去已經讓小羽這雙沾滿鮮血的手顫抖起來,她真的要親手殺死一個自己的朋友嗎?
在這場戰役中,顏淩無疑是糾結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父親是錯的。
這些年來天帝多次拿顏淩與旌塵相較,雖然曾激起顏淩的怒火,但顏淩是做夢也不敢謀逆的。
但他卻忘了自己有一個野心勃勃的父親。
他從未想過要謀權篡位,他更不想失去留在小羽身邊的機會。
可是……如今卻.……
在這場戰役中,最痛苦的,卻是顏淩。
他是那樣迷茫,他與小羽一樣,還沒有成為一個真正的大人,卻要麵臨這樣的抉擇,這對顏淩來說,無疑是最致命的精神傷痛。
淚水在小羽的眼中打著轉,這場戰役,沒有誰對誰錯,站在任何一個人的角度上來看都是正確的。
可是,一山不容二虎,仙界注定不會容得鈞灼這樣的謀逆之臣存在,但在眾仙心中,天帝並非真正的明君。
小羽此時也開始懷疑自己一味的站在旌塵的角度上是否是正確的,難道愛……真的可以勝過一切嗎?
小羽拖著苜執向顏淩逼近,顏淩雖然並沒有和小羽在一起相處太長時間,但至少,在小羽最稚嫩純真的時候,顏淩是小羽身邊的常客,自然知道小羽的那眼神中充滿了對自己的期望。
他知道,小羽在最後一刻,還是希望自己回頭。
可小羽又怎會知道,如果這次戰役一旦失敗,顏淩和鈞灼父子究竟麵臨著什麽,他們在守護著他們所認為正確的正義。
這場戰役,沒有一個人有錯……
突然,一個仙人衝破了竹笙手下,手握寶劍飛向了小羽。
小羽此時注意力卻全在顏淩身上,絲毫沒有顧及到背後的危險。
顏淩卻看的一清二楚,此時旌塵鈞灼難分勝負,不約而同地向小羽看去。
“小羽!後麵!”旌塵看到了那人飛向了小羽,連忙提醒小羽。
小羽聽到旌塵的聲音猛然回頭,卻為時已晚。
顏淩一躍而起,飛躍到那人麵前,那劍刃便衝向了顏淩。
鈞灼到底還是個父親,他轉過了身,看著顏淩“顏淩!快走啊!”
旌塵並沒有上前,反而當機立斷,拔出了刖,刺向了鈞灼的脊背,鮮血染紅了刖。
顏淩眼疾手快躲過了那小仙,卻看到了旌塵將刖刺入鈞灼身體的那一幕“父王!”
“快走啊!”鈞灼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大勢已去,但他仍然拚盡全力,忍著劇烈的疼痛控製住旌塵,“快走啊!”
顏淩終於醒悟,都是因為自己的心軟害的自己的父親落得如此下場,他飛躍而起,旌塵被鈞灼控製住不得閃避。
顏淩手緊持劍,刺向了旌塵,但旌塵卻毫發無傷。
顏淩卻倒在了血泊中。
小羽顫抖著的手握著鮮血淋漓的苜執“對……對不起。”
“顏淩!”鈞灼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倒了下去,便大嗬一聲倒在血泊中,苟延殘喘著。
小羽一下子跪在顏淩麵前,淚流滿麵,她看著顏淩,心中愧疚不已。
“為什麽.……為什麽你竟然會動手傷我?”顏淩仍然不敢相信自己麵前所發生的一切。
“我……我說過,隻要你敢傷他,無論是誰,我絕不輕饒,顏淩,回頭吧。”小羽並沒有刺入顏淩致命部位。
顏淩卻絕望的看著小羽,他不敢相信自己不惜犧牲性命去救的人竟然是傷自己最深的人。
鈞灼倒在血泊中,顏淩掙紮著爬了起來,爬向了鈞灼“父親.……父親……”
“是我錯了.……我從一開始,便,便不該動著念頭,害了我自己,也害了你。”鈞灼口中滿是鮮血。
顏淩搖著頭“父親,兒臣知道,兒臣都知道你是為了我,是為了我的仕途,可兒臣卻一念之差害了您啊!”
“不,你沒有錯,錯的……是我,我至始至終從未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淩兒,好好活下去,活下.……去.……”鈞灼的眼睛驟然閉上了。
“父親!”顏淩跪在鈞灼的屍身麵前,親眼看著鈞灼的屍身逐漸化為仙靈飄散離去,“啊!”顏淩仰天長嘯,但父親的仙靈也不會回來了。
顏淩的眼眶紅腫著,但他不會哭出來,他隻不過是懊惱,為什麽.……自己不能再絕情一些?為什麽,他隻不過是想留住自己所愛之人。
小羽則跪在一邊,苜執在血泊中靜靜的躺著,小羽知道,她又失去了一個朋友。
若是方才顏淩沒有為了救自己而衝在自己身前,鈞灼也不會回頭,旌塵也不會一擊斃命。
小羽當然希望旌塵贏,可是……自己卻是罪魁禍首,這無疑會讓小羽的心性永遠的落入深淵之中/
旌塵走到了顏淩麵前“節哀。”
“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顏淩伸著手胡亂摸索著,但鈞灼已經再也回不來了。
顏淩的眼淚驟然消逝,那傷口似乎也不再疼痛,此時的他,隻想將旌塵碎屍萬端。
旌塵此舉難道不是也利用了小羽嗎?顏淩凜冽的眼神看著旌塵,旌塵自然知道這場勝利並不名正言順。
但為了仙界的安定,就算因此讓自己的名聲遺臭萬年,又如何呢?
“顏淩!收手吧,你的父親……”小羽自責不已,但她還是希望永遠都不會和自己的朋友兵戎相見。
“夠了!你究竟有什麽好?值得我丟下自己的生身父親去救你,我絕不會讓你們活著離開這裏,絕不!”天帝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在自己麵前發生,眼前盡是自己從前做過的錯事,不禁懊悔不已。
但這又能挽回什麽呢?
小羽知道顏淩不會再信任自己了,自己如今是他父親死去的罪魁禍首,若是自己,恐怕也不會因為一簡單情愛便徹底放下仇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