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藥

  意興闌珊地往聽雪小築走回去。也許我該休息一會，陳雅馨告訴自己。很多時候，伴隨著煩人心事而起的是背叛帶來的罪惡感，然後，許多的情緒錯綜複雜地糾集在一起，形成連自己都分不清個所以然的情緒，刺痛了疲憊的心。


  陳雅馨，你何時開始變得如此脆弱？還是你一直都脆弱，隻是以前偽裝得太好了，直到到了這個陌生的島嶼，遇到那個男人之後，開始瓦解……崩潰……


  多麽諷刺的一件事，生命最重要的男人，竟不是你的丈夫。


  陳雅馨無語，淩亂的腳步散落在碎石小徑上，頗現落寞。


  然後，她聽見了哭聲。哭聲來自明棋小築，聽的出來是遲明月。


  陳雅馨猶豫了一下，要不要過去看看？最終還是舉步朝那裏走了過去，剛走到院落門口，就看看見遲明月衝了出來，一見到她，便跑過來揪住她的衣服，叫聲道：“姐姐，姐姐救我！救救我！快救救我！！”


  兩個侍女跟著從房間裏跑了出來，見到陳雅馨，互相對視了一眼，行禮道：“夫人好。”


  “你們在幹什麽？為什麽她害怕成這個樣子？”


  “稟告夫人，我們隻是想讓三夫人吃藥，並沒有驚嚇她。”侍女的神態有點惶恐，不若以前那般目中無人。


  陳雅馨不知道她們的轉變是因為什麽原因，現在這個時候，她也沒有這個心思去考慮這個了。她擁著身邊那個嬌柔如白鴿般的少女，道：“明月……吃藥，不是壞事呢。”


  “我不吃藥，我不吃！藥好苦好苦的……”遲明月的目光中流露出乞求之色，端的楚楚可憐。


  陳雅馨還未開口，侍女便已哀求道：“夫人，這是少主規定的，三夫人每天都必須得吃藥，如果少主知道我們沒能做到這點，會懲罰婢子們的。”


  陳雅馨眼珠轉了轉，心中已有了注意，便道：“明月，你乖，吃藥好不好？”


  遲明月拚命地搖著頭。


  “為什麽不肯吃藥？就因為藥苦？”


  “嗯。”遲明月伸出一雙纖纖玉手抓住陳雅馨的胳膊，道：“姐姐你不知道，那藥好苦好苦的，我喝了就想吐，她們又蒙住我的最嘴不讓我吐出來，咽進肚子裏就一直翻騰著，像火球一樣滾來滾去，好難受好難受的。”


  “明月，你喜歡下棋是嗎？”陳雅馨忽然說道。


  遲明月眼睛一亮，說道：“是呀，是呀，我可喜歡下棋了。”停了一下，又皺起眉道：“可惜都沒什麽人陪我。”

  “那我陪你下，好不好？”


  遲明月驚喜道：“姐姐，你陪我下？”


  “是啊，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陳雅馨走了幾步，道：“如果你輸了，就乖乖喝藥。”


  “那如果你輸了呢？”


  “如果我輸了，這藥我來喝，好不好？”


  遲明月偏著腦袋，想了又想道：“好，就這樣，你要是輸了，可不許抵賴哦。”


  當下棋盤擺開，點上暖香，兩人相對而坐。


  “你是客，你執白棋。”遲明月笑盈盈的說。


  這丫頭，雖是瘋了，但對於棋之一道還是未忘啊。陳雅馨恬然一笑，執棋落子。說到底，其實她對於自己棋藝也並沒有太大的信心，畢竟，對手是遲明月。但是身為陳家堡的長女，曾有一度，為了博取父親的信任，她什麽都學，而且，的確是除了武功之外，其他的都學得不錯。雖然已許久沒有下過棋了，但之前所學的仍是記得的，應該可以對付吧。


  台2太陽漸漸沉下去了，夕陽透過窗戶照進來，有種脈脈的暖意。


  陳雅馨落子，終於驚喜得叫了出來：“你終於輸了！”


  遲明月睜著大眼睛，仿佛有點不敢相信似的盯著棋盤，喃喃道：“你居然贏了，贏了？”


  陳雅馨抿嘴一笑，道：“三局兩勝，贏得真辛苦。來人藥煎好了麽，給三夫人端過來。”


  遲明月搖著陳雅馨的手，撒嬌道：“好姐姐，不喝嘛，不喝好不好，藥好苦的。”


  陳雅馨晃著一根手指道：“喂，我們說好的，不許耍賴。你別怕，這藥不會很苦，我讓人放了很多甘草進入，來，試試看。”半哄半逼地誘她將藥喝了下去，又取過一盤甜點讓她吃，遲明月這才作罷。


  陳雅馨看她吃完甜點，又照顧她入睡，也許是藥力發作，遲明月不一會兒便進入夢鄉。


  侍女在一邊看著，喜道：“夫人真有手段，這麽久以來，三夫人還是第一次這麽聽話安靜地吃藥呢。”


  陳雅馨淡淡一笑道：“其實沒什麽特別大的竅門，隻要多關心一點，多付出點感情就能辦到。三夫人雖是瘋了，可她還是有知覺的，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她還是知道的，我並不是指責你們什麽，隻是如果自己能力範圍內能做到的事，為什麽不盡量去做呢？言盡於此，我走了，好好照顧她。”


  一旁的侍女聽了，臉刷的紅了。