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節：有錢就是任性
一滴清亮的淚緩緩的從何翊的臉頰滑過，他閉上眼睛，回憶的閥門漸漸被打開，“剛過完年，我第二次研究生考試失敗，那個女人找上我，說她想要一個孩子，需要我提供一顆優良的精子。我起先以為她是瘋子，在胡言亂語，隔了沒幾天，她又來找我，把一張一百萬的支票放在我的麵前，說隻要我能讓她懷上孩子，這一百萬的支票就是我的了。你知道我的家境不好，母親一直在做乳腺癌化療，父親那麽大年紀還四處奔波打工……”
說起自己的家庭，又一滴淚靜靜的從何翊的臉上滑過，“縱使是這樣，我也沒有馬上答應她，直到我的妹妹小英采茶不慎從山上摔下來，摔折了雙腿，我實在了沒有辦法，才……阿晴，我是一個男人，是家裏的頂梁柱，是家人的全部希望，可是在這麽困難，壓力麵前，我卻什麽做不了，你知道那種感覺有多窩囊嗎？我恨，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的清高，恨自己頂著那麽多的債務，還要上這麽多學，可是，我家裏一窮二白，既無人脈有沒權勢，我又能怎麽做呢？”
沐雨晴竟然不知道，在她沒陪伴在他身邊的這段日子裏，他竟然發生多事，她幫他抹去眼角的清淚，卻不管自己臉上的淚水橫流，“為什麽不告訴我？出了這麽多事，為什麽要自己扛著？”
“告訴你，除了讓你徒增煩惱，讓你替我擔心，又有什麽用呢？”
“何翊！”
沐雨晴撲進何翊的懷裏，與他抱頭痛哭。
她就知道，何翊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如果不是為了家人，他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現實，就是這麽殘酷。
兩人哭了一陣子，何翊輕拍著他的背，哽咽的說：“好了，我們都不哭了。她現在已經五個半月了，再熬幾個月，孩子出生了，我的使命就完成了，那時，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孩子？沐雨晴猛地推開何翊，雙手緊緊的交疊在一起，眼中俱是不忍，何翊，那是你的孩子，你怎麽忍心？
“你們，做了幾次？”終究繞不過這麽問題，就是繞過，沐雨晴的心裏也是很在意，心，雖在，身體卻真真實實的出軌了，不是嗎？
“阿晴！”何翊痛苦的握拳。
“幾次？”幾次能讓那個有錢的女人懷孕？她在你身下輾轉反側的時候，你的眼裏可有她明豔的眉目？
何翊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最後連嘴唇都跟著哆嗦起來，他猛然站起來，走到窗前，“阿晴，我不愛她，我隻愛你。”
言下之意，做幾次，又有什麽關係？
女人與男人終究不同，沐雨晴輕咬著嘴唇，看他連站姿都那麽好看的背影，一字一頓的說，“可是，我很在意！”
何翊的身體一震，便是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過了良久，沐雨晴輕輕的吐出一口氣，輕輕的說：“何翊，我需要時間想清楚，我們之間到底還能不能繼續……”
不等她的話說完，何翊猛然轉身，雙手抓住她的肩膀，“阿晴，我愛你，隻愛你，不管發生什麽，這一點都不會變，妍小姐說了，隻要我再陪她做幾次產檢，隻要她順利把孩子生下來，我們就再也沒有關係了。她會給我一大筆錢，那個時候，我們一起出國，你不是一直都想去國外看看嗎？你想去哪個國家，我們就哪個國家好不好？”
殷切的等待，卻等來一句，“用你賣身的錢嗎？”沐雨晴冷徹的聲音，像是從地獄瞟過來，她見何翊瞬間蒼白的臉，閉了閉眼，語氣放緩，像是在追溯一個遙遠的故事，“何翊，在這這件事上，你雖然提供的就是一枚精子，但是那枚精子與卵子結合，在母體會慢慢的長大，最後來到這個世界上，長成像你一樣的人，不管你走到哪裏，他都是你的孩子，會真真切切存在。你是學生物學的，其中的意義，你要比我清楚！”
何翊像是看一個怪物一樣看著沐雨晴，身子一晃，頹然跌落在椅子裏，顫抖著聲音：“阿晴，我真的是逼不得已!”
沐雨晴閉了閉眼，想要握住他顫抖的手，終是無力，“我知道，可我就是說服不了自己，跟別的女人有個孩子……天……”她捂住了臉，遮掩了淚水湧出的模樣，“給我時間，何翊，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何翊把她摟在懷裏，像從前一樣輕柔的撫摸她柔軟的發絲，“好的，阿晴，我給你時間，你慢慢的想，想清楚了告訴我。”
窗外的暮色一點點的沉下來，包間外的腳步聲也越來越紛雜，前來吃飯的人漸漸的多了起來，漂亮的服務員已經有意無意的進來五次，暗暗打量他們的用餐是否接近尾聲。
“阿晴，我送你回去吧！”何翊提議說。
沐雨晴緩緩的抬起頭，臉上的淚水不曾風幹，努力的微笑說，好。
兩人一起走出餐廳，留下收拾餐桌的服務員的連連搖頭，有錢就是任性，點了八千多的菜，吃了沒有四分之一。
在玉砌雕欄的拐角，沐雨晴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微微一愣怔，急急的說，“何翊，你在外麵等我，我過去一下。”
“阿晴，你幹什麽去？”
“等我……”
沐雨晴向著走廊深處跑了去，在那個熟悉的身影臨上電梯的前一秒，叫住了他，“等一下！”
高大的身子一頓，恍如星子一般的雙眼看向她，蒼白的小臉，溫婉的眉眼，不是昨晚的那個女人又是誰？
穆易辰唇角勾了一絲冷笑，真是無處不相逢啊女人，他眼神示意隨從先上去，自己留在原地，挑了下巴，俯瞰眾生般的看著那個“蹬蹬蹬”向這邊跑過來的女人。
剛剛生過病，身體還是很虛弱，沐雨晴微微的喘著氣，單手扶著暗紅色的大理石牆壁，“先生，你還記得我嗎？”
現在的女人都這麽厚顏無恥嗎？昨晚費盡力氣勾引他，現在又裝著偶遇來搭訕，還真是無所不用，無孔不入。
穆易辰淡淡的嗯了一聲，算是應答。
昨晚她表現的那麽突出，他怎麽會不記得？
沐雨晴的輕輕的鬆了一口氣，“是這樣，我聽人說，昨晚，我被人……嗬嗬，是你救了我，還幫我叫了醫生，一定花了不少錢吧？真是太謝謝你了……”
她說著，就從錢包裏掏出二百塊錢，“這是昨天的醫藥費，還你，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