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怎麽會呢?別聽他們胡說。”小羽皺著眉頭,但卻依舊含情脈脈地盯著旌塵的眼睛,強顏歡笑著。
“你與他將要成親不是整個皇城都知曉的事情嗎?究竟發生了什麽,你不是,最愛他嗎?”子玨剛剛認同將小羽拱手相讓給旌塵。
自己心傷未愈,如今小羽卻又說不嫁,這難道僅僅是為了哄騙自己休掉她,還她自由嗎?
要知道,這簡簡單單幾句話,究竟讓子玨失了多少民心。
“夠了!我,我誰都不愛。”小羽突然提高了音量,許是不想讓旌塵瞎想吧。
小羽不願將人間的一切告訴旌塵,因為在小羽心中,旌塵並不愛她,所以她不應如此強求,利用旌塵對自己的同情禁錮他愛的自由,這不是自己想要得到的。
子玨不敢相信地看著小羽,自己為她犧牲了那麽多,到頭來小羽卻絲毫不領情。
子玨搖著頭,離開了。
是啊,子玨不像彧陌那樣寬宏大量,他不像彧陌那樣能容忍小羽對旌塵全部毫不掩飾的愛。
他做不到,也不敢做到。
如今他當著世人的麵讓自己的形象一落千丈,在眾人眼中,他好似又回到了從前那個冥頑不靈,紈絝不化的王上。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小羽。
子玨更不甘心,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小羽究竟有多愛旌塵,多想成為他的妻子。
他更不知曉究竟是什麽原因,連這個,小羽都要放棄了。
即墨樂畢竟是個小孩子,匆匆忙忙跑到了精衛軍營花上了好久。
每次到這裏時,都氣喘如牛。
“仙女姐姐,姐姐她.……”即墨樂雙手扶膝,喘著粗氣。
彧陌聽到是小羽的事立刻想要趕往紫笙軒。
竹墨卻一把抓住了彧陌的胳膊“你還要為她卑微幾次?”
小羽一次又一次的將彧陌推開,竹墨一次次想把傷心欲絕的彧陌攬入懷抱,但彧陌給她的卻隻有無盡的冰冷。
這一次竹墨想自己爭取一次,不再受小羽的施舍。
但彧陌隻是冷冷的回頭看了竹墨一眼,便把竹墨的手拿開了“你聽著,你永遠沒有權利阻止我去見他。”
這一句話讓竹墨瞬間跌到了穀底。
即墨樂也顧不上安慰竹墨,緊跟著彧陌離開了精衛軍營。
眾位將士看著竹墨獨自站在風中,單薄的衣衫卻沒有人注意到。
要知道,她是公主啊!
如今,又有幾個記得?
所有人印象中的竹墨,不過是隻會追著彧陌到處亂跑的黃毛丫頭罷了。
可隻有竹墨自己知道,因為彧陌,自己究竟成長了多少。
從前的日子,子玨寵著自己,太後慣著自己。
自己過著應有盡有的日子。
或許,那日,竹墨真的不該跑出皇城吧.……
竹墨獨自一人坐在彧陌空蕩蕩的床榻上,她苦笑著“或許.……這一生,我都隻能滿懷期待的接著她丟棄的東西吧。”
但就算是這樣,竹墨也從未萌生想要至小羽於死地的念想。
就算全世界忘了,竹墨也記得自己是公主,是這朝歌獨一無二的公主。
她高高在上,自命清高,卻被情愛拉至塵埃。
但她不後悔,她仍堅信著,彧陌,便是要與自己相守一生的人。
竹墨到精衛軍營居住這些日,子玨一次都未來看過她。
不是因為兄妹之情淡了,而是因為子玨不想看到第二個自己。
第二個那副為愛不惜舍棄一切的狼狽模樣。
或許,竹墨和子玨最大的相似點便是不會用權力去禁錮自己心愛之人。
二人都對自己心愛之人驕縱至極,他們明明都可以命令他們去愛自己,可誰都沒有這麽做。
竹墨輕輕撫摸著這空蕩蕩的床榻,每一日,彧陌都將自己的營帳收拾的一塵不染,竹墨隻好苦笑著,她知曉,彧陌會回來,倒時候,自己便要離開,退到他看不到的地方。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竹墨變得隻能在黑暗中生存了呢?
彧陌顧不得自己渾身的傷痛複發,趕到了紫笙軒。
子玨已經離去。
映入彧陌眼中的則是小羽緊握著旌塵的手。
彧陌見狀連忙躲在旁邊一側的門後,但他突然想到,方才旌塵望向小羽的眼神好似有什麽不同,但卻又說不清,道不明。
“旌塵,我們,是要回去了嗎?”小羽麵露不舍,但她知曉,隻有仙界才是自己的家。
無論這人間再好,有再多的人深愛自己,可最終的歸宿,還是那裏.……
“是啊,我們該走了,怎麽,舍不得誰嗎?”旌塵笑了笑,依舊那樣柔和似水。
“是啊,很多舍不得的人呢。”小羽好似回到了自己來到人間的第一日,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旌塵木訥的眼神,呆滯的神情小羽幾乎夜夜都可以夢到。
“都有誰啊?”旌塵依舊一臉寵溺,但其中,卻好似沒了愛意。
“公主,王上,軒王爺,即墨樂,卿瑤,還有……彧陌。”小羽漫不經心的說出這兩個字,但卻也是這個人加深了小羽的不舍。
而門外的彧陌內心深處,也好似被什麽東西刺穿了。
“彧……陌?”旌塵將這個名字揣摩了一番“好像在人間,這個姓氏並不多。”
“他不行彧,他姓……安。”這個字,無數次回蕩在彧陌的耳邊,彧陌愣在了原地,他不知道小羽究竟是如何得知自己形式的,他更不知曉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是在蘇府?還是在朝歌,亦或是皇城?
“安?安彧陌,很好聽。”旌塵笑了笑,眼睛卻從未離開過小羽。
“他不光名字好聽,人也特別特別好呢!我在人間,最舍不得的就是他,我.……”小羽滔滔不絕的講述起了自己和彧陌的過往,絲毫不避諱旌塵。
旌塵卻也隻是做一個聆聽著。
小羽從蘇府,旌塵是如何當行了一個雜役,被蘇老爺賜了名字,二人又是如何在蘇府分道揚鑣,講到了朝歌自己和彧陌是如何度過人間的第一次重陽節,還有山間的竹屋。
小羽手舞足蹈的比劃著那個屋子,說著自己和彧陌,還有子玨,竹墨,遙迤在裏麵究竟度過了多少個歡快的日夜。
最後到皇城自己是如何與太後打了賭,將子玨的王位扶穩,最後又是如何當上的王後。
這一切的一切,旌塵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旌塵好奇了許久的事終於得到了答複。
但唯一的不同,便是小羽省去了自己無數次與旌塵相擁,相吻,又是如何度過洞房花燭。
金光二人並未做什麽過分的事,但看旌塵的神情,應該很怕傷害自己吧,也罷,就將這些美好留在自己心底便好。
旌塵饒有興趣的聽著,像是在聽一個說書人講述自己的一生“那……你不想走嗎?”
“人間宛若世外桃源,世人皆羨慕仙人的居所,殊不知,仙人們卻往往更想駐留人間,旌塵,我不想走,可是.……我在人間犯了太多過錯,若是不走,怕是不妥。”小羽知曉自己終究要離開的,但是,她多想與這些朝夕相處的夥伴們親口道個別。
旌塵笑了笑,攬著小羽抱入自己懷中,小羽先是已經,內心狂跳,但貼近旌塵的胸口,察覺旌塵的心跳平穩如初,漸漸的,也就平靜下來了。
“隻要我在,絕不會讓天帝如何懲治你,不過是訓訓話也就罷了,但你若不想回仙界,這可是要直接去除仙籍的,答應我,別動留在這裏的心思好嗎?小羽,本尊是神,但也是人,你是本尊最愛的孩子,本尊不可能任由你去,一切都可以依著你,唯獨這個,不行。”旌塵皺了皺眉頭,但卻依舊未與小羽發火。
小羽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就算旌塵同意自己留在人間,天帝也會刁難旌塵的,自己不能這麽自私。
“好,我……”小羽本就知曉終有一日自己要回到仙界,便也不做過多辯駁了。
隻能獨自一人暗暗歎息。
但在門外的彧陌卻不知不覺紅了眼眶。
即墨樂看著彧陌和小羽不知所措,便再也不願躲藏,一下子跳了出來“姐姐!你不能走!”
小羽連忙從旌塵的懷中起身“你……你怎麽在這兒?”
“不光我在這兒,彧副將也在這兒!”即墨樂死命拉著彧陌的袖子,將他拽進紫笙軒內殿。
“彧陌.……你.……”小羽看到彧陌,一瞬竟不知說什麽才好。
“別走,我不再愛你了,可是.……別走,好嗎?”彧陌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這是彧陌的懇求,雖然隻有短短幾個字,但足證明他有多不希望小羽離開。
小羽掀開被子,顧不得旌塵的阻攔下了床,手一揮,彧陌的淚水便不見了“你怎麽能為了我而哭呢?你是朝歌的將軍,我如今已經不可能,也沒有能力再回到精衛軍營了,你便是主將,答應我,不要為了一個女子紅了眼眶,這不是你該做的。”
旌塵並未阻攔,就連對他人冷若冰霜的他,看到彧陌這副樣子,心中竟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澀。
他看得出,彧陌同自己一樣,隻對小羽一人動情,也隻對小羽一人溫柔,彧陌不是旌塵的敵人,而是蕭落的。
因為若是彧陌與旌塵爭,恐怕,是以卵擊石吧。
旌塵站在一邊,端詳著這個他眼中的年輕人。
“那我該做什麽?我本以為,成全你和蕭落便可永遠把你留住,風白羽,我不想再在你的身上浪費時間了,可為什麽,你的一舉一動,卻依舊能牽動著我的喜怒哀樂?你告訴我,你走了,我該如何忘了你?”彧陌質問著小羽,步步緊逼。
“彧陌,我不屬於這裏,更不屬於這個皇城,我遲早要走的,但我答應過子玨,要護整個朝歌此次戰役平安,便絕不會食言,如你所見,他回來了,便意味著我要走了,彧陌,別挽留我,我不想後悔。”小羽對彧陌又何嚐忍心,她也怕因為彧陌的一句懇求而動搖。
彧陌並未回應小羽,小羽卻搖了搖頭“回去吧,竹墨她……還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