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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錦繡園,二月如此不平靜2

  羊脂白玉鐲,她若有心給蕭瀟,何至於從8月份,一直拖到12月份?莊顏汙了那塊玉的情,她也心知履善不會讓蕭瀟佩戴,所以溫月華那天把羊脂白玉鐲送給蕭瀟,是當著周曼文的麵,為的就是要讓周曼文死心。


  周曼文伴她多年,因為那份感激,所以有些話溫月華不宜說的太直白,否則隻會傷了和氣。


  好比說莊顏母女是否能留在國內……


  私底下,周曼文希望溫月華能幫忙勸勸傅寒聲。溫月華不便拒絕,於是當著周曼文的麵把這事說給了傅寒聲,她“盡心”了,可履善不鬆口,她又有什麽法子呢?


  溫月華很清楚,莊顏不能留下。四月中旬是周曼文的六十大壽,一旦周曼文過完壽,莊顏必須走。


  莊顏對履善心意不死,這事明眼人都知道,更何況是履善本人?但有些話,母子倆心知肚明,卻不能出言冷漠。


  莊顏之於傅寒聲,除了是青梅竹馬,救命恩人,更曾在他最灰暗的人生裏給過他溫暖,同時莊顏和其母更是幫傅寒聲照顧溫月華多年。基於以上種種,能隱忍就隱忍吧。


  春節談話,母子庭院慢行,溫月華為了安全起見,有曾問過傅寒聲:“履善,你心裏是否還有莊顏?”


  溫月華的問題,傅寒聲不好答。


  他對莊顏的感情是比較複雜的,兒時深交,感情自然親厚,那時候多是玩伴,多是兄妹之情;後來傅宗偉上位,他處境艱難,她像小尾巴一樣每天都跟在他的身後,轉身回頭間就能看到她的笑臉,他在感受到溫暖的同時,心裏是喜歡她的。


  這份喜歡,至於是跟少男少女懵懂情愫有關,還是跟溫暖貼心有關,他一直未曾深究過。


  電梯被困,在他最絕望之際,莊顏救了他一命,他那時候便在想,假以時日,他一定要加倍對莊顏好。所以母親把羊脂白玉交給莊顏,默認她是兒媳婦時,他並未反對。


  又何需反對呢?莊家待傅家有恩,他和莊顏又自小熟知,而他人生裏也從未出現過怦然心動,所以和莊顏結婚,皆大歡喜,倒也合適。


  美國讀書,他把莊顏當未婚妻,當親人一樣來對待,誰料還有一個傅宜喬。


  對於這事,他有些後知後覺了,他在美國每天居安思危,每天忙著賺錢,每天忙著演戲偽裝,實在是沒有心力窺探男女****之事。


  傅姑姑勸他暫時疏離莊顏,別在節骨眼上橫生枝節,他知道如此一來會虧欠莊顏,但僅是“暫時”,以後彌補也是一樣的。


  誰讓計劃永遠都趕不上變化呢?

  他的疏遠,開始讓莊顏捕風捉影,胡思亂想。傅姑姑生日那晚,莊顏說喜歡他,他注定無法回饋給她任何語言。歸根究底,放眼全世界,除了傅姑姑、寧承恩,還有他的母親,他始終無法完全信任他人,包括莊顏。


  有些事情,不宜太多人知曉,人心隔肚皮,世事難料。


  那是1995年,莊顏醉酒險釀車禍,千鈞一發之際,傅宜喬恐懼的喊了一聲“阿顏”,而他下意識扭轉方向盤以車體相撞的力道,試圖助她脫險。


  當時沒想那麽多,也沒時間讓他想那麽多,一切無非是遵循本能。


  多年感情,怎能不救?


  這事發生後,傅宜喬沒有道出實情,他沒想到行事向來光明磊落的兄長,竟然為了得到莊顏不惜撒謊隱瞞。


  傅宜喬說,那是因為愛。


  多年以後,傅寒聲再看他自己,何嚐不是如此,為了得到蕭瀟,竟然處心積慮,不惜以“兩年婚約”做幌子,試圖把她困守在身邊一輩子。


  傅家兄弟,為愛算計,彼此行徑何其相似。


  莊顏選擇了傅宜喬。


  他尊重莊顏的選擇,是因為他知道傅宜喬一定不會虧待莊顏。換句話說,如果莊顏沒有選擇傅宜喬的話,他依然會按原計劃假以時日迎娶莊顏。


  可這世上沒有如果。


  驅逐傅宗偉離開博達,傅宜喬自此視他如陌生人。可不管怎樣,他一輩子都難忘傅宜喬給予他的好。


  傅宜喬和莊顏原本可以很幸福的,但獲知真相的莊顏,卻把婚姻折騰的麵目全非,連帶也折騰死了傅宜喬。


  兄長死了,他那天看著莊顏說:“你怎麽還活著?你怎麽沒死呢?”


  莊顏哭得嗓子都啞了:“我不知道他有抑鬱症,我如果知道的話,我絕對不會跟他鬧,我不知道……”


  傅宜喬的死,致使他對莊顏心懷怨氣,更不許任何人在他麵前提起傅宜喬,那樣的死相,他一輩子都不願意再記起。


  不讓莊顏回國,是每一次看到她那張臉,都會不期然想起傅宜喬。但怨氣是怨氣,縱使沒有傅宜喬的遺言,他也不可能不理會莊顏母女在國外的死活。


  2008年春節,莊顏回國,初一早晨私自走進臥室,文殊在場,他不便發作,也不能發作。她曾救他一命,他在美國還她一命;周曼文在傅宅陪伴老太太,他負擔她和文殊的日常開銷;但有些東西是還不清的……


  再者,自小一起長大的點點滴滴,牽製了他的不悅。都是傅家人,表麵融洽和諧很重要,至少麵子上要過得去。


  是幾日前的事情了,母親問他心裏是否還有莊顏?

  他的麵前正好有幾株茉莉花,他記得他是這麽告訴母親的:“喜歡一朵花,會用欣賞的眼光去看待它,澆灌它,至於誰是澆花人無關緊要,或我或別人都可以,隻要能維持那份美好就足夠了;愛一朵花,那是疊加在喜歡上的望,你見它開得嬌豔,會忍不住想要摘走它,把它供在花瓶裏占為己有,哪怕有朝一日它會枯萎,你也要獨占它的美。”


  莊顏是前者,蕭瀟是後者。


  他以前沒深究過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喜歡不就是愛,愛不就是喜歡嗎?不一樣,真的不一樣。他在最該滋生愛情的年紀裏,每天被金錢操控,處境磨難也斷然不允許他擁有少男少女的情懷戀事。


  他跟莊顏在一起,所有的情緒起伏都是淡淡的,但蕭瀟不一樣,他的情緒會因她起伏不定,像個初嚐情事的年輕人。


  他在2005年對蕭瀟泥足深陷,直到那一刻方才幡然醒悟傅宜喬的話。傅宜喬說:“算計和欺騙,那是因為我愛她。”


  莊顏和傅宜喬在一起,後來又結婚,他頂多是悵然。


  蕭瀟和蕭暮雨在一起,僅是牽手擁抱,他就憤怒交加,恨不得在他們中間修一麵城牆生生的隔開“他”和她。看到她對他視而不見,他無比失落。看到她和蕭暮雨接吻,他窒息的手指發抖……


  若不是愛,他怎會一步步退讓,即便是退到死巷也無妨。不退讓,還能怎樣呢?

  再來說說莊顏吧!

  他對莊顏縱使沒有男女之愛,但擁有感情基礎卻是毋庸置疑的事實。基於這份感情,以及她少時給予的溫情,所以有些事情,不宜做的太決絕。


  再過些時日吧,等周曼文過完六十大壽,就讓人送莊顏母女離開,必須離開。


  當然,這已經是幾日前的事情了。


  任傅寒聲再如何城府深沉,又怎會想到情人節當日,除了莊顏在傅宅興風作浪之外,就連一貫對他畢恭畢敬的女秘書也不甘寂寞,玩起了反間計。


  他看到的蕭瀟,是心懷蕭暮雨的蕭瀟。


  蕭瀟看到的傅寒聲,是舊情銘心的傅寒聲。


  情人節,由紙飛機引起的風波,被扼殺在傅寒聲的退讓裏。這是情人之夜,同床共枕,本該耳鬢廝磨,歡愛繾綣,不管是哪一種,都不該是眼下這一種。


  這晚,同床異夢。


  睡了一夜,翌日蕭瀟又是往日姿容,樓下餐廳裏,傅寒聲已經準備好了早餐,正拿著報紙坐在椅子上等她。


  坐下用餐,蕭瀟知道傅寒聲在看她,沒有抬眸對視,兀自低頭吃著早餐,嘴角卻帶著一抹笑。


  這笑,意味著和好。


  傅寒聲看出來了,笑著翻閱報紙:“春假前,博達擱置了好幾個項目,所以近段時間我會比較忙。一個人在家,會不會無聊?”


  “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意思是不無聊。


  傅寒聲打量了她一眼,麵帶笑意。是這樣的,他太太縱使一個人獨處,也可以自得其樂,每日看書、吃飯、小睡、練習書法、查看股票走勢,或是跟她的舍友打打電話。


  她很忙,在他不參與,看不見的時間裏,比他還要忙。


  所以他僅是笑笑,不言語。


  這天黃昏,傅寒聲回到錦繡園,他有家門鑰匙,但他不開門,故意按門鈴讓蕭瀟過來幫他開。


  門開了,夕陽餘暉蔓延蕭瀟全身,一大束鮮花出現在蕭瀟的麵前,她呆了一下,鮮花後是傅寒聲俊雅含笑的臉。


  “傅太太,肯賞臉一起吃頓晚餐嗎?”


  夕陽太過耀目,傅寒聲全身上下披滿了晚霞,周身發光,近乎不真實。


  微風吹過花束,蕭瀟伸手接過,垂眸間笑了,她聽見自己的心顫歪歪的跳了起來……


  2月16日下午,錦繡園門鈴響了三次。


  那天風大,蕭瀟坐在臥室裏看日記,風從陽台吹進來,蕭瀟覺得有點冷,從椅子上坐起身,去更衣室取了一條披肩,下樓開門。


  她知道來人是誰,門鈴第一次響起時,她站在陽台上朝下看了一眼,回房靜坐,她承認她不願開門會“客”,但她沒想到,門鈴竟接連響了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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