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他對她的感覺很莫名
這句話,傅寒聲是貼著蕭瀟耳朵說得,隻對她一人說,那聲音宛如春日柳條輕拂湖麵,緩緩的飄進蕭瀟的耳裏,蕭瀟呼吸慢了,她坐不住了,但因被他困在懷裏,所以隻能在他懷裏僵著身體,一動也不動。
傅寒聲,他是蕭瀟接觸過的男人裏,最會哄騙女孩子的那一個。好比她,雖說沒有心動,但看到這樣的文字,聽到這樣的話,怎能不尷尬?怎能不自在?逼她生出這樣的情緒來,他可真是不簡單。
那話,是傅寒聲說給蕭瀟的貼己話,客廳裏的人聽不到,但他們卻都看到了,那個平日裏把表情修煉得滴水不露的人,此時此刻眼眸裏卻帶著淡淡的笑意,好整以暇的陪妻子翻看著明信片,對於那些頗為讓人臉紅的字句,他目光坦然,俊雅的麵龐甚至不曾有過可疑的赧紅。
他翻著其中一張明信片,不知跟蕭瀟說了什麽,蕭瀟抿嘴笑,不理他。但即便是不理傅寒聲,他卻因蕭瀟心情上的變化,笑了。
他這一笑,隻因蕭瀟情緒帶動了他的情緒……
“傅董費心了,取悅冰美人笑一笑,還真是不容易。”周毅在華臻身邊說了這麽一句話,聲音低,微微歎息,似是感慨萬千。
華臻皺眉,還沒來得及把周毅的話放在唇齒間好好咀嚼一遍,卻在看到傅寒聲的舉動時暗暗吃驚。
不僅華臻吃驚,就連溫月華也是差點被茶給嗆到,她原本隻想安靜坐在對麵品茶,不參與兩個晚輩說話,但兒子舉止實在是……
誰能想到,向來情緒不形於色的傅寒聲,竟會無視所有人,拉著妻子的手送到嘴邊,輕輕的咬了一下。
其實,是真的很輕,但蕭瀟手背上卻有了齒印。
這一刻,有多少人倒抽一口氣,表麵驚訝,內心洶湧起伏?
這時,很多人都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蕭瀟。
溫月華看到的蕭瀟:淡然從容,頗有主母沉穩風範。
周毅看到的蕭瀟:表情依然若無其事,鎮定的令人心生佩服。
周曼文看到的蕭瀟:看似平靜,誰知道內心是不是開出了一朵花。
華臻看到的蕭瀟:嘴角笑容雲淡風輕,心思難測,竟跟傅寒聲慣常表情隱隱相似。
他們在看蕭瀟,蕭瀟在看明信片,傅寒聲肩上的牙齒印,她怎會忘?那是八月末,她在郊區別墅咬得,當時是卯足全身力氣咬他,所以咬得格外重,傅寒聲右肩見血不說,她的牙齒也為此疼了好幾天。
還記得那天,她拒絕進食多日,卻一心想往外走走,試圖離開他一手為她打造的金絲籠,奈何步伐虛軟,無力行走。後來他出現了,他抱著她走在白樺林裏,她不說回去,他就抱著她一直走……
那天,他抱著她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她知道他累了,也看到她咬傷他肩膀的地方正往外滲著鮮血,染紅了他右肩上的襯衫衣料。
他偶爾會因傷口泛疼皺眉,她看了心裏卻是隱隱痛快,那是報複過後的痛快。
明信片上說,他右肩有齒痕印,所以他如今咬她,是報複?這麽輕的報複?
不,對於傅寒聲來說,他咬她,跟責怪無關,是寵溺,他看著蕭瀟印有齒印的手背,微微皺眉:咬重了,他妻子的手怎經得起他那麽一口咬下去?
正待說話,手機響起,他把明信片遞給蕭瀟,拿著手機去了偏廳。
溫月華歡喜晚輩感情交好,她一把年紀了,就算看到夫妻親昵之事,也多是一笑了之,但眼下年輕人還不少,溫月華見周毅和華臻還幹坐著,就示意他們落座,幾人淺淺聊了起來。
蕭瀟向來不喜插話,若是有人問她,這才會應景的說上兩句,後來見溫月華和周毅他們相談甚歡,就起身上樓放明信片。
走出客廳,蕭瀟依稀能夠看到傅寒聲單手插腰站在偏廳裏接電話,聲音不高,但跟手機那端的人講話時,態度卻是前所未有的強硬:“A股牛市即將到來,帶著你的團隊,不管是消耗、偷襲,還是閃電吃法,一定要火速加入漲停板團隊,以吃明倫集團為生,一旦洞察明倫最新動向,火速吃進……”
無人注意到的角落裏,蕭瀟靜立幾秒,然後邁步上樓,她步伐如常,但血液卻在瞬間引爆了,冷卻多時的血液沸騰,跟傅寒聲老奸巨猾啃吃三巨頭之一的明倫無關,而是傅寒聲口中的那句A股牛市。
蕭瀟外公唐奎仁,經營才能一流,決策能力在業界也是佼佼者,但這並非唐氏坐穩三巨頭的重要原因之一,而是因為唐奎仁的任人唯用。
沒有人知道,就連傅寒聲也不知道,唐奎仁既然把蕭瀟當繼承人來培養,那麽平日裏除了扣掉她的上課時間,私底下蕭瀟大部分的時間都會留在書房裏陪唐奎仁辦公,一個小女孩,她在書房裏能幹什麽呢?她可以做,能做的事情有很多,比如說唐奎仁教她打理公事,尋到好時機甚至會授權蕭瀟下決策。
1996年,那一年蕭瀟隻有10歲,蕭瀟在唐奎仁的授意下,初次擔任期貨操盤手,初時做單不錯,唐奎仁幹脆把五分之一的流動資產全都押在了蕭瀟的身上,由著她去玩。
1997年,蕭瀟11歲,別人尚在童年之際,她已操盤做了好幾個成績不錯的大單,畢竟是個孩子,也年輕,成功了幾次,又被外公稱讚了幾次,她在這一年開始飄飄然。同年末,蕭瀟手中持有的期貨因為逼倉過急,引起暴虧,唐奎仁輸得很慘烈。
1998年,蕭瀟12歲,國內期貨進行整頓,蕭瀟接連失利,暴賺過,也暴虧過,她一度陷入迷茫之中,覺得自己根本不適合繼續做期貨。終於,她在某一天午後,敲響了唐奎仁的書房門,她跟唐奎仁說:“外公,我不想玩了。”
唐奎仁看了她一會兒,開口道:“給我一個原因。”
是啊,是什麽原因呢?12歲的她還太年幼,那一年她看報紙,有很多失敗的期貨人,在經曆傾家蕩產之後,不時傳出跳樓噩耗。蕭瀟一連失敗兩次,雖說唐奎仁有資金供她磨練玩耍,卻也經不起她一直暴虧下去,有時候她甚至不明白外公哪來的膽氣竟允她一個小孩子在期貨做單上孤注一擲。
蕭瀟不答,唐奎仁卻看出了她的想法,喚她近前,摸了摸她的頭問:“告訴外公,你做期貨的時候開心嗎?”
“開心。”是真的開心,雖然也有遲疑,膽戰心驚的時候,但她也因為唐奎仁的放縱不過問,每次決策做單都會玩得異常痛快和刺激。
聞言,唐奎仁笑了,他把蕭瀟抱在腿上,開心的抱著他的外孫女,聲音蒼老溫善:“我們阿媯開心呢!既然開心就去做,不要把它當成負擔,外公賠得起,但你要記住,若你真的喜歡期貨,就要學會把它當成好時光去經營,切勿急躁,你要憑借對交易的悟性,下手快狠準……”
奈何,國內期貨市場自此低迷多年,蕭瀟隻得作罷,偶露新機那一年已經是2003年了。那一年,蕭瀟17歲,同樣是這一年蕭靖軒去世,而唐奎仁……一直放縱蕭瀟做期貨的男人,也是唯一一個在背後為她提供“玩耍”資金的老人早已在2001年去世了。
自此,蕭瀟再也沒有碰過期貨。
2007年,蕭瀟21歲,她站在書房窗口,看著10月末的秋,窗外有幾棵花樹,模糊了濕潤的空氣,香氣飄進蕭瀟的鼻端,已是淡不可聞。
唐氏高層,人人以為她無害,殊不知多年前唐氏好幾起收購案都跟她私底下全權決策有關,若是他們得知,怕是會抽口涼氣,嘩聲四起吧?
身後,電腦顯示屏上清晰的顯示出A股牛市最新動向,看似平靜,但蕭瀟不得不承認,傅寒聲是一個天生的捕獵者,他對金融最新動向嗅覺敏銳,似是未卜先知一般,蕭瀟血液沸騰了,她甚至能嗅到那股來勢洶洶的A股牛市殺伐之氣。
屬於她的時代終於來臨了。
午餐頗為豐盛,山水居私廚做得菜自是色香味俱全,這頓飯周曼文吃得意興闌珊,華臻吃得沉默不語,周毅吃得很是滿足,溫月華偶爾會看著傅寒聲,隨後笑著朝蕭瀟呶呶嘴,示意兒子看過去。
傅寒聲勾唇,還用看嗎?蕭瀟心情不錯,曾經貓量一樣的人,今天竟細嚼慢咽的吃了不少,怎不讓人心生歡喜。
吃完飯,最先離去的是周毅和華臻,隨後是溫月華和周曼文。
傅寒聲和蕭瀟送他們到山水居門口,離開前蕭瀟聽傅寒聲對溫月華說:“明天我請幾個京劇名角到傅宅唱戲,臨中午我和瀟瀟回去吃飯。”
僅僅一句話,溫月華卻是眉眼間都是笑意。
熟知溫月華的人都知道,老太太愛好有三:古董字畫、釀酒、聽京戲。傅寒聲作為兒子,倒也是有心了。
送走幾人已是下午三點左右,距離晚餐開飯還有三個小時,傅寒聲牽著蕭瀟在山水居散步。這日天氣實在是不太好,上午醒來還能看到朦朧的陽光,到了下午竟是一片陰沉天,但10月末的山水居,正是花開正旺時,沿途盡是花香芬芳。
傅寒聲溫聲道:“讓我看看你的手。”
蕭瀟側眸看著他英俊的五官輪廓,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偏偏裝糊塗:“不是正被你握著嗎?”
“不是這一隻。”他笑,鬆開她的手,走到她另一邊,牽起她之前被他咬過的手,齒印已經散去,若是細看,還能隱約看到淡淡的紅。
“咬重了。”
伴隨著他的話,有吻落在了她的手背上,蕭瀟抿唇看他,卻跌進他那雙深深的眼眸裏,那裏有著最輕柔的歉意。
明白了,他說不出抱歉的話,所以他是要通過這種方式跟她致歉。
“不礙事。”反正也不疼。
蕭瀟要抽出手,卻被他握緊,隨他了。
“天氣不太好,明天會下雨嗎?”蕭瀟想的是,如果明天下雨,傅宅那出京戲怕是要從室外移到室內了。
“天氣預報說,C市明天多雲轉陰,局部有小雨。”
蕭瀟道:“天氣很怪。”
傅寒聲看著她,笑了:“是很怪。”
周日早晨,C市稱不上多雲,蕭瀟晨跑一圈回來,天空顏色頗為難看,她素來不怎麽喜歡陰雨天,跑步回去,傅寒聲已起床坐在了餐廳裏,聽腳步聲知道是蕭瀟回來了,也沒抬頭,知道她還要上樓洗澡,拿著報紙,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曾瑜:“再等十分鍾上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