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羽從趕緊用較長的衣擺遮擋落了地。
“啊!鬼啊!”卿瑤也被小羽和即墨樂這副模樣嚇得不輕。
“是我!”小羽慢慢散去綠光,撥開頭發,露出了依舊美豔的臉蛋兒。
“白,白羽?真的是你!”卿瑤這幾日被斐愔他們淩辱的幾乎毫無尊嚴可言,眼睛瞬間紅了起來。
“我在呢,小姐,我在呢!”小羽也無需多問,看到白天斐愔和纓賾那副恃強淩弱,仗勢欺人的樣子,小羽便也猜到了幾分。
“柳斐愔這是怎麽了?”卿瑤看到斐愔已經恍恍惚惚看上去如癡傻之人一般,一邊笑著,一邊指著角落的一方“鬼,是鬼啊!”又拽住了卿瑤“你看見了嗎?是鬼啊!快跑,他們要帶我下地獄,快跑!”
卿瑤連忙掙脫了斐愔的手,嚇得後退了兩步。
“無妨,她隻是被我和即墨樂嚇得患了失心瘋罷了。”想必斐愔也是問心有愧,不然怎會經小羽這樣輕輕一嚇便患了失心瘋?
“這位是?”卿瑤看了看站在小羽身邊的即墨樂。
“這是當今王上的弟弟,即墨樂。”小羽還是要在卿瑤麵前給即墨樂留些麵子的。
“原來是這樣,小女卿瑤,參見三皇子。”卿瑤仍是有繁多禮數這點倒是從未變過,依舊端莊得體,但淩亂的發絲好似給卿瑤平添幾分憔悴與不堪。
“本王還見過你呢!那日第一關琴,便是我將整場席賽打亂的,不知卿瑤姑娘可還記得?”當時即墨樂不過是無心之舉,怎知曉今日卻派上了用場。
即墨樂本無心與卿瑤套近乎,但如今卿瑤是小羽的好朋友,即墨樂自是不可怠慢的。
“原來是你,卿瑤在此謝過了。”哪怕見過,在卿瑤麵前,禮數依舊是必不可少的一項,這也是待字閨中這些年所烙印在心底的東西。
就算卿瑤再如何狼狽不堪,但舉止投足間還是有著大家閨秀的模樣,但凡是個明眼人都可看得出來。
“既然都認識了,大家就交個朋友,你們想來是久別重逢,本王先告退了。”即墨樂當然也怕被旁人看見,深夜出入采女寢宮,亂嚼舌根。
即便自己與其餘皇子年歲相差不小,卻也應謹小慎微,以免落人口舌,種下禍根。
“那小羽便不送了。”小羽當然是客氣幾句,怕即墨樂將自己的身份公之於眾罷了。
“夜已深了,白羽你便在這裏湊合一個晚上,明日清晨我便讓人將柳斐愔接出此地。”卿瑤自是念及自己和小羽的舊情,自然是無理由的相信自己父親的死與小羽沒有半分關係罷了。
“那便麻煩小姐了。”小羽尚未了解卿瑤的事。
“我早便不是小姐了。”卻觸及了卿瑤的內心痛楚。
卿瑤拉著小羽來到庭院,將自己的床讓了出來。
“你便住在此地?如此簡陋,怎合這皇城的格調?”小羽自是為卿瑤抱不平。
“可我有什麽辦法?父親逝去了,蘇府所有人倒戈於異地,我怎好挽留?南翎和祝堯執意留在蘇府,我便隻好如此。”卿瑤早就習慣了這皇城中極為不公的日子,便也不將它當作一個煩惱。
小羽怕自己再說錯什麽話,提起卿瑤的傷心事,便不再推辭,躺在了卿瑤的床上。
卿瑤則將被子鋪在地上,卻也睡地舒舒服服,她靜靜的透過窗欞看著外麵的四角天空“白羽,你說,我們是不是永遠都回不到過去了?”
從前的蘇府熱鬧非凡,就算旌塵與彧陌時常為難小羽,但在卿瑤看來這些人早已是自己的朋友,可如今,卻什麽都沒有了,好像一夜間,卿瑤的整個世界皆毀於一旦。
而小羽此時卻睡地香甜,累了許久,也該歇一歇了,況且精衛軍營那邊有彧陌操持,小羽自是放心的。
天初曉,卿瑤和小羽便早早的起了床,坐在庭院中間閑聊起來。
此時纓賾也起了床,推開斐愔的房門卻看到斐愔如惡獸一般衝了出來,一下子將纓賾撲倒在地,這一下可不輕,“斐愔?斐愔?你怎麽了?來人!來人啊!”
不一會兒便來了幾個侍衛將斐愔連拖帶拽的拽了出去,纓賾強壓心中的錯愕,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想必這事與蘇卿瑤脫不了幹係!”
纓賾剛想盤問卿瑤卻看到了小羽,便在一旁偷偷竊聽起來。
“一直未尋得機會詢問蘇老爺的事情,小姐可願開口?”小羽莫名其妙的被願望成殺人凶手,自然是不能善罷甘休。
“喚我卿瑤吧,無妨,都已過去許久了。那日,我誤以為父親要將我許配給蕭落,便歡歡喜喜的去買婚服,回來時,便已看到父親安詳的躺在那裏,後來,因父親身上致命的凶器有人認出是你的貼身兵器,又翻出了你從前對父親不滿的話語,再次斟酌,便將你誤會了。”卿瑤娓娓道來,似乎早已從陰霾中脫離出來。
“小,卿瑤,小羽在此謝過你信我,但小羽也確從未回過蘇府,雖不知我的貼身兵器怎會出現在那裏,但蘇老爺的逝世卻是蹊蹺,可我從未對蘇老爺有過一絲不滿,卿瑤,你一定要信我!”小羽生怕卿瑤對自己生了懷疑。
“自是不會,你的人品,我是知曉的,後來,蕭落為了幫你抵罪入了獄,花悅塵幾次三番勸說他皆以怕世人誤認為他代你畏罪潛逃為由而強忍留下,後來,我散盡家財,終是從從前父親的至交好友孟大人那求取一絲生機,這才明正言順的將蕭落救了出來,我們一行人為了維持生計,我和小苓還有花悅塵便來了皇宮,誤打誤撞成了皇帝的空頭妃子。”卿瑤此時卻有一絲懷念從前的心思蕩然而出。
“你是說,你不知曉蕭落如今身在何處?”小羽滿臉疑惑的看著卿瑤。
“確實不知。”卿瑤做夢也不會想到她日日夜夜心心念著的旌塵就在不遠處一直同小羽待在一處吧。
這幾日,斐愔和纓賾將自己的沒落之氣撒在了卿瑤身上。
一次又一次的提起蘇老爺,一次又一次地揭開卿瑤傷口上的痂,任由它血流不止。
她哭過,鬧過,求饒過皆無結果,她再也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小姐了,但這些她都不願對小羽提起。
因為她不想讓小羽知曉在自己痛不欲生的時候口中喚的竟是旌塵的名字。
卿瑤的心無時無刻不在刺痛著,不在期待著日頭冉冉升起那新的一朝,她如今承受了多少連她自己也不知曉,父親的死,斐愔纓賾的淩辱,但如今白羽來了,卿瑤便也不再回想那些苦痛的,卑微到塵土中的經曆。
但是,卿瑤對小羽的趕緊又會殘留幾分?皇城中的生活早讓卿瑤心如死灰,這般弱肉強食的世界卿瑤第一次觸碰,卻也灼燒的自己無處藏身,隻得強忍劇痛苟活於世,從前那般高傲的她如今卻隻能淪落至此,就算是小羽,卿瑤又怎會再次用性命去護她?她已沒有可交換的珍貴之物了。
“蕭落他,就在皇城的精衛軍營中。”對於卿瑤,小羽毫無保留,她清楚在自己迫不得已離去的時候護著旌塵的是誰。
她更知曉,人間如此短暫的相遇並不能阻止卿瑤對旌塵不亞於自己的愛。
這一切都是自己欠卿瑤的,小羽當然是自私的,但在卿瑤麵前,卻又是什麽都虧欠。
“真的?蕭落他,在皇城?”卿瑤大吃一驚,自己日思夜想著的人竟就在同一方天地下。
“是,卿瑤,我答應你,不出幾個時辰,定將他帶來見你。”小羽從未吝嗇過卿瑤所想要的東西。
“你們,還要在一起嗎?”卿瑤自然知曉小羽和旌塵彼此心中想著的都是誰,但看到小羽如此待自己,自是什麽也沒有了。
這些卻都被纓賾聽了個真切,將所有罪名都歸結到了卿瑤一人的頭上。
小羽趁著初曉不久,便悄悄離開了卿瑤的寢宮。
精衛軍營的訓練已經開始,小羽從營帳背後走了出來。
彧陌知曉昨夜小羽並未在精衛軍營內,想問些什麽,卻又想起昨日自己說的狠話,便挪開了視線。
小羽知曉彧陌依然在生自己的氣,便也沒有主動搭話,而是徑直走向隊伍中將旌塵拉了出來。
彧陌礙於麵子並未阻止,卻也隻能獨自將氣憤吞咽下去。
“旌塵,我找到卿瑤了,今夜,我帶你去找她。”小羽拉住了旌塵的手腕,卻並未說些什麽,隻是告知他今夜子時來營帳尋到小羽一同去卿瑤的寢宮中。
“你,當真,無半分不甘?”旌塵不敢相信小羽竟然如此輕易地就找到了卿瑤,還要帶著自己去尋她。
“早些過來便可。”小羽怎會毫無不悅?不過是想多一些滿足旌塵罷了。
但旌塵可不這麽想,在他的眼中“蕭旌塵”和“蕭落”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他覺得小羽對自己如此無所顧慮,還將自己推到其他女人手中定是分毫不愛。
時間越是久了,“蕭落”心中的不甘與不舍就越為濃重,他越想小羽多在意自己一分,自己便安心一分,可是,小羽如今這般,不就是等同於在告訴他自己愛的始終是“蕭旌塵”,而無妨“蕭落”這個空頭名號嗎?
小羽何嚐不是強行克製住自己心中的醋意,在幫兩人見麵呢?
人間的“蕭落”從不了解小羽,不知她究竟為自己委曲求全了多少,小羽為“蕭落”推開了彧陌給予自己的保護,推開了子玨給的富貴榮華,她什麽也不要,什麽也不求,隻想好好的護好旌塵這一世周全,但卻無人諒解,無人安慰,小羽,又何嚐不艱辛呢?
不得不說,人間的旌塵和仙界的旌塵一個顧慮良多,一個卻又愜意灑脫,更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但或許隻有小羽一心覺得二人從不是不一樣的兩個人吧。
從前那般開導,也不過是為了暫時安撫“蕭落”罷了。
旌塵望著小羽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
似不舍,又好似不甘。
也罷,這世間本就絕無可能十全十美,更何況是情愛之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